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驟然寂靜一瞬。
甚至有人無聲笑了。
大概覺得無稽之談。
陸斯年都挑眉:“迎迎,你拿什么負責?拿什么解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要動搖謹川的位置,只是先進總部處理這件事,大家只是商討有關(guān)于我的人事任用?!?/p>
溫迎睨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干什么的?平時接觸的是什么人?”
她話音落下那一瞬。
陸斯年臉上表情有所收歇。
就連樓絮都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溫迎。
她高挑卻身子單薄,好像一股風就能吹跑,可站在那里對上一眾商界老狐貍的時候,半點面色不改。
“我今天可以在這里保證,眼下所需要的章和公文,我都可以跟領(lǐng)導(dǎo)去談,我的身份,就是足夠的人脈,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軍部秦司令,還有我老師賀院士,足夠搭線上方領(lǐng)導(dǎo),如何談、怎么談,我有主動權(quán),各位是想質(zhì)疑我,還是質(zhì)疑我背后的資源?”
她的語調(diào)始終不疾不徐。
卻能深深扎根人心。
讓人沒有回避之力。
在這個領(lǐng)域深耕多年,誰還不清楚溫迎提到的這兩位分量?
無論搭線什么人,也是一句話的事。
尤其溫迎,明擺著奔著接班賀老去的。
日后……恐怕也會走那樣一條路。
一時陷入僵局。
陸斯年神情變了。
他知道溫迎是搞科研的。
可不知道她背后還有那么多人脈。
尤其秦司令。
至于賀院士,就算是一個看得上眼的學(xué)生,怎么還會用自己人情給學(xué)生的私事兒開路的?
她竟然不惜動用這些輕易不能用出去的人脈?
“迎迎,這種話,這種時候說我也能理解你,權(quán)宜之計也算是,但公司用人,恐怕……你還是不能插手。”
溫迎淡淡看他:“能不能辦得妥,是靠嘴說嗎?既然大哥不信,我可以簽署一份責任書,要是耽誤或者影響了陸氏,我負全責,違約金相關(guān)我也付?!?/p>
說著。
她將一份文件放在桌面:“這是騰揚股權(quán)書,事不成,騰揚抵。”
眾人面色一驚。
騰揚分量誰不清楚?
百億公司。
溫迎這是……全壓上了。
直到此刻。
陸斯年才站起身,表情冷沉下來:“賭太大了吧?”
他確實是想要打個時間差,讓裴敘白那邊的渠道卡下這個規(guī)劃公章,屆時再由他洽談完成,用最快的時間敲定回總部的事并且分走陸謹川手頭這個大肥肉,但沒想到,溫迎這邊竟然盯梢了,用最快的時間過來回應(yīng)處理,還搬出人脈資源乃至軍令狀騰揚。
哪個不是大殺器?
溫迎蒼白的面頰上滿是鎮(zhèn)靜從容:“贏面放在眼前,我敢賭,大哥拿什么壓?”
陸斯年表情終是難看許多。
陸程銘都坐不住,寒著臉看向下方。
溫迎沒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各位,一旦站隊,箭離弦,沒有任何回頭路,謹川背后亦是整個樓家,還有我往上無盡的人脈,錯誤的決定,于各位,可不是劃算買賣,甚至,后果也是輕易承擔不起的,想清楚。”
她明明那么淡然,卻透著一股無法爭辯的強勢。
話已經(jīng)放在明面。
敲打了不少明著蠢蠢欲動之人的心緒。
溫迎當然清楚陸斯年的打算。
一旦進了總部就是要跟陸謹川分權(quán)攬權(quán)。
董事會更會有人暗中倒戈。
于陸謹川來說,都是日后的隱患和麻煩。
她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
他的局,她來穩(wěn)。
樓絮都不由靜下心復(fù)雜地看了溫迎一眼。
她放在桌面的手甚至在回血,整個人搖搖欲墜,病弱卻又撐起這個局面。
完全是強撐自己。
這是她以前從未看清過的溫迎。
眼下,有溫迎做這個擔保,并且還能搭上線穩(wěn)妥進行,要是再跳出來反對,顯然是愚蠢的行為,會徹底成為那個出頭鳥,日后要是陸總回來清算,都是麻煩事。
在場的人誰不清楚這個事實?
眾人面面相覷。
最終。
樓絮提前知會過的劉董事率先開了口:“溫總都這么保證了,我沒什么意見?!?/p>
他一發(fā)話。
在場人心中盤算此起彼伏,最終都應(yīng)了下來:“那就讓溫總處理看看,要是不行,那再啟用另一套方案也不遲?!?/p>
局面再次傾覆。
聰明人都知道眼下應(yīng)該如何決策。
陸家內(nèi)部紛爭,他們要是做那個替死鬼,那不冤得慌?
會議開到這里。
算是有了結(jié)果。
陸斯年牙根緊了緊,看向溫迎時眼神冷了幾度:“迎迎跟謹川,倒是真像?!?/p>
溫迎淡笑:“謝夸。”
陸程銘更是氣的當場拍桌離去。
陸斯年算漏了溫迎會到場,更算漏了溫迎有此等能耐。
他甚至連時間差都沒打到,被溫迎追著翻盤。
本來,按照正常走勢,他已經(jīng)入駐總部,瓜分陸謹川部分權(quán)力和資源,借機蠶食。
可眼下……
徹底崩盤!
陸斯年狠狠攥緊拳頭。
他甚至在想。
幾年前,怎么就沒有干脆……撞死溫迎。
也省了今日的麻煩。
溫迎沒管陸斯年心情如何。
她其實有些支撐不住了。
轉(zhuǎn)身的時候趔趄了下,唇色更為蒼白。
樓絮發(fā)現(xiàn)了,皺眉抬手扶上去:“你這么燙?”
橙子也急地說:“溫總,你情況很不好,趕緊回醫(yī)院吧!”
來之前,溫總甚至還要醫(yī)生給她打了一針止痛,完全是強撐著過來主持大局。
她去醫(yī)院的時候,溫迎已經(jīng)病情發(fā)作,疼得冒了一身冷汗了。
樓絮察覺了溫迎很不好,立馬皺眉吩咐姜黎:“去開車,送醫(yī)院?!?/p>
溫迎還能撐著:“沒事?!?/p>
姜黎速度很快。
樓絮需要留下處理一下陸氏總部的后續(xù)事宜,確保沒有其他風險。
溫迎再次回了醫(yī)院。
但她沒有回病房。
因為得知,陸謹川從重癥轉(zhuǎn)出來了。
她的點滴正好也輸完了,讓醫(yī)生取掉了針,讓姜黎送橙子回家后,她撐著身體,去了陸謹川的病房。
近距離看著他微泛白的俊臉,坐在床邊:“別擔心,我?guī)湍闶刈×??!?/p>
看著他放在身側(cè)的手,輕點了下他手背的留置針,撫到了他手背的青筋骨骼:“那你什么時候醒?”
但他沒有應(yīng)。
溫迎只能低著頭吸了下鼻子。
“陸謹川,你醒來,我們好好談?wù)??!?/p>
剛說完。
門被推開。
知道消息的謝琮禮找了過來。
溫迎抬起頭。
他正好看到了她泛紅的雙眸。
是柔軟和無助的。
謝琮禮微怔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情況很不好,溫迎,定好的手術(shù)日期到了,是明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