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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是她不要您兒子

那趙靳堂知道嗎?”

周凝搖頭,“不知道?!?/p>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孟婉看得出來,他們倆這藕斷絲連,雖然周凝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婉婉,我有件事沒告訴過你。我當年之所以不辭而別,是因為他媽媽找過我,用最溫柔體面的語氣說了一些讓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的話。”

孟婉震驚,聽著她緩緩說著:“她說,趙靳堂的妻子不用多富貴,但要清白,讓我不要拖累他,不要害他成為他們家的罪人?!?/p>

孟婉嘴巴不自覺張大,“太陰毒了,怎么能這樣說!”

周凝垂眼,眼睫微顫,苦澀蔓延喉嚨。

孟婉頓時不忍心再說下去,現(xiàn)在說這些無濟于事。

周凝去見了醫(yī)生,準備妥當被帶去手術(shù)室。

孟婉在手術(shù)室外踱步等待,有些焦急不安,三十幾度的天氣,她渾身冒冷汗,替周凝捏了把汗。

手術(shù)時間并不久,十幾分鐘就結(jié)束了。

孟婉看到周凝扶著門,筋疲力竭走出來,巴掌大的臉毫無血色,她立刻上前扶她到椅子上,“坐下來休息?!?/p>

手術(shù)結(jié)束的時候,醫(yī)生已經(jīng)說過注意事項了。

周凝喘了口氣,好像身體輕松了不少。

孟婉看了看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的醫(yī)生,又看周凝:“不去病房躺著休息嗎?”

周凝虛弱說:“不用,月份小,做完可以直接走?!?/p>

孟婉比她還要失魂落魄,說:“是不是很疼?”

她做是普通人流,不是吳桐打麻醉的,她是容易過敏體質(zhì)做不了麻醉的,再拖下去,月份越來越大,到時候一樣做不了無痛。

周凝說:“還好?!?/p>

“你臉都白了?!?/p>

“沒事?!敝苣玑屩刎摚断铝私諄淼男睦镓摀?,終于不再糾結(jié)了,“回去吧。”

周凝回到家里,就進房間躺下來休息,孟婉陪了她一會兒,讓她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孟婉退出房間,輕輕帶上門。

周凝翻身,抱著抱枕,無聲忍耐。

原來這么疼的。

想起躺在手術(shù)室的病床上時,冰冷的器械在操作的時候,那種牽拉感和酸脹感,讓她一度惡心嘔吐,顫栗,渾身陣陣冒冷汗。

暮色降臨,窗外是車子行駛過馬路的噪音。

周凝打開手機,有幾十通未接電話,好幾個開頭都是852的號碼。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屏幕點亮漆黑的房間,她猶豫了幾秒,接了電話。

手機那邊沉默良久。

兩個人都沒說話。

他好像在路上,周凝聽到“叮?!钡穆曇艚?jīng)過,是港城的有軌電車。

此時,趙靳堂在維港附近,正準備去參加一場商業(yè)交流會,正值傍晚時分,城市絢爛的燈光尚未完全蘇醒,殘陽余暉。

沉默的這幾分鐘里,天色肉眼可見的一點點慢慢暗下來。

趙靳堂的手緊緊握著手機,太過用力,指關節(jié)泛著白,“打掉了?”

周凝沒出聲。

“不準備和我說些什么,凝凝?”等不到她說話,他終于是開了口。

“沒什么好說的?!?/p>

“我有知情權(quán)?!?/p>

“你知道了,是想陪我去醫(yī)院打胎,還是讓我生下來被人罵野種?!?/p>

趙靳堂呼吸漸沉,咬緊后牙槽。

周凝慢慢、慢慢說:“我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年認識你,不認識你,我媽就不會變成那樣?!?/p>

“什么意思?”

“呵?!彼淅湫α寺?,眼睛酸澀。

趙靳堂敏銳察覺到一種可能:“我母親找過你?”

周凝沒有回答。

“她找你說了什么?”

周凝忍著胃里的翻涌,眼前浮現(xiàn)母親一動不動躺在病床的一幕,好像一把生銹的刀子,一寸寸剜她的血肉。

“我只是個不愁吃穿普通人,高攀不起您,也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她自顧自說,如果之前是再淪陷而故意的冷淡,那現(xiàn)在是真的恨。

恨他入骨。

也恨自己。

“這就是你要的?”趙靳堂的唇抿成一條線,聲音沉到寒潭深處。

聽他那么冷淡的話,鼻頭立刻酸澀,涌到眼角,她閉了閉眼,毫不猶豫應:“是,這就是我要的?!?/p>

趙靳堂驀地平靜下來,說:“好,我成全你?!?/p>

等他掛斷電話,聽了個全程的顧易不由的捏了把汗,說:“老板……”

趙靳堂燃上煙,重重抽了口,眼角忽地有些濕潤,舌頂了頂上牙膛,不過一兩秒的功夫,表情又恢復平時的平靜,漠然。

持續(xù)幾天的暴雨已經(jīng)停歇,城市如洗,明亮又恢弘。

“走吧?!彼哪抗饬鑵栍株幱?,“開車?!?/p>

……

周凝拿著手機,脊背一點點彎下去,呼吸困難,仿佛溺水一樣。

晚上,周凝吃完飯,收到一條新聞彈窗,跟趙靳堂有關的,是港城的新聞周刊報道了趙家和徐家有喜,只曬出了女方徐小姐的照片。

徐小姐是拍電影的,算是娛樂圈的人,經(jīng)?;钴S在公眾視線前,小有名氣的導演,才華洋溢,漂亮明艷。

詞條下方有一條采訪視頻,徐小姐接受媒體的采訪的時候被問到感情生活,她一開始否,后來松了口,“還沒確定呢,尚且在接觸當中?!?/p>

媒體再三追問:“那對方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嗯,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可能一開始不了解他的人,會覺得他不好相處,其實不是的,他對待工作比較認真,私底下很隨和紳士,情緒穩(wěn)定,非常有品位?!?/p>

“是不是姓趙啊?”記者開始挖坑,不知道從哪兒挖到的料。

“不是吧你們,都知道了?哪里來的消息?”

徐小姐微笑著露出驚恐的神色,肢體動作并不排斥記者的問題。

這等于變相官宣了。

接下來幾天,鋪天蓋地都是他們倆被拍到一同出行,吃飯約會的照片,據(jù)知情人爆料他們二人已經(jīng)見過雙方家人,確定了感情,媒體則評論“天作之合”。

……

趙家。

今晚是家庭聚餐日,趙夫人請了徐君穎來家里吃飯,但是趙靳堂遲遲沒有回來,時間不早了,趙夫人讓管家打電話給趙靳堂,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電話剛打過去,趙靳堂回來了,傭人上前幫忙拿過衣服,掛了起來,他進屋坐在沙發(fā)上,對面坐著徐君穎,他沒看她一眼。

趙夫人問他:“怎么這么晚?”

“堵車。”趙靳堂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很少遲早。

趙夫人看出他是不愿意回來,對徐君穎沒那方面心思,沒有心思更好,才不會為了女人耽誤正事,商業(yè)聯(lián)姻,不需要感情。

“那就吃飯吧?!?/p>

吃飯的時候,徐君穎坐在趙靳堂的對面,主動往他碗里夾菜,并介紹道這道菜是她做的,請他嘗嘗味道。

趙靳堂沒看她一眼,出于禮貌夸了句:“不錯?!?/p>

他其實并不紳士,對女孩子沒有那么多的耐心,對親妹妹也是如此。

徐君穎溫柔笑著,今天打扮得端莊又淑女,是趙夫人會喜歡的兒媳婦類型,她在極力討趙夫人歡心。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里,趙靳堂沒再說過一句話,也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等晚餐結(jié)束,徐君穎還沒有走,陪趙夫人嘮家常,如同親母女倆一樣,今晚趙英其沒回來,這要是回來了,看到這一幕,又得蛐蛐幾句。

十幾分鐘后,徐君穎要走了。

趙夫人讓趙靳堂送,趙靳堂安排顧易送,他說:“我有事跟您說。”

徐君穎很體貼說:“那我先走了,阿姨,下次有空我再來陪您?!?/p>

等人一走,趙夫人臉色變了變:“什么事這么緊急,連送她的時間都不愿意等了?”

趙靳堂不和她糾結(jié)這個沒必要的話題,直接了當問:“您是什么時候知道她的?”

“哪個‘她’,多少個‘她’?”趙夫人明知故問。

趙靳堂面無表情:“周凝。”

趙夫人說:“你在外面逢場作戲,玩了那么幾年,還不夠?”

趙靳堂面色發(fā)沉。

“該收心回來結(jié)婚了,別跟你父親一個德行?!?/p>

“我和他恰恰相反?!彼f。

趙夫人冷冷看向他。

“我跟您說過,不要去找她?!?/p>

“怎么,跟你告狀了?”趙夫人端起茶杯,優(yōu)雅從容品茗,“你這是回來向我給她討說法來了?”

“她媽媽出車禍成了植物人?!?/p>

趙夫人并不意外,她早就收到了消息,說:“所以呢?”

“我知道不是您做的,但跟您脫不了關系?!?/p>

趙夫人放下杯子,始終那么優(yōu)雅得體,維持著高高在上的體面,“既然知道不是我,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

“您那天去她家里,說了什么?”

“你想聽,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喝喝茶,聊個天,送一份賀禮,提醒她,女兒有夫之婦,不要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p>

趙靳堂似笑非笑笑了一聲,說:“有沒有可能,是我上趕著湊上去的,是她不要您兒子?!?/p>

“您兒子不是什么鑲了金的,嵌了玉的,不是誰都瞧得上,我這輩子沒求過您什么事。您再找她,您兒子可以保證,趙家這繼承人身份,我可以拱手讓出去?!?/p>

“你在威脅我?”趙夫人不可置信看著她。

趙靳堂輕描淡寫:“可以這么理解?!?/p>

“你瘋了不成?外面那姓周的女孩子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趙靳堂沒糾纏下去,“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跟您把關系鬧那么僵,您畢竟是我母親,您愿意讓一步,我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難看,維持家里的體面?!?/p>

趙夫人氣得胸口快速起伏。

說完這些,他起身頭也不回離開趙家。

……

轉(zhuǎn)眼半年過去,十月份的青市還是很熱。

她過了一段很清靜的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去醫(yī)院陪周母。

周湛東帶周母去過其他大醫(yī)院做看過,醫(yī)生的回答大差不差,后來不折騰了,慢慢也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她人也越來越沉默,經(jīng)常走神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湛東很忙,兩地跑,周凝考慮到他的工作,讓他別擔心,她會照顧母親和自己。

周湛東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他對周凝說的原話是:“你還年輕,媽也不愿意看到你虛度光陰,凝凝,去做更有意義的事,家里你不用擔心?!?/p>

周凝說:“我知道?!?/p>

“有想法了?說來聽聽。”

“重返校園。”

周湛東得知她打掉了孩子那一刻,沒有說什么,讓她好好休息,尊重她的決定。

其實他認為流掉也好,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說。

周凝之前在國外讀了半年,因為身體原因,中途退學,沒有讀下去,后來身體好一點了,機緣巧合畫了幾幅作品,運氣好,遇到有賞識的伯樂,幫她開過個人畫展,因為母親的原因,她暫時不想出國了,所以在國內(nèi)去學校再讀一段時間書吧。

周湛東寧可她回學校待著,多接觸點人,免得跟社會脫節(jié),說:“可以,換個心情,那你現(xiàn)在就開始準備了?!?/p>

“已經(jīng)在準備了?!敝苣f,她不是全然虛度光陰,腦袋里繃著一根弦,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都半年了,應該行動了。

“和舒逸是不是沒聯(lián)系了?”

提到梁舒逸,周凝頓了下,說:“有聯(lián)系,上周才聯(lián)系過?!?/p>

“婚禮辦了半年,你去過幾次他那邊,他爸媽倒是經(jīng)常過來過來,凝凝,你是不打算和梁舒逸過了?”

周凝神色躲閃,不想面對。

周湛東說:“犯過錯,不代表你被判了死刑,以后翻不了身,何況這事,不全是你的錯?!?/p>

周凝說:“我暫時沒辦法面對他,等我想好了,再看吧?!?/p>

周凝晚上搬出畫架,開始練習,一直到晚上十一、二點,腰酸背痛才放下筆,長長嘆了口氣,有點累了,打開窗戶,望著茫茫夜色,抽了根煙。

她沒有煙癮,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

孟婉這時候發(fā)來微信,問她下周有沒有時間,她要去樺城辦事,約她出來玩,當做散散心,透透氣了。

周凝回復,答應了她。

去青市前一天,周凝去燙了個卷發(fā),將發(fā)色染成栗色,看起來稍微成熟一些些,不那么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