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

　　大雨下了一場又一場。

　　因為天氣始終不曾放晴，人們的心情也顯得有些壓抑。

　　布衣王府，祭拜的人一批接一批，上到王權貴胄，下到平民百姓，仿佛整個都城的人都來了。

　　大雨，亦阻止不了人們祭拜的決心。

　　一代武王，尸骨無存，在這個以入土為安為最后慰藉的時代，著實是不小的沖擊。

　　若非將入土為安看的那么重要，就不會有那么多帝王，生前就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也不會有遠行的游子哪怕遠在萬里，臨終之時只想要落葉歸根，死，很可怕，死后不得安寧，更可怕。

　　“這場雨，可真長。”

　　李園內(nèi)院，李子夜看著天際的落雨，輕聲呢喃道。

　　“小公子?！?br>
　　后方，小四上前，說道，“回房間吧，外面的天氣越來越冷了?！?br>
　　“先不用，小四，推我去東院?！崩钭右够剡^神，吩咐道。

　　小四神色微怔，卻沒有違抗小公子的命令，撐起油紙傘，推著眼前小公子，一同朝著東院趕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東院，進入了一間實驗室，姚子曰看到看到來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兩步，恭敬行禮道，“小公子。”

　　“反鏡的事情，有進展嗎？”李子夜開口問道。

　　“毫無頭緒?！?br>
　　姚子曰搖了搖頭，應道，“現(xiàn)在，我們只知道反鏡是神明用來打破天地規(guī)則，降臨人間的一種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任何情報，屬下著實不知從何下手。”

　　“小四，你去喚常昱過來。”李子夜想了想，說道。

　　“嗯?！?br>
　　小四點頭，轉(zhuǎn)身前去找人。

　　沒過多久，小四、常昱兩人一前一后走來。

　　“常昱。”

　　李子夜開口問道，“當初誅神一戰(zhàn)，你在現(xiàn)場，對于光明之神喚出的反鏡，可有什么看法？”

　　“沒有什么看法?！?br>
　　常昱一臉無奈地回答道，“那道異光，遠在云端之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據(jù)我推測，那應該也是一種類似于龍氣或者天地規(guī)則的力量，畢竟，神明降臨人間，是以靈識的形式，對他們產(chǎn)生限制的天地規(guī)則，十有八九就是相似的力量，那反鏡，大差不多也一樣?！?br>
　　“有道理。”

　　李子夜面露思考之色，說道，“當初，玄風剛接觸到那股力量，便從云端被打了下來，身上沒有外傷卻幾近昏迷，現(xiàn)在想來，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天地規(guī)則或者靈識之類的攻擊?！?br>
　　“李教習，你為何突然想起要究竟這種東西？”

　　常昱不解地問道，“這玩意離我們太遠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李子夜輕嘆道，“儒首那老頭好不容從朱雀那里得到了有關神明和反鏡的情報，倘若我們能研究明白反鏡究竟是什么，便能阻止神明降臨人間，人族，不能一直被動和神明戰(zhàn)斗，若是能從根本上杜絕神明的出現(xiàn)，人族，方才沒有后顧之憂。”

　　“這太難了。”

　　常昱為難地說道，“現(xiàn)如今，我們擁有的情報少之又少，而且，當初道門和神明打了數(shù)百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我們想要做到，幾乎不可能?！?br>
　　“道門能不能做到，和我們能不能做到，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br>
　　李子夜平靜道，“先賢固然值得尊重，卻也不要太過迷信先人，很多事，他們做不到，不代表我們不行?！?br>
　　“但是，以現(xiàn)在的情報來看，我們根本無從下手。”常昱無奈地說道。

　　“若是我們能見到太商或者找到常羲，也許，可以得到更多的情報?！崩钭右箍粗胺焦饷髦竦能|體，凝聲說道。

　　常羲的下落，暫時還沒有頭緒，就只能從太商那里下手了。

　　不過，要想見太商，商皇那老狐貍，始終是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可真是麻煩。

　　不把那個老狐貍拉下來，很多事，都無法進行。

　　“小四，去西院?！倍虝旱乃季w后，李子夜收斂心神，吩咐道。

　　“是！”

　　小四領命，推著小公子離開。

　　常昱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一嘆，輕輕搖了搖頭。

　　這天命的擔子，真是比山都重。

　　現(xiàn)在，他有些理解李教習為何會那么累了。

　　很多事，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說到底，李家，也是天下人的一部分。

　　護住了人間，就等于護住了李家。

　　東院外，大雨傾盆，兩人走過，機關椅碾過青石板，水花四濺。

　　“小公子，要不，我們就不管了吧?！?br>
　　小四有些不忍地說道，“退回渝州城，偏安一方，別人也奈何不了我們?！?br>
　　“太晚了?！?br>
　　李子夜語氣平和地說道，“如今的李家，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我們一退，會死很多很多人，而且，我們躲得了人禍，也躲不了天災，我們唯有足夠的強大，才能對抗一切未知的災難?！?br>
　　兩人說話間，一同走向了西院。

　　西院中，李君生有感，伸手打開了房門，目光看著外面大雨下的侄兒，眸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

　　“李君生?！?br>
　　院內(nèi)，李子夜注視著房間前的二叔，平靜道，“現(xiàn)在，我愿意聽聽你的故事了?！?br>
　　“屋中請?！?br>
　　李君生讓開一條路，輕聲道。

　　三人隨后進入屋子，李子夜、李君生叔侄兩人坐在桌前，氣氛說不出的陌生。

　　“小子夜，多謝你的信任?！崩罹捴杏性挼卣f道。

　　“我信你，但是，不代表我原諒你，這是兩碼事?！?br>
　　李子夜淡淡道，“說吧，這十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古戰(zhàn)場。”

　　李君生輕嘆道，“當初，我意外進入其中，一困就是整整十年?！?br>
　　“古戰(zhàn)場，不就是九州和赤地之間的一個通道嗎？”李子夜眸子微瞇，問道。

　　“不是?！?br>
　　李君生搖了搖頭，應道，“古戰(zhàn)場，連同的不僅僅是九州和赤地，它的疆域，可以說是無邊無際，有著許多我們認知之外的東西，進入里面的人，若是稍不注意，很有可能永遠迷失其中，就像梅花劍仙和劍癡，他們可能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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