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說不出來,她有點后悔剛剛那么沖動,但是情緒上來,她控制不住,滿腦子只想離開,就出來了。
周湛東說:“是不是快結(jié)婚了,開始焦慮了?”
“不是。”
“你不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煩心事不能和我說的?”
“我感覺我一直在做壞事?!敝苣钌顢Q眉,“我是不是很自私,只想著自己,沒有考慮別人?!?/p>
“和梁舒逸吵架的感悟?”
“有點?!?/p>
周湛東說:“我就你一個妹妹,幫親不幫理,只要你不是作奸犯科,殺人放火,我是站在你這邊的?!?/p>
“……”
周凝沉默。
“怎么不說話了?”
周凝:“不知道說什么?!?/p>
“那就別想了,大晚上的別亂跑,找個酒店住下來,洗個澡,好好睡覺,明天醒來什么事都沒有了?!?/p>
第二天,周湛東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好點,他那邊是深夜了,擔(dān)心她擔(dān)心了一晚上,沒睡著。
周凝其實也沒休息,趴在床上,精神奕奕,說:“沒事了,昨晚是我太沖動,今天我去找梁舒逸道歉認錯。”
“所以你還沒說你和梁舒逸怎么了?他昨晚給我電話,他說他說錯話,惹你生氣了,很擔(dān)心你,特地給我電話,讓我打給你,開導(dǎo)開導(dǎo)你?!?/p>
梁舒逸也是的,兜圈子,沒有明說到底因為什么和她吵架。
周湛東只能靠猜了。
周凝說:“沒什么,我會和他坐下來聊的?!?/p>
周湛東語重心長:“凝凝,你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什么可以說出來,不要悶著,不然別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怎么想的。”
“我是你哥,可以無限包容你,但梁舒逸不是,他雖然愛你,知道你的情況,能包容你,時間久了,是個人都會累,如果你想他好,你也要去改變,一點點改變都行,不要一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周凝沒有反駁,安靜聽著。
“怎么又不說話了?!?/p>
“我不是在安靜聽你教訓(xùn)嗎?!?/p>
“我哪敢教訓(xùn)你,大小姐,你別嚇唬我就行了?!?/p>
周凝也不想的,說:“對不起,我總給你添麻煩?!?/p>
“好了,不說這些,你好好的就行?!敝苷繓|鼓勵她,“洗把臉,吃個飯,整理心情,好好和他聊,我過幾天就去港城,他要是欺負你,對你不好,我找他算賬?!?/p>
“他對我挺好的,你別這樣說?!?/p>
“維護上了?”
“嗯。”周凝輕輕應(yīng)了聲。
“好了,去吃點東西,我打給他,幫你說一聲。”
周湛東轉(zhuǎn)而打給梁舒逸,梁舒逸此時就在周凝住的民宿附近,他沒回家,一夜沒睡,胡子拉碴的,難得狼狽。
手機響起,將他喚回現(xiàn)實,他接了電話,問周湛東:“她怎么樣?”
“沒事,昨晚情緒用事了,沒出什么事,你們倆感情不是很好么,怎么忽然吵架了。”
梁舒逸沒說話。
周湛東當(dāng)起和事佬:“第一次吵架把人給氣跑了,你是真有本事,她脾氣算好的了,你還能這樣氣她?!?/p>
梁舒逸只能苦笑,還能說什么,是他的“表白”把人嚇跑了。
他擔(dān)心刺激她的情緒,不敢追上去死纏爛打,他:“你怎么和凝凝說的?”
“還能怎么說,她自己冷靜了。”周湛東語氣凝重,“她的情況你一開始就清楚,我明確告訴過你,她和正常人不一樣,你想好了再決定要不要和她在一起,你當(dāng)初可是信誓旦旦和我做了保證?!?/p>
“我記得?!?/p>
“記得你還讓她不開心?梁舒逸,別人就算了,你和我這么多年朋友,你知道我就一個妹妹?!?/p>
“抱歉,昨晚是我沒控制住情緒?!?/p>
“你們倆都這樣說,都說沒控制住情緒,所以到底誰的問題?”
“我的。”梁舒逸攬責(zé),“是我的,至于因為什么吵起來,我沒辦法說,問題在我,是我挑起來的?!?/p>
梁舒逸太坦蕩,反倒讓周湛東沉默片刻,最后說了句:“沒有下次,她這情況,你多讓她一點,要是實在是她的錯,不用你說,我會教育她。”
他這意思是不允許別人罵她,他當(dāng)哥的來教育。
……
十幾分鐘后,梁舒逸把周凝從民宿里接出來,一塊去吃早餐,大清早的,大街小巷很熱鬧,找地方停好車,兩個人到一家粥店,上班高峰期,好不容易找到為止坐下來,氣氛和昨晚明顯不一樣了。
沉默吃完早餐,回到車里,周凝先開口,說:“抱歉。”
“我也應(yīng)該說一聲對不起。”
“梁舒逸,我還有件事,不想騙你?!敝苣壑种割^,說:“前段時間趙靳堂去了青市,我和他見過……”
“凝凝?!绷菏嬉莶坏人f完,打斷,“不用說了。”
周凝:“……”
“不重要。”
周凝說:“梁舒逸,你看,我不是個好人,真的?!?/p>
“不要這么說自己,我沒覺得你哪不好,至于你和他之前的事,你心里有數(shù),我不過問?!?/p>
周凝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了。
于是一路沉默,梁舒逸送她回民宿,說:“你一個人出來住我不放心,婚禮也沒幾天了,有什么事,我們把婚禮辦完了再談?!?/p>
周凝說:“梁舒逸,住你那我也不是很習(xí)慣,過幾天我哥和我媽媽就來,住在外面會更方便一點?!?/p>
梁舒逸沒有勉強,說:“好,那就按照你說的?!?/p>
周凝其實很想取消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取消的話來不及了。
于是周凝住在外面的民宿。
周湛東來的那天在下雨,周凝和梁舒逸一塊來接的,訂了晚上吃飯的餐廳,替周湛東接風(fēng)。
到了吃飯的地方,周湛東和梁舒逸很久沒見,聊了起來,梁舒逸出去接個電話功夫,周湛東問周凝:“和好了?”
“嗯?!彼磺妩c頭。
周湛東捏了捏她臉頰:“媽怎么沒過來?”
“就這幾天了?!?/p>
“也就梁舒逸慣著你,什么都不讓你操心,一個人操持婚禮所有的事,你就當(dāng)甩手掌柜?!?/p>
“你怎么說得我好像很沒有用?!?/p>
“你有用,會氣人?!?/p>
周凝不吭聲了。
梁舒逸打完電話回來,周凝不理周湛東了,坐得遠遠的,梁舒逸開玩笑說:“不會輪到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p>
周凝否認。
周湛東說:“我至于和她計較?”
吃完飯,梁舒逸去取車,周湛東捏著周凝的臉頰,“你看,他多好,忙里忙外?!?/p>
“我沒眼瞎,看見了?!?/p>
周湛東說:“沒良心的?!?/p>
“你才是?!?/p>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
周湛東這次回來還有工作,順帶參加一個商業(yè)活動,他沒帶助理秘書,就他一個人,他看周凝閑著沒事,帶她過去長長見識。
周凝不愿意,不想化妝穿裙子,她寧可窩在酒店房間哪兒都不去。
周湛東怕她悶壞了,說什么都要帶她去,給她找地方做造型,化了個淡妝,穿著簡單的裙子,她很少和他出席什么活動,在國外的時候參加過一兩次,很商業(yè)化的,她又不愛社交,找個角落躲著。
周湛東帶她來是有其他目的的,說:“你不能結(jié)婚后讓你老公養(yǎng)著吧,多認識些朋友,以后萬一用得上呢。”
她也只能乖乖聽話。
周湛東是有請?zhí)模腿送票瓝Q盞,她和往常一樣,找個休息區(qū)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服務(wù)員端著酒水飲料過來,她什么都沒要,不敢亂喝東西,就怕又出什么事。
梁舒逸沒有來,得知她和周湛東參加活動,打來電話,預(yù)判到她會很無聊,和她解解悶。
兩個人關(guān)系又回到以前,一搭沒一搭聊著。
梁舒逸和這活動八竿子打不著一塊,他沒時間,剛好有點事。
周凝聊了會,就去找周湛東了,意外碰到陳冠儀。
多年沒見,她還是能夠一眼認出陳冠儀,陳冠儀舉著酒杯從容和她哥聊天,他們倆居然是認識的?
“過來?!敝苷繓|喚她。
周凝剛轉(zhuǎn)想走開,被周湛東看見了,喊她過去。
周凝提著裙擺走過去,站在周湛東身邊,“喊我什么事?”
周湛東說:“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她叫陳冠儀,是我國內(nèi)的合作伙伴?!?/p>
“你好?!标惞趦x的視線停在周凝身上,變得意味深長,周凝確定,她這是也認出自己來了。
周凝出于禮貌,點頭頷首,算是回應(yīng)了。
周湛東正要介紹周凝,陳冠儀說:“不用介紹了,我認識她,周凝周小姐,對嗎?”
周凝頭皮發(fā)麻了下。
“認識?”周湛東饒有趣味。
“是啊,周小姐有個朋友,我也認識,見過幾次?!?/p>
周湛東:“省去我介紹的功夫了?!?/p>
周凝沒機會說什么話,她不喜歡陳冠儀這種眼神,也不喜歡她這個人,這么多年沒有變過。
“她跟著我無聊,又不愛說話,你幫我看一會兒她,我過去和熟人打聲招呼?!敝苷繓|本來不放心周凝的。
陳冠儀微微一笑,“你去吧?!?/p>
周湛東低聲交代周凝幾句,“她是我朋友,你這總不會怕了吧,你們女生好說話,多交點朋友,別總悶著?!?/p>
說完,周湛東就去一旁和別人打招呼去了。
人一走,陳冠儀晃著酒杯,說:“好久不見。”
“是啊?!敝苣焕洳坏瓚?yīng)她。
“聽說你之前把趙靳堂甩了,周湛東是你現(xiàn)在的男人?”陳冠儀淡淡笑著,周圍沒有其他人,她用只有周凝能聽見的聲音說的,眼神里全是嘲諷。
周凝面無表情,“嘴巴放干凈點?!?/p>
“說錯了?你們這種女人,換男人比換衣服還勤快,勾引男人挺有一套的?!标惞趦x上上下下打量她,“這幾年沒撈到好處?怎么身上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穿得這么寒酸?!?/p>
周凝不愛和別人吵架起爭執(zhí),有一個原因是她不會吵架,一吵架容易情緒上臉,現(xiàn)在只覺得陳冠儀好笑,并不想和她起口舌之快。
陳冠儀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說:“你搭錯車了,周湛東的身家比不上趙靳堂一丁半點?!?/p>
周凝沒有說話,而是跟端著酒水經(jīng)過的服務(wù)員要了一杯香檳,杯口朝著陳冠儀,一杯香檳全倒陳冠儀臉上脖子上了。
大概陳冠儀也沒想到周凝會突然潑她,反應(yīng)過來笑了聲,沒有還手,說:“周凝,你膽子挺大啊,敢潑我?!?/p>
周圍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竊竊私語。
周凝不管別人什么怎么看,“再說接著潑?!?/p>
“出什么事了?”周湛東也注意到這一幕,立刻走過來。
有侍應(yīng)生上前幫陳冠儀處理酒水。
她這身裙子已經(jīng)臟了,是高定。
周湛東看了看陳冠儀,又看周凝,問周凝:“怎么回事?”
陳冠儀換了一副嘴臉,跟沒事人似得,“沒事,小誤會。”
周湛東脫了外套,披在陳冠儀身上,說:“抱歉,我替她跟你道歉,損失我來賠償。”
陳冠儀略顯狼狽:“一條裙子而已,不是多大的事,可能是我剛剛說了不中聽的話,惹到周小姐了,周小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趙靳堂分手了……”
她說得很大聲,站在旁邊的人能夠聽見的音量。
有人竊竊私語:“趙靳堂?趙家那位?”
周湛東眉頭擰著,喊來一旁的侍應(yīng)生,讓侍應(yīng)生帶陳冠儀去處理身上的酒水。
他回頭看周凝,表情嚴肅了幾分,“跟我過來?!?/p>
……
找到一個沒其他人的走廊角落,周湛東的手搭在垮上,問她:“沒其他人了,可以說了?!?/p>
周凝不肯吭聲。
“出什么事了?”
周凝說:“她的嘴巴不干凈?!?/p>
“她說了什么?”
周凝不回答。
周湛東說:“陳冠儀剛剛說……你認識趙靳堂?”
周凝更不想說話。
“不能說么?”
“認識?!敝苣寡郏曇艏毼?。
“之前你說大學(xué)的時候談過一個對象,是趙靳堂?”周湛東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不是。”她否認。
周湛東說:“再怎么著,不能動手,眾目睽睽之下,是你不占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