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華給長寧收拾了小書箱,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
“寧寶,祖母給你準備了炸肉干,要是你身上布袋里的吃完了,就打開書箱,祖母就給你放在里面的小內(nèi)襯里?!?/p>
“知道啦,祖母~”
小姑娘點著腦袋,沈煜錦已經(jīng)站在馬車前“祖母,那我先走啦!”
“嗯?!?/p>
今日是長寧去國子監(jiān)后的第一次考試,希望能一切順遂。
“祖母放心,等我考完試就去接妹妹?!?/p>
小姑娘嘟嘴“五哥哥,我是夫子啊,要監(jiān)考噠~”
她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小夫子,而且不用考試吶。
“……”
沈煜錦摸了摸腦袋,一時間接不上話茬兒。
今日的國子監(jiān)格外熱鬧,事關各個班級的升學。
有些學子,一連幾年都未曾升學成功,若在此延遲三年,就結(jié)不了業(yè)。
長寧跟沈煜錦分開,剛走了沒兩步,身后突然傳出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這學生,是哪個班級的?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去考試?”
小姑娘腦袋一懵,轉(zhuǎn)過頭來,對上一張嚴肅的臉,語氣里帶著些嚴厲。
“我昂?”她看了看周圍,沒有旁的人。
“此地只有你一人,不是說你還能有誰?”
小姑娘瞥他一眼,“我不是來考試的哇?!?/p>
“那你是來干什么的?”
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后,眉頭皺起“你這般年紀,不像是國子監(jiān)的學生,誰帶你進來的?”
國子監(jiān)不允許外人進入,這小姑娘又是怎么進來的?
“我是這里的夫子哇,來監(jiān)考昂?!?/p>
夫子?
誰?
中年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低頭一臉懷疑地看著她。
“笑話!”
瞿嵐豐輕甩衣袖,擰眉看她。
“國子監(jiān)中的夫子?我怎么不曾見過你?”
小姑娘歪頭“我也沒有見過你昂?!?/p>
“是傅恩祈讓我來當夫子噠?!?/p>
傅…恩祈?
這小姑娘真是好生大膽,竟敢直呼師父大名。
“你這小姑娘,年紀這般小,竟敢口出狂言,國子監(jiān)祭酒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如此目無尊長,不知禮法,也敢進入我國子監(jiān)?”
小姑娘皺起鼻子,雙手環(huán)起“他是我徒弟,我為什么不能喊?”
“……”
瞿嵐豐只覺得腦門突突地跳,跟這么個小姑娘,根本講不明白道理。
“今日國子監(jiān)大考,你趕緊去找了你的家人,莫要再次逗留?!?/p>
“大師兄!”
西炎生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只鞋子都險些掉在地上。
剛過來,一眼看到瞿嵐豐對面的常寧,心中警鈴大作。
大師兄此前外出游學,今日才歸來,還未曾見過小師祖。
他大師兄最是迂腐,要是遇到小師祖,定然會觸怒小師祖。
他生怕見到這一幕,趕緊趕慢地跑來,不曾想還是撞到了。
“西炎生,不修邊幅,成何體統(tǒng)!”
西炎生趕緊停下腳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還沒開口,就又聽到他道。
“如今國子監(jiān)管的是越發(fā)的松散了,這小姑娘不知如何混進來,今日是個重要日子,若是被她耽擱,你擔得起嗎?趕緊把…”
“大師兄!”
生怕他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西炎生紅著臉大喊一聲,喝止他。
瞿嵐豐皺眉“我不過兩月不在國子監(jiān),什么時候你這言行舉止變得如此粗鄙?”
“大師兄,這是小師祖!”
西炎生在他壓迫的目光下,硬著頭皮開口。
瞿嵐豐下意識看去“什……么?小…師祖?”
小姑娘直起身子,下巴抬高,想要霸氣一些,抬腳放在一側(cè)的高臺上,腿腳卻不夠高,在半空劃了一圈,又落在地上。
“……”
“西炎生,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瞿嵐豐身形一僵,沉著臉,猝然轉(zhuǎn)頭。
西炎生下意識后退,抬頭對上他震怒的眼神。
“師兄,我并無虛言,這真的是師父的師父,咱們的小師祖啊!”
他真是一臉冤枉,師父竟然將這棘手的事兒交給了他。
他們幾個師兄弟里,只有大師兄頑固刻板,最是難纏。
師父也知曉大師兄的難纏,今日倒是躲得遠遠的,讓他來對抗大師兄的怒火。
“師父怎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認一個尚且不及他腰身的小姑娘為師,傳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
“師兄有所不知,咱們小師祖本事大著呢。”
長寧站在一旁,現(xiàn)在也算是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你是我大徒孫吶~”
“……”
瞿嵐豐的臉綠了。
西炎生果斷閉上嘴巴。
“既然你是我的徒孫,那我就不計較你剛才的不禮貌啦~”
瞿嵐豐心里堵著一口氣,放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得狠狠瞪了一眼西炎生。
“她真是咱們師父的師父?”
“對哇,當初是他求著我當師父的喲~”
“原本他年紀是有些大的,不過看在他那么想當我徒弟的份兒上,我就先記下啦!”
西炎生:小祖宗喂,你快別說了!
瞿嵐豐“……”
很好,師父不但認了一個小姑娘為師,竟然還是上趕著求著人家拜師。
長寧就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
許久,瞿嵐豐抬頭“西炎生,師父胡鬧,你也跟著胡鬧,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你可讓叫師父如何是好?”
西炎生一頭霧水“這有甚?”
“千澍先生此前也想拜小師祖為師,可惜小師祖并未收下他?!?/p>
“什么?”
瞿嵐豐嚴肅的臉上碎開一道縫隙。
千澍先生?
他猛地轉(zhuǎn)頭,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剝開了一顆糖,塞進嘴里,腮幫子吃得鼓鼓的。
他掩面閉眸,絕對是錯覺。
“哎,大師兄,你去哪兒?”
瞿嵐豐甩袖離去。
西炎生見狀,趕緊大喊一聲。
長寧皺眉“二徒孫,這個大徒孫有點不禮貌啊,我可是他師祖!”
“對不住啊,小師祖,這,我大師兄他就是如此?!?/p>
“哼!”
“小師祖放心,待來日,我定讓大師兄親自前來,向您道歉。”
今日恐怕大師兄還要鬧上一鬧了。
西炎生趕緊上前,接過她的小書箱,將她送到考室。
等待著監(jiān)考的學生們,看到竟是個小姑娘。
“這是你們本場策論監(jiān)考的夫子?!?/p>
西炎生話音落下,底下瞬間炸開了鍋。
不過,很快被壓了下去。
長寧站在上面的案桌上,背著手,板著臉“好好考試,不許隨便亂瞟,知道了咩?”
下面的人聽到她這軟糯糯的聲音,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知道啦,小夫子~”
早就聽聞丙班來了個六歲的小夫子,沒想到今日竟然跑到他們這里來了。
這么一看,竟然這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