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舒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沒想到禹奚部的族長就住在這樣一間小屋子里。
綺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這是我阿娘長大的地方,我阿娘過世后,我阿爹就帶著我住在這里,他說這里才是家?!?/p>
紀云舒不由心生敬佩:“你阿爹真是個好男人?!?/p>
綺云笑道:“其實克桑說的不錯,我們苗人認準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不會始亂終棄,我們這里像我阿爹這樣的男人很多,并沒有什么稀奇的?!?/p>
紀云舒羨慕道:“你們這里真好?!?/p>
許多人追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啊,在這里竟然唾手可得。
綺云見她這樣子,打趣道:“別人也就算了,你都有趙慎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紀云舒抬眸望去只見遠處輕紗般的薄霧里藏著青山隱隱,屋后便是流水迢迢。
跟心愛的人相守在這樣美好的地方,方不負來人間一趟。
她憂傷道:“你不懂?!?/p>
綺云懶得搭理她,走到屋門前敲了敲,里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綺云推開門帶著她們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跟綺云長得很像,只是面部輪廓更加硬挺。
這自然就是綺云的阿爹,苗疆最大的部落禹奚部的族長,哲別。
對方看到她們,起身道:“原來是有貴客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p>
竟是一口流利的大夏語。
比起綺云和克桑他們明顯帶著口音的大夏語,這位禹奚族長說的流暢自然,完全沒有一點口音。
紀云舒連忙道:“族長客氣了,是我們打擾了?!?/p>
這人身上有一種沉靜的氣質(zhì),竟真讓人覺得他就像綺云說的那樣,沒有任何野心,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哲別道:“綺云之前在京城給你添麻煩了,現(xiàn)在你們是好朋友,你來了我們寨子,理應好好招待的?!?/p>
綺云跳到他面前撒嬌道:“阿爹,道謝的話我都說了很多遍了,你就不用說了。她們是從洪圖部逃出來的,我看克桑是被人蠱惑了,竟然不顧我們所有苗人的安危,想要殺掉長興侯世子夫婦。”
哲別笑道:“這些不用你操心,閑的沒事可以帶你的朋友在寨子里好好玩玩。”
綺云不滿道:“總把我當孩子?!?/p>
哲別不好意思地對紀云舒道:“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勞夫人多擔待一些了?!?/p>
紀云舒笑道:“綺云性格開朗,活潑可愛,我很喜歡她?!?/p>
她的話顯然說在了哲別的心坎上,他欣慰地笑道:“幾位連日奔波,想必累了,在寨子里安心歇下便是,洪圖部那邊,我會處理?!?/p>
紀云舒連忙道謝。
哲別當即便吩咐人給紀云舒幾人收拾了屋子。
綺云大概也覺得她們連夜逃生,需要好好休息,沒來打擾。
回到屋子里的紀云舒先是用了一頓早膳,才躺到了床上。
這是一張十分寬廣的竹床,躺三個人綽綽有余,紀云舒便招呼白泠和銀葉跟她一起睡。
如果是以前,兩人必然不會同意跟紀云舒睡在一張床上,可這些日子幾人一起風餐露宿,她們也就習慣了。
何況紀云舒一點都不嬌氣,也不看重這些小節(jié),是個很好說話的主子。
三人并排躺到床上,銀葉才道:“這個族長是真的對我們友好嗎?外面守著的人比之前在洪圖部只多不少?!?/p>
紀云舒道:“他友不友好目前不好判斷,但那些人應該是真的用來保護我們的。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都絕對不敢讓我死在他的地盤上?!?/p>
說起來這件事其實是紀云舒做的不地道,她來禹奚部就是打著讓禹奚部保護她的主意。
她逃走的事兒克??隙ㄒ呀?jīng)知道了,那藺回雪必然也知道了。
禹奚部要從藺回雪的手中護住她,說不到要付出一些代價。
這事她相信哲別肯定是清楚的,卻還是接受了她的到來,自動派人來保護她。
紀云舒一時都有些說不清,這人是不是真的沒有野心,只想守護自己的族人。
他若是當真這么想的話,紀云書不是不能幫他一把。
白泠道:“主子利用他想要保護族人的心理,讓他跟藺回雪碰上固然是個好主意,可萬一他不是藺回雪的對手呢?”
藺回雪的背后可是雍王,雍王這些年背后不知做了多少謀劃,羽翼已豐,連皇上明知他要謀反,都只能徐徐圖之。
哲別一個苗族族長,哪里能對抗得了雍王府出來的藺回雪。
紀云舒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哲別能當族長,必然尤其過人之處,藺回雪不是說時機還沒成熟嗎?不管他指的時機是什么,不能動大夏的同時,他也不會破壞三大部落的平衡,不然苗疆早就不是現(xiàn)在的局面了。”
白泠也對藺回雪對克桑說的話記憶猶新,她不由問:“他到底在等什么時機?”
紀云舒搖頭:“我也不知道,但這一定很重要,關系著藺回雪整個計劃的成敗,我們接下來的首要任務就是先將這件事查清?!?/p>
“可我們現(xiàn)在在禹奚部,這里的人也未必就是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若是打草驚蛇,說不得主子會陷入危險。”
紀云舒笑道:“這個好辦,族長不是讓綺云帶我們玩兒嗎?接下來我們就好好玩兒。藺回雪既然選擇了在南疆布局,那就一定是此處有而別處沒有的東西,我們順勢查探一下?!?/p>
銀葉見她考慮的很周到,保證自己安全的同時,還想要弄清楚藺回雪的謀劃,便笑道:“這些事情我想不明白,不過主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吩咐便是。”
說起來她一開始跟了紀云舒還以為這輩子都要在內(nèi)宅里打轉,最大的事情就是看后院的女人爭奇斗艷,然一起衰敗。
誰知道竟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她家主子真是比平常男子都能往外跑,做的還都是大事。
她心里十分驕傲。
三人折騰了一夜確實累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直到下午才醒過來。
紀云舒睜開眼就聽綺云抱怨:“你可真能睡,我都等你好久了?!?/p>
紀云舒覺得這一覺睡得口干舌燥,起身走到桌邊,自己倒了一盞茶喝了才問:“你等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