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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東宮

陳器一個劍步?jīng)_過去,雙手拉開門。

衛(wèi)承東還是穿著那一身濕衣,匆匆走進來。

“都察院那頭鬧大了,國子監(jiān)的學子和五城的人動起手,五城的人抓了幾個帶頭鬧事的刺頭,還把房祭酒給叫來了,朝學子們喊話?!?/p>

陳器:“喊話有用嗎?”

衛(wèi)承東:“沒用,雙方這會還對峙著?!?/p>

陳器一聽就懂,“放心,我爹和五城的人熟,我這就求他去打聽打聽。”

“先別急?!?/p>

衛(wèi)承東一把拉住他,“除了五城的人,也沒見錦衣衛(wèi)過來維持秩序?!?/p>

陳器納悶:“錦衣衛(wèi)沒來嗎?他們可是狗鼻子,聞著味兒就來的?!?/p>

衛(wèi)承東:“去打聽的人說,一個都沒瞧見,陳器你說怪不怪?”

忒怪。

錦衣衛(wèi)那幫人,沒事還要掀出幾分浪來,這會子浪來了,他們生生躲開了?

太不合常理。

“那只能說明一點?!?/p>

陳器手往天上指了指:“上頭的人,不允許他們摻和。”

衛(wèi)承東官宦大族出身,從小耳濡目染,瞬間就明白這話里的深意。

錦衣衛(wèi)從來只有一個主子,那便是皇帝。

皇帝不允許,他們就是長了十個膽子,也不敢動手。

想到這里,衛(wèi)承東的臉一點點塌了下來。

這么說來,皇帝已經(jīng)知道都察院門口的事情了?

他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那是不是就意味著,祖父和衛(wèi)家當真沒有一絲絲的希望了?

“哥。”

衛(wèi)東君突然開口:“你知道不知道小叔的那封信上,到底檢舉了祖父哪幾條罪狀?”

“二叔都打聽不出來的事,我怎么能知道?!?/p>

提起這個衛(wèi)承東直嘆氣:“我只知道信是直接從御史臺,到了天子手上?!?/p>

陳器插話:“聽我爹說……大概是貪污受賄之類的?!?/p>

“那便奇了?!?/p>

衛(wèi)東君頓了一下:“古往今來,貪污受賄的大貪官、大奸臣比比皆是,也沒說驚動國子監(jiān)的學子,像這般不依不饒的。”

是啊。

為什么呢?

衛(wèi)承東和陳器都在心里喃喃:這般的不依不饒?

衛(wèi)東君猶豫片刻,“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后煽動?。俊?/p>

兩個男人的表情雙雙裂開。

衛(wèi)承東摸著砰砰直跳的心口,狠狠瞪妹子一眼:“你別胡說?!?/p>

“我沒胡說,是有人要置咱們衛(wèi)家于死地,而且……”

衛(wèi)東君一咬牙,豁出去了,“我覺得這個人,就是太子。”

屋里,靜了一瞬間。

陳器從太師椅里跳起來,慌手慌腳地去把大門關上。

衛(wèi)承東一把捂住妹子的嘴,膽戰(zhàn)心驚地呵斥道:“你是瘋了嗎?”

……

暴雨后的夜,帶著幾分寒意。

都察院門口的形勢,卻越發(fā)升溫起來。

幾個鬧事學生的被抓,祭酒大人的苦勸,不僅沒讓學生們心生退意,口號反而喊得更響,斗志反而更盛,跟打了雞血似的。

一旁,五城兵馬總指揮吳酸急得團團轉(zhuǎn)。

這天底下什么人最難對付?

讀書人。

罵又罵不聽,殺又殺不得,一個個的還不怕死,死了他們能名垂青史,自己卻成了那遺臭萬年的,真是比那狗骨頭還難啃。

更讓吳酸火急火燎的是,他第一時間派人把事兒往上面遞,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上面既沒消息下來,也沒派人下來。

一個個的都他/娘的裝聾作啞,把鍋甩給他。

一會天就要亮,事情再不解決,他頭上這頂烏紗帽十有八九要被大風吹跑。

“到底是誰在背后煽動的?”吳酸咬牙問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衛(wèi)家的事情已經(jīng)出了半個月,那幫學子早不鬧,晚不鬧,偏偏在這個時候鬧,這其中要沒點內(nèi)情,他吳字倒過來寫。

但內(nèi)情是什么,吳酸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大人,大人?!?/p>

貼身侍衛(wèi)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把頭湊到吳酸耳邊,低聲道:“大人,東宮派人來了?!?/p>

東官?

太子?

吳酸微驚:“派的誰來?”

“左侍衛(wèi)羅一?!?/p>

這人可是太子心腹。

吳酸臉色大變,“來做什么?”

侍衛(wèi)左右看看,聲音壓得更低:“羅一說,太子有令,命大人在天亮之前,一定要將學生驅(qū)逐?!?/p>

“這……”

吳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怎么驅(qū)逐?

見不見血?

見幾分血?

退一步說,這事也不歸太子管啊。

“他/娘的?!?/p>

吳酸往地上啐一口,“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干就完了,真出事,不有位高的人頂著嗎?!?/p>

太子的地位足夠高,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怕個鳥。

他大吼一聲:“來人,把兄弟們都集合起來?!?/p>

……

三天一晃而過。

天不亮,衛(wèi)東君便偷偷溜出角門。

角門外,駕車的少年依舊一身黑,神情冷冷。

陳器抱胸站在馬車旁,破天荒的手里拿了一把劍。

衛(wèi)東君和他一對眼,兩人一前一后鉆進馬車里。

馬車在青石路上疾馳起來。

陳器扒著車簾往外偷瞄,“這好像不是咱們上回走的路?!?/p>

“都到這份上了,走哪條路都無所謂,反正殊途同歸?!?/p>

衛(wèi)東君懶得動腦子,打算閉目養(yǎng)神一會,上眼皮和下眼皮剛碰上,只聽陳器用詫異的聲音說:

“這車竟然是用黑楠木做的車身?!?/p>

“???”

衛(wèi)東君趕緊睜眼。

車內(nèi)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金是真金,寶石也是真寶石,五顏六色的,上回她只顧著緊張,沒瞧出端倪來。

衛(wèi)東君一寸寸摸過去,“姓寧的可真有錢啊。”

陳器:“光有錢還不行,還得會享受。”

衛(wèi)東君:“光會享受還不行,還得有品味,瞧瞧這木頭上刻的梅蘭竹菊,哪一個不清新雅致?!?/p>

陳器:“他應該出生在一個不缺錢的詩禮之家?!?/p>

衛(wèi)東君:“必是幾代富貴?!?/p>

陳器皺眉:“四九城好像沒這號人啊?!?/p>

“對了?!?/p>

衛(wèi)東君把聲音壓到最低:“我這三天翻遍了我爹的藏書,沒找到詭醫(yī)這個行當?!?/p>

陳器把身子湊過去:“我也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四九城里的通靈人……”

“打聽到了什么?”

“都說只能把陰魂請上來,不能親自下去?!?/p>

“什么意思?”

“意思是……”

陳器沉吟了一下:“誰也進不到枉死城里面?!?/p>

那寧方生是怎么進去的?

不僅能進去,還能看到、聽到。

衛(wèi)東君聲音都變了調(diào)子,“會不會是那些人的靈通不夠?”

陳器點點頭,表示有這個可能。

“不管怎么樣,衛(wèi)東君,這一回我必須看到那姓寧的,他不讓我進去,這買賣就黃?!?/p>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