很多人，在事到臨頭之際，

　　又會生出與原先不一樣的想法。

　　按照李書同的計劃，三天后，

　　他就會遠赴海外，告別這座生他養(yǎng)他的千年古城

　　都說，少小離家老大回，

　　可五十來歲的他，居然要踏上異國他鄉(xiāng)……

　　所以，他的心情既激動，又糾結(jié)。

　　陸遠大概能體會對方的想法，笑著說道：

　　“老爺子，現(xiàn)在社會開放了，來去自由，

　　啥時候想吃烤鴨，您老知會一聲，我提前給預定位置?！?/p>

　　李書同轉(zhuǎn)過頭，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珠。

　　“嗨！我都看了五十年，早就膩了，

　　不是吹啊，我出去了，肯定不會再回這個爛地方！”

　　這里面有一定賭氣的成分，

　　當然，搞得家破人散，總要允許人家，說兩句氣話不是。

　　陸遠知道未來的趨勢，并不急于反駁，

　　用不了多久，經(jīng)濟發(fā)展起來，老百姓過得舒心，

　　就是最好最有力的證明。

　　有句話不是說，

　　給我20年，

　　還你一個強大的神凌帝國！

　　嗯，扯遠了。

　　餐桌上，烤鴨，茅子，四大名菜，老酸奶，

　　四名宮裝美女，二對一伺候。

　　老李頭揚眉吐氣，享受了一回“人上人”的待遇。

　　吃飽喝足，準備走人。，

　　李老頭卻見陸遠吩咐服務員，把剩菜剩湯打包。

　　咦？

　　怎么回事？

　　咋還打包呢？

　　這可不像有錢人家的作派?。?/p>

　　陸遠笑著解釋道：

　　“我手底下有幫工人，給他們加個餐！”

　　哦，難怪！

　　老李頭想起，

　　陸遠最開始確實說過，租院子給職工當宿舍來著。

　　嗯，就當給下人發(fā)福利了。

　　也行吧。

　　兩份鴨架湯，四盤剩菜。

　　分成兩份，掛在車龍頭上，

　　一老一小來到文峰，林志東恰好去吃飯了。

　　聽說老板帶來“肯德鴨”的菜，潘十一激動壞了。

　　嘿！

　　陸老板真仁義啊。

　　早就聽人說起如何如何好吃，一直舍不得嘗。

　　今天可算吃著真的了！

　　什么？

　　剩菜又怎么了？

　　再“?！币彩强系馒啺?，皇城根頭一份！

　　這年頭，有幾個人能吃上“肯德鴨”的？

　　老板請客，還能惦記我們，

　　就算是天底下，最良心的老板了！

　　“謝謝老板！”

　　陸遠叮囑他，給文昌那邊送一份。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潘十一連連點頭：“好，我這讓人送過去！”

　　得知兩間鋪子，也是陸遠買的，

　　李老頭都已經(jīng)，不怎么感冒了。

　　這小子家是真有錢呀！

　　話不多說，兩人這回直接奔著琉璃廠就去了。

　　李書同一邊逛，一邊念叨。

　　“都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連你都起了收藏的心思，那說明盛世的確不遠了?！?/p>

　　陸遠笑笑說道：

　　“我吧，根本沒想那么多，

　　就覺得老物件有意思，看著舒服……”

　　老李頭哈哈一笑：

　　“跟我還藏著掖著？一準是你家的錢太多了，

　　想置換成不顯眼的值錢物件，就是財不露白的意思唄！”

　　陸遠沒接這話，轉(zhuǎn)而說道：“老爺子，

　　你說潘家園這片，攤頭和鋪子有什么說道沒？”

　　李書同搖頭晃腦地說道：

　　“攤頭十賭十騙，鋪子嘛，

　　好歹還要點臉，一般情況不會做的太過分。”

　　正說話間，某個攤子上爭了起來。

　　兩人湊上去看熱鬧。

　　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農(nóng)家漢子，傻傻站在當中。

　　懷里抱著一口滿身綠銹青銅鼎，還帶著很多黃泥巴。

　　一看就是，剛出土沒多久的物件。

　　老農(nóng)身旁，一個戴鴨舌帽的攤主，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斯文人，

　　兩人互相撕扯，一副各不相讓的架勢。

　　很快，圍觀的吃瓜群眾，就還原了來龍去脈。

　　農(nóng)家漢子從豫省來，說他手上的青銅鼎，

　　是上個禮拜，在自留地里刨出來的，

　　想到這邊換點錢，好給家人治病救人。

　　攤主和眼鏡男，先后腳找上來看過，

　　一個斷商代，一個斷周朝，于是產(chǎn)生分歧和爭議。

　　從十塊加價四十五，都搶著要買。

　　陸遠低聲問道：“老爺子，你看那鼎，是商還是周呀？”

　　李書同以更低的聲音說道：

　　“不是商也不是周，是上周的?！?/p>

　　陸遠忍著笑，故意問道：

　　“我看兩個買家，說的頭頭是道……應該是行家吧？”

　　李老頭瞄了陸遠一眼，走開了：

　　“你要覺著東西真，就買了唄！”

　　陸遠哈哈一笑，跟上對方。

　　系統(tǒng)都沒有爆【提示】，

　　自己怎么可能當冤大頭？

　　而且，他的視力特別好。

　　雖然農(nóng)民穿了身破衣裳，

　　但臉和脖子的膚色有差異，分明化了妝的。

　　至于做舊的銅鼎，太刻意了，

　　銅銹太多，黃泥太新，

　　所以，被李老頭一眼看穿。

　　既然農(nóng)民是假的，銅鼎也是假的，

　　那么，這三人大概率是同伙，專門騙剛?cè)胄械男氯瞬锁B。

　　老李頭一邊走一邊警告：

　　“古玩圈里，字畫、玉石和瓷器，

　　這三大類最常見，也最容易坑人，

　　有些贗品做的真假難辨，

　　就連上年紀的專家，也經(jīng)常會打眼！”

　　“嗯嗯！您老說的是！”

　　陸遠明白，老李頭在教他古玩的基本常識。

　　一個誠心教，一個認真學，

　　繞著琉璃廠兜了一圈，陸遠感覺大有長進。

　　別看老李頭是典型的紈绔子弟，

　　但，人家真懂古玩，隨便一個物件，都能說出子丑寅卯。

　　其實，逛攤頭，是辨別粗制濫造的西貝貨。

　　當然，老李頭不會當著攤主拆臺，要不然非得打起來。

　　重點是老字號的古玩店。

　　一品齋、珍寶坊、文心堂至少八九家，都算有頭有臉。

　　有專門的供奉鑒定，積攢了多年的口碑信譽。

　　不過呢，這些店里的真東西，價格也是高得離譜。

　　想撿漏，幾乎不可能。

　　一顆祖母綠戒指，100起步。

　　一盞不起眼的雞缸杯，200不二價。

　　話雖如此，但，陸遠卻認為很值，

　　這些東西，隨著時間推移，會大大增值。

　　于是乎，在李老頭的鑒定下，

　　他滿大街掃貨，買買買！

　　沒到一小時，

　　又花出去兩千多，滿載而歸。

　　陸遠主要入手的是，翡翠與和田玉，

　　為啥呢？

　　黃金有價玉無價，

　　玉石翡翠體積小，更不起眼。

　　八九個物件，加一塊還沒文具盒大。

　　本來開開心心的，

　　但，送李書同回去的時候，發(fā)生了一樁意外的事件。

　　胡同里，幾個小孩踢皮球，

　　陸遠剛在李家院子門口停下，

　　一球飛來，好巧不巧，砸在老李頭后背，

　　愣是把老頭砸下了車后座，跌倒在地。

　　陸遠趕緊把老頭攙扶起：“您老沒事吧？”

　　老李頭五十多歲，多年坐牢，身子骨本就不好。

　　這意外的跌倒，差點沒把他閉過氣去。

　　臉色煞白，疼的直哼哼……估計傷得不輕。

　　如果單純意外，也沒多大事。

　　可，三四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跑過來，

　　嘻嘻哈哈，指著李老頭嘲諷。

　　“哈哈，我踢的準不準？”

　　“嘿！咋沒把這死老頭跌死呢？”

　　“再來一腳！保管送老東西上西天！”

　　原來，這幫小子，是成心的瞄著人踢！

　　陸遠的心頭火，“噌！”地一下，竄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