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九一臉愁容。
他是戰(zhàn)場上的猛將沒錯,更是能夠揮舞起一般人無法使用的巨大戰(zhàn)斧,臂力驚人,但是他重啊。
身子沉,想要攀巖太困難了。
“我這身子能掛在樹上都費勁,別說掛在懸崖上了,要是柳聒蟬在這里也許可以?!?/p>
一個雪衣衛(wèi)忽然開口:“你之前不是被割掉了很多肉嗎?還那么重嗎?”
厲九:“你特么……”
孫全不知道厲九之前經(jīng)歷了什么,淡定地道:“不從這里上,此處這片懸崖最為陡峭之地,隨我來。”
隨后大軍隨著孫全摸著崖壁前行。
終于。
來到了一處崖壁不那么光滑之地,抬頭望去能夠看到崖壁之上有很多凸出的巖石,還有很多巖石縫隙。
但能借力的地方很少。
“曾經(jīng)有人為了一株珍貴的草藥,從此地爬到了這懸崖的一半?!睂O全指著那些巖石:“也只有這一處有爬上去的可能?!?/p>
一個雪衣衛(wèi)道:“那就是說不是沒有機會?!?/p>
厲九抬手阻止,然后看向了孫全:“等一下,那個爬上去的人后來怎么樣了?”
“摔死了。”
“我尼瑪……”厲九想要動手打人了,厲寧從哪里找來這么一個活爹啊?
孫全卻道:“可那是個普通人,諸位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將,應該問題不大吧?”
“最上面的位置釘了很多楔子,是后來采藥的人留下的,他們發(fā)現(xiàn)從下面上去不現(xiàn)實,便采用從上面順下來的方式。”
“只是那些楔子常年受到風吹日曬,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p>
鐵很珍貴的。
而且對于金屬朝廷是有管制的,不能任意買賣,一個藥農(nóng)哪有那么多閑錢和渠道買那么多鐵楔子呢?
所以只能用木頭。
鑿石插楔。
眾人都抬頭看去,厲九忍不住問:“這峭壁有多高?”
“至少一百五十丈,沒有人具體量過,也可能是兩百丈。”
眾人面面相覷。
一百五十丈是什么概念,以大周國為例,不說黑風關(guān)要塞那種夸張的連山城墻,一般的城墻有個四五丈就算頂天了。
一百五十丈怎么爬?
厲九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干了!”
這是厲寧交代給他的任務,關(guān)乎到這場戰(zhàn)爭的勝敗,關(guān)乎到厲長生的死活,他不能掉鏈子。
但是依舊心里打鼓啊。
“諸位,若是我不幸掉下來摔死了,記得一定要有人接替我繼續(xù)爬,信在我懷里,一定要親手交給大將軍。”
說罷便摩拳擦掌。
“我來吧?!本驮谶@個時候,一個雪衣衛(wèi)站了出來:“你體重太大,上去和找死沒區(qū)別?!?/p>
說罷他竟然開始脫鎧甲。
輕裝上陣。
厲九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小心?!彼睦锩靼?,自己的確不適合爬上去,萬一死在半路那有可能耽誤厲寧的全盤計劃。
那雪衣衛(wèi)除掉了全身甲胄,又摘下了身上的兵刃,寒風之中只穿著一層薄薄的棉衣開始準備向上爬。
“再穿一些吧,山上冷?!?/p>
一百五十丈的高度寒風之烈一般人承受不住。
“有烈酒嗎?”
軍中禁止飲酒啊,所以他們怎么可能有烈酒呢?
“我!”
一個草原的勇士走了過來,然后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水袋:“我的酒,拿去!回來!”
他中原話不好。
但是他也明白此刻這雪衣衛(wèi)要去做什么,這是九死一生的任務,所以即便回去可能會被懲罰,他也不顧一切地拿出了烈酒。
“謝了!”那雪衣衛(wèi)拿過了酒。
“等一下!”厲九忽然叫住了那雪衣衛(wèi):“在一起征戰(zhàn)了這么久,還不知道諸位的名字?!?/p>
那雪衣衛(wèi)道:“雪衣七衛(wèi)沒有名字?!?/p>
一個白狼王庭的草原勇士忍不住問道:“那……死了怎么辦?”
一個雪衣衛(wèi)回答:“自然會有新的雪衣衛(wèi)頂上來?!?/p>
這就是厲家最為神秘的七個人。
那些無明衛(wèi)和暗衛(wèi)即便同樣是厲家的秘密力量,但基本上都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唯有雪衣七衛(wèi)不是。
他們無名無姓,甚至沒有代號,但他們偏偏活在明面上。
整個厲家,除了厲長生和沈蓮芳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七個頂級的武者到底是何人。
他們從成為雪衣衛(wèi)的那一刻起便戴著臉上的面具。
吃飯的時候也從來不完全摘下面具,只有死的時候,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別說厲九不理解。
就是厲寧也不理解。
他曾很多次想要一探究竟,都被雪衣七衛(wèi)阻止了。
“諸位,等我!”
那雪衣衛(wèi)說完便向著上方攀登而去,眾人驚詫,這雪衣衛(wèi)的身手當真了得,不過片刻已然攀上去了十丈之高。
厲九忽然臉色一變。
“等一下兄弟,信!我還沒給你信!你上去白上啊……”
所有人都看向厲九,吊在半空的雪衣衛(wèi)也看向厲九。
厲九臉都黑了。
“這……這不能怨我……少爺說了,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你們不是也……也沒想到嗎?”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雪衣衛(wèi)也越爬越高,終于他爬到了有楔子的地方。
此刻這雪衣衛(wèi)手腳都已經(jīng)有些顫抖了,即便是寒冬,后背也已經(jīng)濕了一片,寒風出過濕透的棉衣,冷得透骨??!
用力深吸了一口氣,那雪衣衛(wèi)抬手抓住了巖壁上的第一個木楔子。
咔嚓——
那雪衣衛(wèi)眼神大變,第一個木楔子就斷了開來,他整個人也迅速向著下方滑落。
“小心——”下面仰頭的人都嚇傻了。
砰——
巖壁上的雪衣衛(wèi)強行控制身體,用力撞擊在了巖壁之上,在最后關(guān)頭抓住了一塊凸出的巖石,使得他勉強控制住了身體。
下方眾人都是嚇得驚呼出聲。
巖壁上的雪衣衛(wèi)雖然大難不死,但是剛剛那一撞,將他臉上的面具撞了下來。
摔在地上化為了碎片。
雖然離得遠,雖然只是剎那時間那雪衣衛(wèi)便扭過了頭,但厲九還是用自己的獨眼看到了他的面容。
“是……是他?怎么會是他呢?”
一個雪衣衛(wèi)立刻上前:“厲九兄弟,還望替我們保守秘密?!?/p>
厲九扭頭看向了那個雪衣衛(wèi),三目相對,厲九的眼神變得極為復雜,但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良久之后,厲九自言自語:“他們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