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哪個家?
茯苓張了張嘴,她也不知道,她低頭問懷里的女人:“大小姐,我們回哪個家?”
女人怔愣了許久,不顧額頭流下來的鮮血,呢喃道:“回家,淺淺,回家有淺淺?!?/p>
茯苓再次轉(zhuǎn)頭,吸了吸鼻子,沙啞著聲音回道:“大小姐想回這里的家,有小小姐的家?!?/p>
蘇沫淺搖了搖頭,語氣認(rèn)真道:
“可是家屬院里回不去了,我爸爸已經(jīng)娶了李月,家里連媽媽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彼龂@息一聲,童言童語道:“總不能讓媽媽擠在李月跟爸爸中間吧?!?/p>
“這怎么能行!”忠叔眼神不悅地看向茯苓:“現(xiàn)在大小姐什么情況你不知道?醫(yī)院里有醫(yī)生隨時給大小姐治療,如果出院了,身上的傷口嚴(yán)重了怎么辦?”
夏荷提議道:“如果大小姐非得回家才安心,那要不我們帶她去市區(qū),那里不是還有兩個閑置的院子?說不定離開這亂糟糟的醫(yī)院,更有利于大小姐養(yǎng)病?!?/p>
蘇沫淺瞥了眼夏荷,心里也確定了之前的猜測,她們果然是沖著司家的東西來的。
“你們帶著病人要去哪里養(yǎng)?。俊遍T外傳來韓院長不悅的聲音。
蘇沫淺轉(zhuǎn)頭看向來人,乖巧地喊了聲:“韓伯伯?!?/p>
韓院長微笑地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夏荷與忠叔他們時,臉色瞬間沉下來,語氣嚴(yán)厲:“在醫(yī)院里,你們就得聽醫(yī)生的,病人沒有痊愈前,不允許私自出院?!?/p>
當(dāng)視線落在葉醫(yī)生身上時,眼底滿是痛惜與愛憐,多么出色的人才,怎么再次歸來,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看著坐在地上的葉醫(yī)生,看向夏荷斥責(zé)道:“怎么還不去把人扶起來!”
韓院長又讓身后的兩名護(hù)士,過去幫忙。
這邊的動靜鬧得太大,韓院長就是被護(hù)士們匆忙請過來的,畢竟這名病人太過特殊,韓院長又不讓旁人插手,護(hù)士們又不敢去請別的醫(yī)生,實在沒辦法才把院長請過來。
眼前的病人雖然毀了容,惹人可憐,可也真的令人發(fā)怵。
作為護(hù)士見過的血腥場面也不少,但毀容毀到這個程度的,她們還真是第一次瞧見。
直到淺淺媽媽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韓院長親自處理了葉醫(yī)生額頭上的傷口,又認(rèn)真地交代了幾句,這才離開。
夏荷微捻著手指,想著韓院長剛才的話,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急躁,繼續(xù)徐徐圖之。
她看向坐在床沿邊的蘇沫淺,走上前,關(guān)心地問道:
“淺淺,如果困了,可以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睡一會?!?/p>
蘇沫淺搖了搖頭:“不了,我一會就要回家?!?/p>
夏荷沒有接話,反而憂愁道:“看來大小姐一時半會,也回不了家了?!?/p>
蘇沫淺盯著夏荷的眼睛,笑瞇瞇道:“夏荷姐姐,你剛才說讓媽媽去市區(qū)的院子?”
夏荷眼底閃過精光,臉上的擔(dān)憂不變,“是啊,可是院長剛才說了,現(xiàn)在不能出院?!?/p>
“可是夏荷姐姐,那個院子里有忠爺爺跟茯苓奶奶住著,媽媽再過去,住不開的?!?/p>
夏荷蹙眉道:“你媽媽怎么能跟忠叔他們擠在一起呢,自然是要住在另外一個院子里?!?/p>
蘇沫淺眼神疑惑:“還有一個院子?”
“你不知道?”
夏荷眼底一閃而逝的錯愕不似作假。
蘇沫淺心里有數(shù)了,眼前的這個夏荷,不僅知道密室的事,也應(yīng)該知道渣爹去密室找過寶貝的事。
她看著夏荷,大眼睛里滿是困惑地?fù)u了搖頭,眼神無辜到夏荷暗暗咬牙。
夏荷沒想到蘇沫淺竟然不知道密室的事。
隨即又一想不可能,老大可是說過,眼前的這個孩子,不容小覷,異常聰明,與成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到剛才的一番對話,夏荷眼神一瞇,她怎么覺得剛才被套話了。
“怎么了夏荷姐姐?”
夏荷望著眼前這雙無比澄澈又無辜的黑眸,眼神微凝,隨即笑了笑:“沒什么?!?/p>
她望著病床上已經(jīng)沉睡的女人,滿眼心疼,又往蘇沫淺身前湊了湊,悄聲問道:
“淺淺,你媽媽沒出事前,告訴過我,給你留了一些保命的藥丸,現(xiàn)在大小姐受傷嚴(yán)重,如果你記得你媽媽放在了哪里,找出來好不好?只要吃上一粒,大小姐就能恢復(fù)記憶,身體也康復(fù)了?!?/p>
蘇沫淺認(rèn)真地想了想,點頭道:“媽媽是給我留過一顆藥丸?!边€不等夏荷迫不及待地追問,蘇沫淺嘆息一聲:
“可惜我給爸爸吃了,當(dāng)時爸爸受傷很嚴(yán)重,都快死了,我不想失去爸爸,就讓爸爸吃了。早知道媽媽需要,我當(dāng)時不應(yīng)該喂給爸爸了?!?/p>
說完,還一臉的失落。
夏荷的拳頭緊了又緊,她已經(jīng)分不清眼前的孩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果然是個小滑頭。
蘇沫淺打了個哈欠,黑曜石般的瞳眸中瞬間溢滿淚水,她那雙猶如泉水清洗過得明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夏荷,聲音軟糯:“夏荷姐姐,我困了?!?/p>
“困了,就在守在你媽媽旁邊睡會吧?!毕暮傻纳袂橛行┓笱?。
不知道是不是困意傳染,夏荷竟然也打了個哈欠,她看著昏昏欲睡的蘇沫淺,已經(jīng)歪倒在病床上,不過幾分鐘工夫,她的上下眼皮竟然也開始打架。
想到這幾天來的勞累,夏荷也想打個盹養(yǎng)養(yǎng)精神。
她看了眼正在照顧病人的茯苓,又看了眼坐在門口同樣闔著眼睛的忠叔,她放心地趴在病床旁,睡了過去。
蘇沫淺聽著夏荷綿延的呼吸聲,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她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哪里有剛才的一點困意,她伸手抓著夏荷的頭發(fā),使勁搖晃了搖晃她的腦袋。
看來她的藥粉起作用了,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蘇沫淺放心了。
她看向滿臉錯愕的忠叔,朝他招了招小手,示意忠叔過來。
忠叔瞥了眼還在照顧大小姐的茯苓,三兩步走上前,把蘇沫淺抱起來,便往病房外走去。
直到兩人來到?jīng)]人的角落,忠叔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顧不得其他,趕忙道:“小小姐,趕快回家屬院去,盡量不要來醫(yī)院,也不要單獨見夏荷。”
“忠爺爺,你別急,慢慢說。”看著忠叔不斷往病房門口張望的眼神,她寬慰道:“放心吧忠爺爺,夏荷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