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人神色變化,余羨便大概知其心中所想。
但余羨此刻依舊神色平靜,甚至目中有一抹淡笑之意。
事實上,他之所以偽裝成宋天傾,其實也不過只是為了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若論金仙打斗,他自然是不懼任何人,金仙再強者,強如西羅仙域萬寶佛陀,東神仙域敖月龍君,卻皆是他手下敗將,因此哪怕李長生,趙無極親至,那無極大道,玄黃大道,又能如何?
可他不懼是一回事,但如今界域融合期間若被打擾,界域融合失敗,那地靈界上無數(shù)的無辜生靈,便也就成了飛灰了。
所以他就算是拖,也得拖到地靈界完全融合天龍界,界內(nèi)生靈從此有了界域保護,不懼外界威能殺伐,方才可以顯露真身,了結(jié)因果。
而三人只稍稍思索過后,廣凌首先開口笑道:“道友只管融合界域便是,而我現(xiàn)在就通知我?guī)熥馃o極仙尊來與道兄相見,以示誠意!”
無魔,流光二人亦是道:“我亦通知我道兄(師尊),瑤光仙尊(白骨仙尊)來與道兄相見!”
說罷,也不等余羨說話或者拒絕,三人就已然抬手一揮,金光激射,傳訊而去。
余羨見此,便呵呵笑道:“也好,也好,我也早已聽聞了南部仙域的無極仙尊,瑤光仙尊,還有白骨仙尊,是了,長生仙尊會不會來?還有黃風(fēng)仙尊,黑暗仙尊等等道友,我都想要見一見,大家熟絡(luò)熟絡(luò),以后就都是南部仙域的同道了。”
“長生仙尊自然也會來?!?/p>
卻是此刻,仿佛回答余羨一般的一聲話語響起,但見一道金光驟然也從遠處呼嘯而至。
對于這道金光的到來,余羨,流光,無魔,廣凌四人都沒有什么神色變化,因為他們早已知曉。
畢竟此人就是光明正大的來的,沒有隱匿,只是比三人來的慢了一點而已。
此人乃是長生仙尊一派的,永祿仙尊。
只見永祿仙尊急速而來,同樣是落到了余羨面前,身形微胖,身穿紫紅色道袍,只稍稍看了余羨一眼,便平靜道:“道友遠道而來,乃是貴客,可這三人卻一直質(zhì)問道友,實乃是沒有禮數(shù),還請道友勿怪?!?/p>
聽到永祿這話,流光,無魔,廣凌三人幾乎是同時眉頭一挑,看向了永祿。
無魔更是目中露出一抹寒光道:“你這廝真是道貌岸然,如今裝模作樣說的什么廢話???”
流光冷聲道:“真是可笑,惡人我們來當(dāng),你卻來裝好人了?”
廣凌漠然道:“宋道兄,只從此人的行為便可看出,此人是何等的虛偽至極,還請宋道兄一定要擦亮眼睛,莫要被此人所騙。”
永祿卻是神色不變,并不為三人的話語所影響,只看向余羨道:“道友,我道兄長生仙尊,與敖月龍君也有些交情,和你也有過幾面之緣的,你既來我南部仙域,卻為何不尋我道兄長生仙尊?我道兄長生仙尊,定會好好招待。”
永祿這話一出口,流光,廣凌,無魔三人幾乎同時眼睛一凝。
而余羨雖是面色不變,但心中則微微一頓。
沒想到李長生居然和敖月龍君交好?而且還見過宋天傾。
那么等下一旦李長生問起什么來,自已卻是完全無法回答了。
畢竟,宋天傾的外貌他可以肉身變化,可宋天傾的記憶,以及性格,習(xí)慣,那是完全無法模仿的。
念頭思索間,余羨開口道:“我此來南部仙域,其實本也打算拜見李道兄的,只是如今我乃叛逃之身,實乃慚愧,因此不好,也不敢去拜見李道兄,不過如今道友既來,又言及李道兄,那我也無需躲藏,不過我如今界域未成,我需得凝成界域,待界域成型后,再去拜訪李道兄,也是不遲?!?/p>
“原來如此,宋道兄真是客氣了?!?/p>
永祿面露笑容道:“一會我道兄長生仙尊就會過來,無需你去拜見?!?/p>
廣凌,無魔,流光三人見此,一時卻不好說什么,只目光閃動。
看來這宋天傾,是和李長生關(guān)系最為近了,那么等下眾多金仙聚集之下,這宋天傾很大可能,是投靠李長生。
倒是余羨道:“那也好,不過我如今界域融合乃是關(guān)鍵所在,我要去掌控看著,還請四位道友等待,并且將緣由與等下到來的其他道友說清,千萬不要引起誤會?!?/p>
說罷,余羨并未猶豫,直接一轉(zhuǎn)身便化作流光,進入了那如今還未完全與天龍界融合的地靈界內(nèi)。
界外,流光,廣凌,無魔,永祿四人見此,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平靜等待。
如今已經(jīng)確定了這陌生的金仙是誰,那后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只待李長生,趙無極,白靈,瑤池等人過來,自會產(chǎn)生結(jié)果。
而界域之內(nèi),余羨神情不變,只微微閉目,全力控制著地靈界的界域?qū)⑻忑埥缛诤稀?/p>
這偌大的天龍界如今可謂是“復(fù)活”。
本來地靈界融合了那么多中小世界,其內(nèi)生靈的人口已然是有些擁擠。
但此刻地靈界與天龍界融合之下,大地瞬間變得廣袤至極!
因此這一點點的人口落到這片大地之上,便顯得無比的稀疏,甚至可謂是萬里無人煙了!
不過這一切,總是一個過程,哪怕這些生靈又到了陌生的地方,可只要是適合生靈生存的地方,那生靈總是會存活下來,并且越發(fā)繁衍,直至旺盛。
余羨只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永恒的雕像。
靈光,天河二人見此,自不敢多問。
玲瓏,紫月二人則只管閉目修行,參悟玄仙大道。
至于其他生靈,則并不知道界域之外的事情。
余羨施展界域之下,連金仙都無法探查其內(nèi),里面的人自然也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如此時間流逝,只不過半日間,卻見一道道氣息恢弘,無窮金光閃現(xiàn),各處的金仙顯化!
整個南部仙域的金仙,已然盡數(shù)到齊!
李長生,趙無極,百靈,瑤池,黃風(fēng),幽雪乃至其他等等金仙,已然全部來了!
一個陌生的金仙修士從東神仙域來南部仙域安家,這不是小事。
并且這個金仙修士如今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是誰,乃是東神仙域,敖來國的宋天傾。
只是這人說是因為一些事情,叛逃了敖來國,逃離了敖月龍君的掌控,來到了南部仙域。
可誰敢說,他不是故意這般說的?
其實真實意圖,他是來南部仙域打頭陣,探查各處情報的?
畢竟,東神仙域與其他三個仙域不同,東神仙域乃是一個真正,一體的大地,其面積不下數(shù)萬個大世界!是洪荒大地最后一塊沒有被擊碎的大地!
那么,這塊大地之上的強者,難道就不想重新融合那些破碎的碎片,從而獲得無邊氣運,天道,功德,繼而踏入那不可想象的境界?
畢竟古聞之,除去真正以自身修行踏入那不可想象之境界外。
亦有強者以大宏愿成不可想象之境界。
還有強者以無邊功德成不可想象之境界!
總之,那不可想象的境界,并不是只有苦修,只靠自身踏入的這一條路!
還有大宏愿,大功德,乃至其他尚不可知的手段!
這一點,很多金仙都知道!
所以,這個宋天傾,真的就是叛逃者嗎?
東神仙域的強者,是不是靜極思動,打算要一統(tǒng)四域,助自身突破了?
此刻,無極仙尊趙無極,長生仙尊李長生這兩人,自是當(dāng)先站立。
而白骨仙尊百靈則站在另一處,絕美無雙的面容哪怕是平靜如水,亦是嬌美無邊。
端莊大氣的瑤池于一側(cè)平靜懸浮。
黃風(fēng)大仙伸手捻著一根粗須,看著那逐漸變了顏色,越發(fā)煥發(fā)生機的天龍界,若有所思。
乃至其他諸如黑暗仙尊九重,真火仙尊等等人,則是皺眉看著前方的大世界,心中思索不定。
“宋天傾,我聽過此名,也見過此人,實力相當(dāng)不俗?!?/p>
趙無極看向了李長生,淡淡道:“只是沒想到,這敖來國的人,居然叛逃敖來國,來到了南部仙域,你與敖月龍君交好,而我與李國主交好,卻不知這宋天傾,我是該斬殺了交給李國主呢,還是任由你帶走呢?”
李長生并未看趙無極,只是看著那大世界,緩聲道:“你就算殺了他,那李繼鳳恐怕也不會念你的好,不如這樣,你去將敖月斬殺了,帶著敖月的尸體去找李繼鳳,他定會高興,賞你個一官半職,讓你也當(dāng)個丞相,元帥什么的?!?/p>
趙無極眉頭一挑,隨之露出一抹冷笑之色,看著李長生道:“哼,一官半職也挺不錯,總比有人想和一條龍上床來的好?!?/p>
李長生面色不變,但明顯雙手微微捏了一下,終于轉(zhuǎn)頭看向了趙無極,緩聲道:“我倒想看看你一邊磕頭,一邊喊既壽永昌的模樣?!?/p>
趙無極一聽,只冷笑一聲道:“是嗎?我也想看看,你怎么讓一條龍服侍你。”
李長生眼睛微微一瞇,但最終沒有說話,只發(fā)出一聲似嘲諷一般的笑。
他與敖月之間,若是真有感情,那最終也只會是道侶,這是他所想要的。
反而趙無極,他卻肯定不愿意屈居李繼鳳之下,對著李繼鳳磕頭。
因此兩人的話語,一者是真嘲諷,一者看似是嘲諷,可對于對方而言,反倒是祝福了。
見李長生的那一抹嗤笑,趙無極又豈會不明白?
讓敖月這條真龍服侍他?
那還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一時間趙無極目中猛然一寒,冷聲道:“這宋天傾,竟背叛敖月龍君,實屬該死,那我便將他斬殺好了!”
說罷,趙無極便猛然抬手,無極大道恢弘閃爍,眨眼間就形成了一片混沌!
不過李長生則已然也抬手,緩聲道:“他就算叛逃,也和你沒關(guān)系,豈由你來斷決?”
轟!
玄黃大道轟鳴,幾乎是瞬間便和無極混沌之道對撞,在界域之上打出了無窮光芒!
“哈哈哈,無極道兄,長生道兄,你二人這是怎么了?”
見趙無極和李長生二人驟然交手,遠處的白骨仙尊頓時發(fā)出了一聲銀鈴輕笑。
趙無極,李長生二人自是沒有理會白骨仙尊。
此刻二人互相一道神通,一攻一防之下,打了個旗鼓相當(dāng),并未有什么威能落入那正在融合的大世界之內(nèi)。
至于其他仙尊則看向趙無極和李長生,若是雙方真的動了真怒,徹底打起來,那自然都不可能坐視。
但也只是這一交手,雙方便沒有了其他動作。
趙無極冷聲道:“你想護他?他背叛了敖月龍君,敖月龍君必然欲殺他而后快,如今你卻護他,那么敖月龍君知道后,又豈會不惱怒你?你恐怕是知道其中什么內(nèi)幕,故而才不肯殺他吧!?”
李長生只一聲冷笑,并未解釋。
“什么內(nèi)幕?無極道兄,能不能和我說一下?”
反倒是白骨仙尊一聽,連忙又開口詢問,看向趙無極的雙目閃啊閃的,充滿了好奇,好似少女一般。
趙無極看向白骨仙尊,眉頭微微皺起,緩聲道:“你給我滾一邊去,別拿你那惡心的魅術(shù)向我施展!”
“哈哈哈哈!”
白骨仙尊一聽,并未生氣,反而一聲長笑,花枝招展道:“好的,好的,我聽無極道兄的?!?/p>
見此情景,直是讓趙無極眉頭緊鎖,但卻沒有開口再說什么。
事實上趙無極自身可能都不知道,以他的性格,如今早就該出手將白骨仙尊斬殺,可他卻一直沒有出手!
他自認為清醒,但或許實際上,他已經(jīng)中了白骨的魅術(shù),在慢慢的時間流逝之下,會越來越深,越來越不想殺,不忍殺,乃至舍不得殺白骨仙尊!
而這,也是眾生受魅的表象之一。
太多太多的人受魅之后,總覺得無所謂,不過是一眼之別,看不看無所謂的同時,已經(jīng)去看了,去想了。
但卻殊不知,自已已經(jīng)越發(fā)陷入其中,從此難以辨別,什么是愛,什么是受魅。
有時當(dāng)要捫心自問,自已最初的念頭是什么,為何改變,為何深陷,為何沉淪,以此祛魅。
愛與受魅,非是一事。
祛除邪魅,方可明悟本心。
而李長生則看都沒有看白骨仙尊,只依舊看著那大世界,開口道:“宋天傾,我既然來了,你便安心,無人能傷你,出來與我一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