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其嘴角的笑意一絲絲抽開,涼薄得很,說:“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p>
她只要想當自己曾經(jīng)放下過自尊心去找他復合,那一次,給她留下的很大的心理陰影,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都還有。
偶爾不受控制做夢,夢到過幾次被他拒絕的那一幕。每次夢見,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狠狠剜了一下。
疼得厲害。
結(jié)婚之后就少了,她就很少再想起他。
“和他離婚。”沈宗嶺等她說完,才不緊不慢沉聲說。
“和他離婚了,和你重新開始嗎?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沈宗嶺的呼吸有幾秒停滯,連帶心臟跟著短暫停止跳動了幾秒,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她沒有關(guān)系的事。
這讓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沒了勇氣回答。
趙英其卻沒有打算放過他,迎上他的目光,“你覺得可能嗎,沈宗嶺?!?/p>
沈宗嶺心里窩起了一股氣,偏偏拿她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今晚是磨破了嘴皮子,說什么都沒有用,她油鹽不進,鐵石心腸。
“現(xiàn)在不是你后悔了,想回頭了,我就有義務回應你。你現(xiàn)在對我而言,只是潼潼的生父,再沒有其他關(guān)系。”
不管他有什么念想,她很堅定,不會回頭就是不會回頭。
趙英其要從他身上下來,他的手臂卻錮得越來越緊,手掌按著她的脊背,將她上半身貼近自己,親近得沒有一點縫隙可言,她玲瓏柔軟的身子,和他的身體很好的契合,他們有過無數(shù)個抵死纏綿。
這么一抱,便喚起了無數(shù)的記憶。
沈宗嶺的氣息沉了沉,貼著她的頸間,潮熱的氣息噴涌而出,落在她脖子上,她渾身抗拒,又沒有地方躲。
趙英其察覺到危險,慌亂出聲:“沈宗嶺,我說了那么多,還不夠清楚嗎,你別碰我!”
這種姿勢,實在太親密了,已經(jīng)超出了男女該有的界限。
別說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即便沒結(jié)婚,都不應該和他這樣。
他們倆的姿勢,實在太親密了。
沈宗嶺卻忽視她的掙扎,一道吻落在她脖子上,從他吻下的那片地方蕩起一陣陣酥麻,像電流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被震蕩過,她第一反應是推開他,及時叫?。骸巴V鼓悻F(xiàn)在的行為!”
沈宗嶺來到她的耳邊,輕吻了下她的耳垂,粗沉的氣息在她耳邊回蕩:“停不了呢?!?/p>
“沈宗嶺,你不要太過分,請你尊重我?!?/p>
她直視他的目光,冷靜說,“在澳洲我去找你,是我給我們倆的最后一次機會。傷自尊的事,做一次就夠了,這輩子不會再做了?!?/p>
沈宗嶺抬眼看她,漆黑的眼瞳深沉無比,盯著她說一字一句說:“最后一次機會?”
“是的?!?/p>
沈宗嶺張了張口,忽然沒有話說了。
兩個人都沉默住了,有些事確實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只不過是他現(xiàn)在不愿意承認,還不甘心,不想就這樣算了。
她也說得對,是他先不要她的,先放棄的人沒有義務要求她在原地等。
沈宗嶺驀地松開鉗制她要的力度,她趕忙從他身上下來,背過他整理頭發(fā)和衣服,一副剛剛完事過的樣子,他則沉默看著她的背影,等她整理好了,他出聲說:“我送你。”
“不用?!?/p>
她的一只高跟鞋掉在外面,沒撿回來。
沈宗嶺這時候起身了,看了她的腳一眼,說:“你等會吧,我去找你的鞋子?!?/p>
他一會兒就找到了她的高跟鞋,拿了回來,在她面前蹲下來,準備幫她穿上,她卻躲開了,說:“不用,我自己來?!?/p>
沈宗嶺說:“抱都抱了,親也親了,穿個鞋子,還和我見外?”
趙英其懶得和他廢話,矮身撿起那只高跟鞋,直接穿上,她腳踝纖細,穿高跟鞋顯得腳背緊致白皙,他很喜歡她的腿,非常的惹眼。
大部分的男人要么喜歡xiong,要么喜歡腰臀,他不一樣,他喜歡她的腳踝,還沒有他手腕粗,盈盈的不堪一握。
趙英其有種被他看穿的感覺,很不自在,跟他伸手:“手機還給我。”
她的手機還在他那兒呢。
沈宗嶺說:“在車里?!?/p>
“你——”
“走吧,順路送你?!?/p>
趙英其沒有辦法,準備跟在他身后下樓,卻和進屋的沈母碰了個正著。
三人對視,沈宗嶺微微皺眉,沒料到沈母會這個點過來他家,他上前詢問:“媽,您怎么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我來找你,”
趙英其自己也僵住了,沒想到會碰到沈母,她尷尬喊人:“沈、沈阿姨……”
“英其啊,好久不見。”沈母溫柔慈祥笑著和趙英其打招呼。
“好久不見?!?/p>
沈母很自然握住趙英其的手,說:“越來越漂亮了,真的是女大十八變?!?/p>
“謝謝阿姨,您最近怎么樣?”
“一把年紀了,有些小毛病,很正常的。”沈母沒有問她怎么晚上在沈宗嶺家里,估計是問了怕她尷尬,于是沈母什么都沒有問。
沈宗嶺說:“要不回去坐下來泡杯茶,你們再聊一會兒?”
沈母說:“這么晚了,聊什么,英其要回家了,下次吧,英其,下次阿姨請你喝早茶,我們再聊?!?/p>
“好?!壁w英其忙不迭應下,說:“那我不打擾了,沈阿姨,我先走了?!?/p>
“我去送她。”
沈母一記眼神投給沈宗嶺,有警告的成分。
沈宗嶺不知道看見了還是假裝沒看見,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沈母跟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她送趙英其上車,交代司機一定要把人送安全送回家里。
沈宗嶺把手機還給了趙英其,沒再糾纏她,大概也是礙于沈母在場的原因。
等車子一走,沈母立刻變臉,抬起手就朝他身上招呼一巴掌,他站著沒動,吊兒郎當笑了聲,說:“干嘛打我?”
沈母拉著他進屋,把門關(guān)上了,立刻變臉,審犯人的語氣問他:“你大晚上把人家英其帶來家里做什么?!”
沈宗嶺雙手揣著里,舔了舔嘴唇,說:“能做什么。”
“你別以為我老懵懂好忽悠,你自己心里清楚,這么個點,就你們兩個人,英其肯定不是那樣的孩子,是不是你對英其做什么?”
沈母眼睛毒辣著呢,剛剛就看出端倪了。
沈宗嶺往沙發(fā)上一坐,姿勢大開大合的,沒吭聲。
“你老實交代,你別把我當什么老懵懂,你媽還沒老年癡呆,看不出來英其剛剛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對她做什么了?!”
沈母罵罵咧咧的,說著給他身上招呼一巴掌,卻不敢使勁,就輕輕拍那么一下。
沈宗嶺還是不以為意的狀態(tài),說:“什么都沒做,您別操心了?!?/p>
“那你說說為什么就你們倆?”
“找她聊點事?!?/p>
“你們有什么事好聊的?”
“您別問了,當做不知情就行了?!?/p>
“你放屁,我就說我今晚眼皮怎么跳得那么厲害,擔心你有什么事,趕緊過來看一眼,還好過來了,不然真不知道你搞的這一出!”
沈母不是生氣,是著急,不怪她那么擔心,純粹是沈宗嶺這幾年性情愈發(fā)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
沈母說:“英其可是結(jié)婚了,有家室的人,你別找她麻煩,要是被人家看見了,消息穿出去,你讓人誤會了怎么辦?你們男的無所謂,英其不一樣,她是女人!”
沈母的擔心不是沒有緣由的,人多眼雜,又是大晚上的,被人看見了,難免會傳些風言風語。
沈宗嶺說:“她結(jié)婚了,沒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了?不能有社交了?見個男的都得上綱上線?”
“你別偷換概念,能一樣嗎,她的婆家你知道是誰嗎,向家,要是有什么誤會,免不了有你好果子吃!”
沈宗嶺冷笑一聲,胸膛微震。
他這副表情和狀態(tài),是沈母從來沒見過的。
沈母心里的不安忽然加重,想起了這些幾年他的反常,又瞥到他手臂上的牙印,新鮮還有血印,她直接問了:“你和我說實話,你和英其……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
沈宗嶺明知故問的語氣:“什么關(guān)系?您希望是什么關(guān)系?還是您懷疑我們今晚在偷qing?”
“我好心你啊,別什么都亂說,小心隔墻有耳!”
“您也知道別什么都亂說,就算我想要偷qing,也得她配合才行,不是嗎?!?/p>
沈母說:“你手臂上的牙印誰咬的?”
沈宗嶺抬起手看一眼,說:“沒什么?!?/p>
“是英其嗎?”
沈宗嶺又沉默。
“是不是你強迫人家,她才咬了你?”沈母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出戲了,她痛心疾首,“不是,你真的對英其做出不軌的行為了?”
不然實在難以解釋過去。
沈宗嶺不否認說:“是又怎么樣?!?/p>
“陰功嘍,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衰仔,以后我怎么下去見你老爸,家門不幸啊,你真的瘋了,是我沒教好你,是我這個當媽的錯!”
沈母第一反應是自己沒教育好他,非常的自責。
沈宗嶺一直瞞著自己和趙英其的關(guān)系,沈母至今都不清楚,以為他單純是學壞了,他惹誰不好,偏偏惹身邊的人,惹他自己朋友的妹妹。
“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勤快,只要你別搞大別人的肚子,別劈腿,我不管你?!?/p>
“您想管也管不著啊?!鄙蜃趲X懟了句。
“你還有臉駁嘴,你姐說你前幾年在外面有個孩子,至今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在哪里,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倒好,轉(zhuǎn)頭又去惹英其,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沈母越說越惱火,抄起枕頭扔他,又擔心他的身體,沒敢使勁。
沈宗嶺煩躁揉了揉眉心:“不是您想的那樣?!?/p>
“怎么就不是了?我剛剛看到都是假的?”
沈宗嶺嘆息一聲,懶得解釋了:“算了,今晚的事只要您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p>
“剛剛的司機是死人?。克恢??”
“他知道什么?!?/p>
“總之,你收斂點,別再去找英其!”
沈宗嶺說:“我困了,先回房間休息了?!?/p>
沈母追問:“你先別走,還睡得著,這事你想點算?!”
“怎么算?”
“你得找英其賠禮道歉,把事情解釋清楚。”
“解釋不清楚。”沈宗嶺走到樓梯口,頭也沒回,“行了,這事您別操心了,我心里有數(shù)。”
“什么解釋不清楚,你同我企??!”(你給我站?。?/p>
沈宗嶺原地站住,說:“我和英其的事,不是您能管得了,也不是您想的那樣,總之,您別管就是了,當做今晚什么都沒看見。”
“你!”
說完,沈宗嶺就進了房間,沒再理會沈母。
沈母愁得一晚上睡不著,唉聲嘆氣的,偏偏又拿這個兒子沒有辦法,他這么大了,壓根就管不住他。
……
趙英其回到住處已經(jīng)不早了,她第一時間回房間洗澡,整個人泡在浴缸里,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讓頭腦清醒一點。
現(xiàn)在的沈宗嶺真的像變了個人。
陌生得讓她汗毛豎起,心里拔涼。
她對和ex舊情復燃不感興趣,即便這人是沈宗嶺也一樣,她不允許自己犯錯,絕對不可以。
趙英其泡過澡,腦子回歸理智,她放棄和沈宗嶺講道理,和他是講不通的,唯一的辦法還是躲著他,能躲多遠躲多遠。
惹不起,只能躲了。
不過除了這個辦法,其實還有個辦法,那就是讓沈宗嶺徹底死心。
趙英其第二天抽空去了醫(yī)院看向家豪。
向家豪看她面色憔悴,關(guān)心問她:“昨晚沒休息好嗎?看起來那么疲憊?”
“是有一點失眠?!?/p>
“是不是因為我媽又給你壓力了?”
“不是。”
“你別管我媽,她說的話,聽聽就好了。”
趙英其望著他,說:“家豪,你呢,你想要孩子嗎?”
“我都行,其實看你,你要是愿意,我們就要,不愿意也不勉強,我們都有潼潼了,其實夠了?!?/p>
她很認真問:“你有什么瞞著我嗎?”
“沒有,怎么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