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出面勸說陛下,陛下才松口的,她猜到天牢之中王爺可能要遭受酷刑,所以特派奴才前來知會一聲,不許任何人動刑?!?/p>
“只是奴才來慢了一些?!闭f著,他些許愧疚。
李凡聞言,腦子里不由浮現(xiàn)了那個翩若驚鴻的女人,心底劃過一絲暖流,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里。
在那場宴會之前,他還對楊玉環(huán)有一些偏見,但現(xiàn)在來看,楊玉環(huán)是很善良的,唐朝慘遭浩劫,走向衰敗,跟一個女人有什么關系,完全是李隆基的自作自受。
所謂的妖妃誤國也只不過是一塊遮羞布,一個利益沖突的借口罷了。
“不!”
“高大人來的恰到好處,一點都不晚,此等大恩,本王銘記在心,若將來能夠出去,必當大報!”
高力士嘆息。
“王爺,你要做好準備,雖陛下冷靜下來覺得造反有些牽強,但陛下已有芥蒂,特別是你私自放糧這件事,刺傷了陛下。雖然陛下沒有再追責下去的意思,但也沒有說放王爺?!?/p>
察覺到自已說的有點多了,高力士又轉(zhuǎn)移話題。
“貴妃差奴才而來,也是想要問問王爺有沒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只要不過分,貴妃可以幫您?!?/p>
言外之意,除了不能幫你直接出去,其他的都可以盡力而為。
李凡腦中當即靈光一閃,一個自救的法子浮現(xiàn)腦海。
“高大人,能不能讓本王修書一封,送給楊貴妃致謝?”
高力士聞言愣了一下,明顯沒想到李凡會說這個:“王爺,你就不想貴妃幫您求情,見陛下一面?”
“再不濟要些吃的喝的,或是棉衣,這馬上就要冬天了,天牢可是能凍死人的?!?/p>
李凡咧嘴一笑,白色牙齒和鮮紅血跡觸目驚心,但又透著一種從容的和灑脫。
“不用,老天爺若要本王死,活不過五更?!?/p>
“若不讓本王死,誰也收不了本王。”
聞言,高力士徹底錯愕,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李凡這么看得開的。
哭笑不得:“好吧,既然是寫信感謝貴妃,這沒問題?!?/p>
說罷,他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并且給李凡松了綁。
砰!
李凡遍體鱗傷,一個不穩(wěn),重重的砸在地上。
“王爺!”高力士想要攙扶。
“不用,本王自已可以!”李凡咬牙,雙手撐著地面,冷汗從額頭滑落,整個身體因為劇痛不斷發(fā)抖,但他堅持自已站起來。
高力士看在眼里,驚在心里,被大理寺的人折磨到如此地步,亦能有如此毅力。
倘若不夭,當為臺柱啊!
李凡咬牙艱難起身,而后一步一步走到血跡斑斑的破舊木桌上,因為鋼鞭擊打,他的背已經(jīng)傷痕累累,即便涂抹了金瘡藥,都還在滲血。
他拿起毛筆,甚至要靠另一只手扶著,才能寫穩(wěn)。
就這樣,他緩慢寫下了一封信件,因為天牢黑暗,加上視角原因,就算是高力士也不知道上面具體是什么。
但信是給楊貴妃,高力士自然也不敢擅自觀閱檢查。
再說了給楊貴妃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問題。
寫好之后,李凡折好,踉蹌的看向高力士。
“勞煩高大人,一定替本王將此信親手交給貴妃娘娘,就說本王謝她的救命之恩了?!?/p>
說罷,他抓住高力士的手,塞了過去。
現(xiàn)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楊玉環(huán)了,是無奈,也是一種賭博式的信任。
高力士何許人物,陪伴皇帝大半輩子的角色,當即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點點頭:“一定?!?/p>
“若沒有其他事,老奴便要回去復命了?!?/p>
李凡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
“對了,高大人,史千和石翎二人?”
高力士道:“放心吧王爺,二人雖也有牢獄之災,但還不至于丟了命,這事陳將軍也向陛下進言了?!?/p>
聞言,李凡徹底松一口氣。
就算高力士不來,他也不擔心自已,謀反的事沒有鐵證,私自放糧的事也談不上死罪,自已畢竟是王爺,太子針對也不敢玩出人命。
他最擔心的是自已的那幫手下,可能會跟自已倒大霉。
“如此,多謝高大人了!”
李凡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雖然高力士是被楊玉環(huán)派來的,也得到了李隆基的默許,算是秉公辦事,但可以感覺到對方對自已是善意的。
“王爺,保重?!备吡κ炕囟Y,蒼老深邃的眸子里有著對李凡的欣賞,無關利益。
李凡目送對方離開,整個牢房再度陷入了黑暗和寂靜之中。
他抬頭透過天牢頂部一塊破瓦僅有的空隙,往外看去,殘月高懸,微弱的月光打在了他的慘白的臉上,卻不失一種英雄氣。
“麗質(zhì),你還好嗎?”
“還有紅月,小妹……”
“你們別擔心我,我一定會出來的!”
他的聲音里透著思念和擔憂,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說罷,他在墻壁上又劃上了一道痕跡,標記著這是自已進入天牢的第二天,這里不見天日,他怕自已忘記了時間,所以用來提醒自已。
而后,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獨自一人,艱難的躺在在枯草上,不知怎么的,就睡了過去。
“……”
深宮,某處華貴宮殿。
楊玉環(huán)對著銅鏡,正看著李凡的信,看到一半,她絕美的容顏就微微一驚,以為自已看錯了,長長的睫毛定格,又仔細看了看。
“娘娘,信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什么?!睏钣癍h(huán)的聲音飄向珠簾外。
“豐王有心了,高大人你回去吧。”
高力士也不好多問,躬身一拜后,緩緩離開。
等人走后,楊玉環(huán)再也不能平靜,因為她手里的不是一封信,而是兩封,一封里面還藏了一封。
“十二月十六日后再看?”
“為何要等半月才能看?豐王到底想干什么?”她檀口呢喃,氣若幽蘭,尊貴而華麗的眉眼間有著一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