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許久沒有說話,宋景學也沒敢先開口,于是便端著茶杯喝茶,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可片刻后,秦老卻看著報紙說道:“這報紙上講,現(xiàn)在有一種干部,叫‘口紅式’干部,有點意思,你聽過嗎?”
宋景學聞言便放下了茶杯,然后看向秦老回道:“聽過,這女同志啊,涂口紅可以改變自己的氣色,顯得更加有生氣和活力,但這口紅式干部也一樣,他們習慣性在自己的工作上涂口紅,身不動,口先動,點綴外表,下忽悠群眾、上欺騙上級,是典型的面子工程?!?
秦老隨即,放下了報紙,認真的看向宋景學問道:“那,如果是你,你怎么處理這樣的問題呢?”
宋景學微微一笑,心說秦老這是要給我考試啊。
但是宋景學卻不敢怠慢,昨天,秦老考驗了他的勇氣和膽量,今天,考一考他的真才實學,倒是情理之中的。
于是就聽宋景學思忖了一下之后回道:“我覺得這樣的干部,自身就沒有樹立好良好的政績觀,我這些年,也是遇到過不好這樣的干部,其中,不乏有曾經(jīng)和我搭過班子的同志,對上逢迎拍馬,對下推脫搪塞,看似在做實事,實則卻是在搞假落實,搞起形式主義來,很是有一套?!?
頓了一下,宋景學接著說道:“我覺得啊,對于這樣的干部,從籠統(tǒng)意義中,還是要加強思想教育,健全考評機制,不單單讓上級來為他們打分,也要讓老百姓來為他們打分,一定要做到,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劣者汰,加強干部教育,加強業(yè)務能力的培訓和考核,要多多選拔披荊斬棘的實干家,大肆打擊夸夸其談的演說客?!?
說罷,宋景學想了想,然后對秦老說道:“我這個人,很不喜歡用嘴辦事的干部,所以這些年,也沒少得罪人,在云海,我看到的這樣的干部就很多,有些地方,甚至成為了常態(tài),從市一級到縣區(qū)到鄉(xiāng)鎮(zhèn)乃至村屯,爭相效仿,互相欺騙,可最后呢,苦的卻是當?shù)氐钠胀ɡ习傩?,還要在稀里糊涂中,聽著這種干部們?yōu)樗麄冏约焊韫灥?,這樣的云海,可謂是烏煙瘴氣?!?
秦老聽后點了點頭:“人性啊,是很復雜的,有人干部啊,可能剛剛做事的時候,還是有初心的,可干著干著,就干糊涂了,所以啊,面對這樣的局面,是很難處理的?!?
說罷,秦老看了一眼宋景學,沒再說什么。
可宋景學卻聽的出,秦老是在借機敲打自己。
就在這時,保姆來到了客廳對秦老說道:“首長,飯準備好了?!?
秦老聞言便拿起拐棍準備起來,宋景學見狀連忙上前去扶了一下。
二人朝餐廳走去,坐好之后,保姆給宋景學盛了一碗粥,宋景學看了看餐桌上的餐食,見只有一鍋白粥以及兩樣咸菜。
秦老看到宋景學愣了一下,于是便笑道:“吃不慣?”
宋景學聞言笑道:“您老家里的早餐,多少人都吃不到呢,怎么會吃不慣。”
秦老輕聲一笑:“我家里早餐向來如此,清粥咸菜,吃進肚子里,也干干凈凈?!?
宋景學夾了一塊咸蘿卜干放進碗里應道:“干干凈凈吃著才健康?!?
端起碗,不等吃呢,宋景學便又問道:“秦小姐他們不一起吃嗎?”
秦老哦了一聲:“你說艽艽啊,一大早就出去了,孩子昨晚也睡的晚,且睡著呢,不用理會,你吃你的。”
宋景學點了點頭,喝了口粥,吃了口咸菜,就這樣陪著秦老無聲的將這頓早餐吃完。
吃過早餐沒多久,周天冬就進了門,來到客廳后對秦老說道:“首長,車備好了?!?
秦老喔了一聲,隨即起身說道:“走吧?!?
聽到這話,宋景學有些激動,隨即立馬跟在秦老的身邊,朝外面走去了。
上車之后,車從霧溪山開了下去,一直開了一個小時左右,便來到了西南別苑腳下。
看到那高高矗立的石拱,宋景學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經(jīng)過兩道警衛(wèi)查驗,車便開到了那座小樓前。
幾人下車之后,郭兆祥早早就等在小院門前了,見到秦老下車,郭兆祥連忙笑著迎了過來:“秦老,今天的空氣格外的好,您老今天的精氣神也格外的好啊?!?
秦老呵呵一笑:“天再暖和一些,就能常常出門散散步了,現(xiàn)在這天氣,很多人攔著不讓走哦?!?
郭兆祥笑著來到秦老的身邊,將手搭在了秦老的胳膊上:“他們也是為您老好,這兩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風直往骨頭縫里鉆?!?
秦老聞言嘆了口氣:“想當年,寒風刺骨的天兒,在窩棚搭的指揮所都扛住了,現(xiàn)在真是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
郭兆祥聞言趕忙勸道:“秦老哦,人老不能以筋骨為能了,這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并非是您老的問題?!?
寒暄了一陣,郭兆祥便將目光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宋景學的身上。
秦老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他卻并沒有和郭兆祥介紹,而是在郭兆祥的帶領(lǐng)下,一道進了小樓。
進門之后,郭兆祥便帶著秦老和宋景學朝書房走去。
敲門進去之后,郭兆祥便笑著說道:“領(lǐng)導,秦老到了?!?
老人此時坐在書桌后面,正在看書,聽到這話,便抬頭看向了門口的秦老。
二老對視一眼之后,隨即會心一笑。
“還不快進來坐?等著我去接你呢?”老人開了個玩笑。
秦老爽聲一笑:“可不敢讓您來接喲?!?
進入書房,秦老與老人寒暄了兩句,老人便看向了秦老身后正在‘站軍姿’的宋景學。
“這位,是宋景學同志吧?”老人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來。
宋景學聞言,趕忙上前一步:“老書記,我是宋景學?!?
宋景學和凌游第一次來的時候,幾乎想法是一樣的,從進這個門的時候,似乎自己就沒有了秘密,早就被調(diào)查過了身份。
老書記打量了宋景學一番之后,便緩緩開口道:“來者皆是客,坐吧,就別站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