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境小城。
喬梨第99次逃跑被抓回來的路上。
烈日灼沙,黃土漫天,她用紗巾護住了頭和臉,遮擋被風(fēng)吹來的飛沙走石。
突然,一輛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破吉普車,從對面緩緩駛近,停在了她和村民們的面前。
在那車窗嘎吱嘎吱搖下的車內(nèi),喬梨看到了男人線條利落的側(cè)顏,火紅色長發(fā)被他隨意扎在腦后,零星碎發(fā)散落在額前。
他轉(zhuǎn)過頭,露出那張略顯滄桑卻依舊英俊的臉,帶著邊城沒有的白凈氣質(zhì)。
對方無視被五花大綁的喬梨,從車內(nèi)遞出一疊百元大鈔,詢問附近加油站的位置。
村民們只會本土方言,聽不懂男人說的普語,眼睛卻沒有離開過他伸出來的手。
喬梨目光灼灼,視線掠過他拿著百元大鈔的手,落在他握方向盤的另一只手上。
明天一早,她就要被嫁給老村長傳宗接代。
最后20個小時,她已無處可逃。
可是這個男人出現(xiàn)了!
他有車。
能帶她逃離這個罪惡的深淵。
男人聽不懂村民的話,他擰著眉頭收回手之前,聽到了女孩吐字流利的回答。
“二十公里外有個小城,那里有一座黃房子,里面有人賣汽油,價格不便宜?!?/p>
那是喬梨和靳明霽的第一次見面。
遠望吉普車帶起的塵土,她沒有理會拿到百元大鈔后激動的村民,在心里祈禱:他一定不要太快離開邊城。
半搖下的車窗內(nèi),男人隨意掃了眼后視鏡里,死死盯著他車子離去方向的少女。
真沒想到,這片連信號都沒有的荒蕪?fù)恋?,竟能生長出這么堅韌漂亮的玫瑰。
可惜了……
他本就自陷沼澤,無心介入這些事情。
西北的天,要黑得更晚一些。
從這里回村要經(jīng)過沙漠,夜里看不清流沙,很容易陷入危險。
村民們決定在廢棄破屋內(nèi)暫住一晚。
等天亮再趕路。
為避免喬梨再次逃跑,她被緊緊綁在院子里的枯樹桿上,還安排了一個嬸子盯著她。
畢竟是抓回去就要立馬嫁人的新娘子,他們也沒有餓著她,分了她一個干饃。
喬梨沒有反抗,把饃吃的干干凈凈,為深夜最后一次逃跑養(yǎng)精蓄銳。
睨了眼手上的老舊手表,距離老村長預(yù)定的婚禮吉時只有13個小時,她再不逃就沒時間了。
入夜后,屋內(nèi)傳出一陣陣呼嚕聲。
她睜開清醒的黑眸,小心翼翼從后腰皮帶摸出早就藏好的刀片,顧不得會劃傷手腕,用最快速度割斷粗繩。
起身那刻,看守她的嬸子突然翻身,嚇得她心臟一縮。
確定對方?jīng)]醒,喬梨飛快奔向夜色,不敢回頭。
傍晚問路的那個地方。
距離男人要去的小城二十多公里。
后來她們又往反方向,步行走了三四公里,加起來就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
沙漠的夜路,很難走。
時間倒數(shù)到最后7小時的時候,喬梨還在沙漠里,她想喘口氣時,隱約聽到了身后遠遠傳來的聲音。
“她在那里!快!追上她!”
不好!喬梨不敢停下腳步,飛快朝前方奔跑。
好幾次翻下沙坡,她又不甘心地一次次往上爬,順著星星的指引,一步步離開沙漠。
倒計時還剩下最后2個小時。
在天邊漸亮前,她終于抵達了那棟黃房子。
喬梨臉上露出久違的笑:總算到了。
屋前屋后都不見那輛吉普車。
無力跌坐在地,嘴唇干裂,嗓子沙啞,喬梨眼睛里最后一抹光亮也隨之暗滅。
但轉(zhuǎn)瞬,她又不死心爬了起來。
吉普車窗戶遮光效果一般,車里存糧不多,男人肯定要補充食物。
再往前就是國內(nèi)最大的無人區(qū)。
沙漠,雪山,荒原……
就算開車穿越,也要七天七夜的時間。
喬梨賭他會在這兒過夜整頓!
這里沒有旅館,只有十幾家黃土平屋。
她一間間屋子找過去。
終于!
在最偏僻的一家平屋院落里,她再次見到了那輛裹滿塵土的吉普車。
院墻不高,喬梨熟練翻身進去,警惕查看一圈,躬身來到了車頭正對的那間屋子。
用刀片飛快撬開鎖眼。
推門的瞬間,她緊捏了手里的刀片,一顆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剛進屋,一掌疾風(fēng)襲來,喬梨雙手被男人捉住,反剪在身后。
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按在墻上。
對方動作訓(xùn)練有素。
她甚至連掙扎的空間和力氣都沒有。
喬梨趕緊開口解釋,“咳咳……我沒惡意……”
歹徒聲音有點熟,靳明霽摸出打火機,啪嗒聲響起,他看到了喬梨驚慌失措的眼睛。
他蹙眉,認出她就是白日蒙著紗巾的少女。
有東西流到了他的掌心。
低頭看向她被抓住的瘦弱手腕,捆綁痕跡明顯,還有很多刀傷和擦傷。
以及……她的血。
松開控制她的手,靳明霽往后退了兩步,冷聲道,“你來做什么。”
他不覺得和她還有再見的必要。
天快亮了,喬梨心急如焚,不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會不會帶她離開。
他昨天白日就沒搭理她的求救。
縱然心里沒底,喬梨還是選擇主動坦白目的。
她祈求道:“我想求你,帶我離開?!?/p>
初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深知眼前少女是個不小的麻煩,靳明霽毫不留情拒絕了她。
“不行。”他聲音冷漠沒有溫度。
喬梨臉色蒼白,眼看外面的天就要亮了。
若是再被村民們抓到……
想到那些被老村長蹉跎死去的女人們,喬梨的心臟狠狠顫了顫。
不行!她不能回去!
在生死面前,其他都只是小事。
眼一閉,心一狠,喬梨直接脫了衣服,朝靳明霽的方向用力撲了過去。
她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女孩。
有著不同于這片荒蕪?fù)恋氐拿利愅饷玻€有一顆不想長眠于黃土的野心。
娘說過,外面的男人都喜歡女人柔弱。
她不是,但可以裝。
早在她脫衣服那刻,靳明霽就迅速瞥開了視線,以至于沒料到她會來這么一出。
這是喬梨和靳明霽的第二次見面。
她如溺海時抱住浮木,用盡全力桎梏著靳明霽的脖子,整個人緊貼在他只穿了單薄T恤的身體。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求你……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男人聞言眸光閃了閃。
曾幾何時,他也曾聽到過類似的話,可最終還是沒有救人成功,從此成為他跨不過去的枷鎖。
心臟處猛地傳來一陣鈍痛。
原本要推開喬梨的手,也變成了緊緊扣著她的腰。
從繁華京市,到偏遠邊城。
自我驅(qū)逐的那顆心,飄蕩數(shù)月后,竟莫名在懷里這個女孩身上獲得了片刻安穩(wěn)。
既然他們都說,他是靳家唯一的敗類。
那就……徹底腐爛吧。
感受到腰間掌心熾熱的溫度,喬梨不知哪句話觸動了他,還是身體成功蠱惑了他。
但她知道,自己賭贏了!
那天,靳明霽帶走了喬梨,但不打算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