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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楚昭是什么小說 > 第九十四章 路過

第九十四章 路過

    天光放亮的時候,山林的廝殺平息下來,但兵馬并沒有散去。

    “沿途設(shè)了關(guān)卡?!鼻胺教铰穾硐?。

    “查山賊嗎?”木棉紅問。

    來人搖頭:“好像是要查西涼奸細(xì)?!?br />
    又是剿匪又是西涼奸細(xì)的,木棉紅道:“看來這路不好走?!?br />
    也不是不能走,但太耽擱時間,木棉紅的眉頭蹙起。

    “除了山賊和西涼奸細(xì)?!敝x燕來道,“我們還可以有其他的身份?!?br />
    其他的身份?木棉紅看向他。

    謝燕來看向前方, 雖然那人俯瞰棋盤,但她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總還是掙得不被堪破的生機(jī)。

    ......

    ......

    北曹鎮(zhèn)驛站外,疾馳不斷的兵馬在路上蕩起一層層塵土,就算站在驛站內(nèi),也被嗆得連聲咳嗽。

    “許丞, 許丞?!币粋€驛卒捧著一個茶壺從后邊走來,“你要的茶泡好了。”

    許丞顧不得掩口鼻,急急轉(zhuǎn)身護(hù)著茶壺:“蠢才, 這么大塵土送過來做什么!我可就這一壺茶了?!?br />
    驛卒訕訕,看外邊奔馳而過的兵馬:“怎么這么多兵?這是有多少西涼奸細(xì)???”

    驛站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他們昨夜就接到急令并且沿途傳遞而去。

    許丞小眼瞇起來,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除了官面的消息,他作為驛丞還得知一個未散開的消息。

    皇帝的外祖謝氏在京城的宅子被圍了,兵馬鎮(zhèn)守,人都被關(guān)了起來,同時被圍的還有游記將軍梁氏,沒錯, 就是那個曾經(jīng)被圍過一次又剛起復(fù)的梁氏。

    西涼奸細(xì),許丞喝了口茶,誰知道皇后娘娘是要查西涼奸細(xì),還是要找借口除掉謝氏啊。

    那個小姑娘,從驛站一別, 短短幾年, 已經(jīng)要權(quán)傾天下了。

    不知道她還記得他嗎?許丞心里冒出一個念頭,立刻又忙甩開,可別記得他了,跟這楚小姐挨上邊的人都沒好下場。

    正胡思亂想又有一行七八人疾馳,沒有從驛站前而過,而是停下走進(jìn)來。

    驛兵嗎?許丞心想看過去,見這一行人兵袍凌亂臟兮兮,臉上裹著圍巾只露出眼睛,不過也沒什么奇怪的,兵士們冬天裹住頭臉避寒擋風(fēng)雪,夏天裹住頭臉防曬擋灰塵。

    驛卒已經(jīng)機(jī)敏地迎過去了。

    驛兵也要查驗身份,但驛卒在那邊說了幾句話,神情古怪地回來了。

    “許丞。”他說,“他們沒官牒腰牌?!?br />
    沒官牒腰牌?許丞小眼頓時犀利,胖乎乎的身子也繃緊了,現(xiàn)在兵馬調(diào)動可都是在抓奸細(xì)——且不管是奸細(xì)還是其他人。

    官兵不會無緣無故調(diào)動。

    也不會無緣無故冒出沒有官牒腰牌的兵衛(wèi)。

    他許丞做了三十多年的驛丞,這身肉不是白長的——

    “他們給了這個。”驛卒接著說,拿出一個印章,“說是奉密旨?!?br />
    許丞低頭一看, 視線一凝滯, 這是一塊刻著鳳字的印鑒, 更該死的是他見過這個信物,大概兩年前,上頭送下來新的驛令模板,除了各種口令字令,還有一個密令。

    “這個鳳印圖案?!鄙项^來傳遞消息的兵衛(wèi)沉聲說,指著圖案讓他記住,“是皇后密旨,會有專人使用?!?br />
    不過一直沒見過。

    沒想到此時此刻見到了。

    “許丞,這個是真的嗎?”驛卒的聲音在耳邊問,“是什么密旨?”

    許丞身子繃得更緊。

    官兵不會無緣無故調(diào)動。

    也不會無緣無故冒出沒有官牒腰牌的兵衛(wèi)。

    他許丞做了三十多年的驛丞,這身肉不是白長的——

    上頭神仙打架,他不能多管閑事,尤其是涉及那個女孩兒。

    許丞深吸一口氣,道:“旨能是什么!當(dāng)然是圣旨!”又瞪了驛卒一眼,將印章塞給他,“密就是不可問,不可說!去按照規(guī)矩招待就行!”

    驛卒被噴了一臉茶水,忙應(yīng)聲是,顛顛回去了。

    許丞依舊不近前,他作為驛丞,原本就不負(fù)責(zé)招待,此時此刻更不會靠近了,只一邊喝茶水,眼角的余光看著這一行人。

    那些人跟驛卒在說什么。

    許丞不在跟前也能猜出來,要馬要糧,不停留立刻就走,這也是驛兵正常的習(xí)慣,驛卒也習(xí)慣了,喊其他雜役來準(zhǔn)備他們要的東西。

    正說著話,又一隊人馬過來,這次不是兵衛(wèi),是當(dāng)?shù)氐墓賳T差役呼啦啦一群。

    “許令——”為首的官員沒進(jìn)門就喊。

    許丞忙放下茶壺迎過去:“齊督郵你怎么親自來了?”

    齊督郵穿著官袍騎馬,要注意儀態(tài)不能撐傘不能裹著頭臉,曬的通紅,汗流浹背,又被蕩上一層塵土,狼狽不堪。

    這種大夏天,齊督郵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能為什么,還不是上頭突然要剿匪又要查奸細(xì)——”齊督郵沒好氣說,眼光一溜,看到驛站里站著的人馬,“許令,可有閑雜人等?”

    許丞笑道:“我們這里地方也來不了閑雜人等啊,都是驛兵。”

    齊督郵哼了聲:“你原來可沒少招待閑雜人等,比如——”

    許丞忙作揖打斷齊督郵:“那些舊事快別提了,齊大人,有過那一件事,老兒我哪里還敢再招惹閑雜人等?!?br />
    想起當(dāng)年的事,齊督郵也有些唏噓,還有些莫名地激動,他可差點親手抓到皇后娘娘——

    “齊大人,快進(jìn)來坐坐?!痹S丞邀請,“在我這里能盯著路口,嚴(yán)查密防?!?br />
    齊督郵當(dāng)然不想在外邊跑,順著話下馬走進(jìn)來,吩咐其他人:“在這里好好查問?!?br />
    許丞帶著齊督郵向內(nèi)去,邁進(jìn)大廳時回頭看了眼,見院子里那些沒身份的兵衛(wèi)收好的物資,十幾匹充作備馬的駿馬也都牽過來,他們正在準(zhǔn)備上馬,其中一人抬頭迎上許丞的視線。

    這視線銳利如箭,許丞心中一顫忙避開,耳邊聽得嘈雜馬蹄以及呼喝,呼啦啦一群人離開了。

    許丞這才再抬頭,看到大路上掀起塵煙滾滾。

    那一雙眼,眼尾斜飛,黑黝黝,如深潭,又如美玉。

    他見過。

    那雙眼,那個女孩兒,就在他這個驛站里——

    后來他還特別留意這個驛兵,但再沒見過,他記得這個驛兵被喚做阿九,私下悄悄打聽,結(jié)果卻得到一個嚇人的消息。

    那個阿九是謝氏子弟,謝燕來。

    后來這個名字越來越有名。

    直到死去。

    “許令,干什么呢?”齊督郵在內(nèi)喊。

    許丞一個哆嗦回過神,忙應(yīng)聲來了來了,抬腳邁步,但沒提防門檻,被絆一個趔趄。

    齊督郵在內(nèi)哈哈笑:“你行不行啊,這都老的走不穩(wěn)了?”

    許丞笑著打哈哈:“大人可別這么說,老兒還想多干幾年呢。”

    沒錯,他的確還想多干幾年,所以那些前塵往事,人啊什么的都記不清了,忘記了。

    他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

    ......

    京城的倒沒有兵馬疾馳,除了城門多了兵衛(wèi),以及謝氏梁氏家宅被兵衛(wèi)駐守外,其他一切如舊。

    因為皇帝皇后沒在皇城,朝會也暫時停了,不過官員們依舊各司其職。

    御街上有官員們走過,一邊閑談。

    “皇后這避暑要避多久?”

    “十天半個月也該夠了吧?”

    “當(dāng)年先帝避暑可是一住就是三個月。”

    “這還沒登基呢,就想學(xué)先帝不理朝政?”

    “哪有不理朝政?朝事奏章每日都送去,也都批閱送回來了,再說了,皇后閑著了嗎?”

    說到這里,一個官員對著城中一個方向努努嘴。

    “謝家梁家都被圍著?!?br />
    “各地也都傳了消息,要剿匪,要查西涼奸細(xì)?!?br />
    他們正說著話,前方有官員走來,蟒紋袍在日光下閃爍,頓時讓官員們停下腳,也停下說話。

    “朱大人?!币粋€官員主動打招呼,“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拱衛(wèi)司同知朱詠對他們含笑施禮:“昨晚到的?!?br />
    那看來邯郡的事已經(jīng)落定了,官員們的視線在他手上掃過,這個曾經(jīng)的小編修手上又染一層血了。

    朱詠沒有跟他們寒暄,越過他們向緊臨著宮門的拱衛(wèi)司而去。

    “他都回來了,不知道誰又要倒霉?!?br />
    “還能誰,謝大人可是被皇后扣在狩獵場呢。”

    所以,皇后這不是避暑去了,分明是要對付謝氏了,官員低聲議論著走開了。

    朱詠沒有回頭,雖然聽不清,也知道這些人在議論什么,他是在路途中聽到京城的動靜,忙加快了步伐進(jìn)京,直接去狩獵場見皇后,但他被攔在外邊,沒有進(jìn)去。

    兵衛(wèi)傳遞了皇后的話,讓他這段日子主持拱衛(wèi)司,盯著謝氏梁氏同黨。

    朱詠踏入拱衛(wèi)司,看著熟悉的官衙,熟悉的官吏兵衛(wèi)。

    但——總覺得不太對。

    真是皇后關(guān)了謝燕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