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瀾慌亂地看著地面,根本不敢對上宋輕語的眼睛。
她想,有的時候,她確實不喜歡宋輕語。
因為,她太聰明了。
小時候還能糊弄過去,現(xiàn)在長大了,完全沒辦法糊弄了。
宋輕語的目光又在徐天成和徐嬌嬌的身上掃過。
兩人也低下頭,避開宋輕語的視線。
一時之間,場面變得很安靜。
宋輕語偏頭,看向顧寒星。
兩人的目光只是在空氣中交匯了一瞬,顧寒星便立刻知道宋輕語想要做什么,他微微頷首,再看向張瀾時,溫和的目光里卻散發(fā)出冷漠的光芒。
“張女士,我給你三秒鐘,三秒后,你要是不說出事情的真相,”顧寒星抬起修長的手指,“我可就不能保證,你們能活著走出去。”
張瀾渾身一震,驚恐看向顧寒星:“三少,你不能……”
“這是三少的地盤,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管家在一旁有些想笑。
這些人總以為顧寒星車禍后,大不如從前。
但他們都忘了一句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三少想要碾死張瀾這樣的二流家庭,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張瀾的心瞬間亂了。
她看向徐天成。
徐天成此刻也不知道怎么辦。
顧寒星雖然坐在輪椅上,但周身散發(fā)的駭人氣息,逼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在強(qiáng)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徒勞的。
可是事情的真相絕對不能說出來。
“三……”
“二……”
“一……”
“我說我說我說……”
顧寒星的話音剛落,張瀾便瞬間潰不成軍,她跪倒在地:“是因為……”
“老婆!”
“媽!”
徐天成和徐嬌嬌同時開口。
張瀾淚流滿面:“反正繼續(xù)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說到這,她猛地抬頭看向宋輕語,咬牙切齒說道:“我之所以一直瞞著,是因為宋修!他死之后我才知道,他早就立好遺囑了,就為了防止有一天他突然去世沒有人管你,所以他在遺囑里寫明,只要我保守秘密,他就將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我。
我答應(yīng)了他,他卻給我留了一手。
把最值錢的古董全都給你了。
我替他保守秘密,他竟然騙我!”
張瀾說著,胸脯劇烈起伏,眼前的人仿佛變了,變成了宋修。
她恨不得搖著宋修的肩膀,發(fā)狠質(zhì)問。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才是他老婆,才是他的家人!
可是,宋修對宋輕語,比對她這個老婆還要好。
自從宋輕語進(jìn)了宋家,宋修便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宋輕語的身上。
不再是以她為中心。
她想要包包,宋修也不再是二話不說就給她買。
而是推脫。
“輕語需要進(jìn)口牛奶,你的包包,下個月再買吧。”
她想要出國旅游,宋修也是推辭。
“出國旅游啊?好幾千呢,都夠給輕語買好幾件衣服了,下次再去旅游吧?!?/p>
哪怕是她想去餐廳,宋修依舊是拒絕。
“餐廳,幾百塊錢,這些錢可以給輕語買個玩具了,老婆,下周我們再去吃吧?!?/p>
……
然后,通通都沒有下文。
她受不了。
也沒辦法接受,那個過去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男人,眼里只有宋輕語!
可就是這樣,這個男人就是死的時候,也只想著宋輕語。
卻沒有想過,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在如此復(fù)雜的社會生存。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張瀾從記憶中慢慢抽離,一雙眼睛紅紅的瞪著宋輕語,眼底有赤果果的嫉妒,也有赤果果的恨,“宋修那么愛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宋輕語瞇眸,看著有些瘋癲的張瀾,突然就明白了,張瀾為什么這么恨她。
她覺得,是她的存在,才搶走了宋修對她的愛。
可是她有沒有想過,宋修之所以將精力放在她這個女兒身上,是因為……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張瀾出軌的事情了。
她和徐嬌嬌的年紀(jì),相差不到半年。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
宋輕語甚至不想和張瀾說話。
因為,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宋修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一點,給她沖擊還是很大。
顧寒星時刻都在關(guān)注著宋輕語,見她已經(jīng)疲憊至極了,他掃了一眼張瀾三人,語氣淡淡對管家吩咐道:“先把他們?nèi)齻€帶下去?!?/p>
“是?!?/p>
管家連忙吩咐保鏢將三人先帶進(jìn)別墅關(guān)起來。
張瀾見狀頓時有些情緒激動。
“不是說只要交代了就放過我們嗎?三少,你言而無信!”
然而無論她叫得多大聲,回應(yīng)她的只有樹影婆娑的沙沙聲。
過了很長時間,風(fēng)終于停止了。
樹葉發(fā)出的聲音也終于停止了。
整個世界仿佛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要是覺得累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鳖櫤菧芈曢_口,一改剛才的狠厲,就像是換了個人。
宋輕語搖搖頭,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她的聲音像是被水洗過般,清澈中,卻透著無法抹去的沙啞。
“對于張瀾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這一點,我早有心理準(zhǔn)備,我只是沒想到,那么愛我的爸爸,竟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p>
宋輕語微微仰頭,眼底氤氳的霧氣卻始終沒辦法散去。
她仿佛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父親還在,但他很忙,忙著到全國各地去出差,可即便是這樣,每次爸爸回來的時候,都會給她帶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兒。
“有的時候,是糖葫蘆,有的時候,是漂亮的衣服,也有的時候,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宋輕語的眼神里閃過光芒,說起父親時候的她,仿佛是星星在發(fā)光,“他就像是一個魔法師,總能從身上變出點什么東西來,所以,小時候我最期待的就是他回來的時候……”
宋輕語猛地低下頭,一滴眼淚砸在了地上:“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再也不回來了,可他明明跟我約好了,約好了他會回來的呀!”
她轉(zhuǎn)身,撲進(jìn)顧寒星的懷里,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終于找到了港灣:“你說他為什么要食言?為什么?”
顧寒星看著趴在懷里的宋輕語,她的眼淚將他的西服一點點打濕,一點點沁進(jìn)他的心臟里,讓他疼得快要窒息。
他抬手,輕輕地?fù)崦屋p語綢緞般的長發(fā)。
恨不得將她的痛苦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鈴聲打破了難得相處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