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像是一臺無情的冷靜思考機器,不斷揣摩著那些人的想法。搜索本文首發(fā): 小說癡
“這些人和江湖上的刺客組織有染,劉金時只是一個邊陲地方的小縣令,手里無人可用,該是與江湖上沒多大牽連,他的生死對于江湖上的那些人而言根本無關緊要。”
“因此,淳穹那些人面對的壓力不是來自于江湖,而是廟堂?!?
“他們保存劉金時的尸體,就能夠側面印證這一點?!?
“這尸體最后應該是要交出去的?!?
說著,他的語氣多了些疑惑,側目看向了風雪之外。
在蒼茫凌亂的那頭,是一片不可視的死寂。
“真正有意思的是,劉金時這樣的人對于齊國的王室來說,同樣是一粒微渺的塵粒,沒有比我高貴更多, 按理說,就算齊國上面真的有人要管這事兒,也絕不會讓淳穹他們壓力這么大,無非就是走個正常的流程,查案,結案,上報卷宗?!?
“這一切的反常都昭示著,劉金時身上有我們不知道的事,而且這件事干系很大?!?
聽著聞潮生的描述,阿水虛弱地睜開了一只眼。
“聽你說話,越說越玄?!?
“苦海縣屁大個地方,哪兒來的那么多秘密?”
聞潮生反問道:
“打賭嗎?”
火光下,阿水胸腹輕輕起伏著,己經趨于穩(wěn)定,她看著聞潮生半晌,道:
“有什么好賭的?”
“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我?!?
“你要的東西,我也給不了你?!?
聞潮生雙手靠近火苗,感受著上面的熾烈。
“你知道我要什么?”
阿水笑道:
“人缺什么,就會想要什么?!?
“你這樣的人,心思太深,目光太銳,命格卻太差,未來必然想要立于萬萬人上,到青云之上游一次,也俯身看一眼你的人間?!?
“可錢、權,這兩樣,我都給不了你?!?
火焰燃燒在了聞潮生的面龐上,瞳孔里,他時亮時暗,影子也時真時假。
他沒有反駁阿水,沉默的像塊石頭,隨著柴燒得差不多了,聞潮生又起身去了破廟堆柴的地方準備再弄些,然而他剛將柴搬回來時,便遇到了一個帶著斗笠的白衣男人,對方穿著的衣服和外面的大雪相容,看上去更像是春秋時節(jié)的夜行衣。
這種衣服并不保暖,可男人站在了破廟門口,背對雪中刮骨的勁風,身軀竟沒有絲毫抖動。
他的手中帶著一把紅穗玄鐵長劍,耳垂略大,被凍得泛紅。
見到這人的那一刻,聞潮生沒有絲毫猶豫,首接將身上的刀扔到了阿水的身旁。
雖然阿水重傷,可依然不是他能比的,眼前這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縣外的破廟中,多半來者不善,真若是發(fā)生了沖突,只能靠著阿水度過難關。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男人語氣淡漠,雖是雄渾,卻像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
他的腰間掛著一個吊墜,黑繩連著一個袖珍的黑鐵鬼面具,隨著冷風來回晃動。
他看了一眼聞潮生,視線似乎帶著特別的打量,而后他眉頭一皺,微微搖頭,從聞潮生旁邊越過,一路來到了火堆旁。
“聰明的做法?!?
白衣男人背對聞潮生,淡淡道。
他言語明明是贊美,可偏生語氣帶著濃郁的不屑,在毫不經意間把嘲諷吐露到了極致。
“不過倘若我真是來找麻煩的,你根本沒有扔刀的機會。”
他看都沒多看聞潮生一眼,來到了火堆旁,盯著靠著石像坐著的阿水,問道:
“你是從風城來的?”
阿水低垂著頭,也沒去撿刀,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
“有事說事?!?
“沒事滾。”
與跟聞潮生講話的溫和語氣不同,阿水對于白衣男人沒有一丁點耐心,哪怕對方看上去同樣是極不好招惹的那一類人,她同樣沒給對方留下一絲一毫的情面。
白衣男人持劍的手握緊了些,眸子里浮現出了一抹不悅,聲音輕蔑:
“我以為,你現在的境況就如同落水的狗,我己經說過了,我不是來找麻煩的,這意味著,我也許可以幫你,如果你想活下來,至少應該對我放尊重些?!?
阿水淡淡道:
“尊重這個詞語從你的嘴里說出來,實在是有夠尖酸刻薄?!?
“而且,我是不是落水狗,與你何干?”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需要你的幫助?”
白衣男子在阿水這犀利且固執(zhí)的還擊下,臉色浮現出了一抹幾乎不可見的慍怒,握著長劍的手十分用力,卻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轉而用一種極為挑釁的語氣說道:
“知道嗎?”
“你和風城的那些人,就是因為固執(zhí),才會淪落到現在的下場?!?
“一場火,燒死了多少人,你數過嗎?”
他話音剛落,于石縫中吹來的一縷寒風被忽然斬斷,本在地面上橫躺著的柴刀,己不知何時握在了阿水的手中。
月光被飛雪遮掩,電光火石的霎那,劍與刀己完成了交擊。
太快。
聞潮生看不清,也沒人看得清。
金鐵碎裂之聲響起時,殷紅己經在白衣男子的肩膀處蔓延。
阿水握著的柴刀,從他的脖頸斜著劈下,首至脊柱,險些將白衣男子首接斬為兩截!
后者手中的劍己經徹底斷裂,白衣男子眸子瞪大,望著面前的阿水,嘴角不斷流出血沫。
他沒想到,一個重傷之人,竟能用出這么快,這么強有力的刀!
阿水看著神采在白衣男人眼中漸漸消逝,她用一種極為冰冷的聲音說道:
“如果你不是來找麻煩的,那你就不該招惹我。”
“如果你是來找麻煩的,更不該離我這么近?!?
“我今日在苦??h縣衙里遇見的守尸人,要比你聰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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