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看到薛神醫(yī),抽噎問:“你不是不想死在宮里,跑出宮去躲了嗎?”
薛神醫(yī)笑瞇瞇:“不騙騙你,你父皇怎么能醒來。”
蕭遲有意識,但一直醒不過來,薛神醫(yī)認為是對蕭遲的刺激不夠大。
所以方才從軍機處過來,碰到小公主,靈機一動,就騙她了。
蕭遲最愛的就是他的妻女。
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能比他的妻女要被扔去軍營凌辱,對他的刺激大了。
薛神醫(yī)一把老骨頭,今日可是貢獻了畢生以來最好的演技。
小公主一雙漂亮眼睛還飽含淚水。
她后知后覺才明白過來方才薛神醫(yī)說的那些話全都是騙她的。
她有些惱。
但同時又很開心,蹭地站起來就拽著薛神醫(yī)問:“那我小弟被砍了兩根手指也是你騙我的是嗎?我小弟手指沒被砍的是嗎?”
薛神醫(yī)依然笑瞇瞇:“騙你的,都是騙你的?!?/p>
小公主更惱了。
但也更開心了,拽緊薛神醫(yī)繼續(xù)問:“那我小弟被抓了,也是假的?叛軍打到京都城外,就要攻陷京都城打到宮里來,也都是假的,都是你騙本公主的是嗎?”
薛神醫(yī)笑得見牙不見眼:“你那小弟鬼機靈得很,叛軍哪有那么容易抓到他,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再說了,就算你小弟真被抓了,叛軍也沒那么快打到京都來。”
遠東離京都正常騎馬要近一個月才到呢。
叛軍起兵不到三個月,哪能這么快到京都來。
叛軍要真到京都城外來了,哪能這般寧和安靜,早就宮里宮外緊張起來,兵甲聲、號角聲到處皆是了。
薛神醫(yī)那些話,也就騙騙天真無邪的小公主和小公主身邊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宮婢嬤嬤。
換成任何一個稍微懂的,都騙不過。
確定小弟根本沒事后,小公主懊惱地哼了聲:“你騙本公主,本公主以后都不跟你說話了!”
說罷跑回腳踏上坐著,挨著她父皇的腿。
方才跟著小公主一起被騙的嬤嬤覺得丟臉地低下頭。
但想到小殿下沒被砍手指,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也不會有危險,王爺還因此醒過來了,嬤嬤又挺了挺背,抬起頭來。
姜心棠從閨女和薛神醫(yī)的話里,聽懂了些信息,但她沒有細問,只是讓薛神醫(yī)趕緊給蕭遲看看。
薛神醫(yī)抓起蕭遲的手把脈。
半晌后道:“脈搏正常且有力,沒事了,死不了了?!?/p>
姜心棠聽完,激動開心到覺得不真實。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覺得疼,便眼睛再次紅了起來,想哭。
幾個月了。
從大年初一至今,幾個月了,蕭遲終于醒來了!
這時,一道身影如風(fēng)般從外頭卷了進來。
“父皇!”
人未到,聲音先到。
聲音落下,蕭暮的身影才從外頭卷到內(nèi)殿來。
看到他父皇果然醒了,坐在床上,他撲通一聲就跪到他父皇床前。
“父皇?!?/p>
十三歲的少年,從出生就不怎么愛哭,他父皇昏迷他也沒有哭,此時卻是眼眶發(fā)紅,想哭。
蕭遲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朝局如何,說來我聽?!?/p>
內(nèi)寢殿里的宮奴都很自覺地往外退了出去。
薛神醫(yī)也跟著出去。
蕭暮跪在地上,把朝堂局勢和遠東起兵造反的形勢,快速說與他父皇知道。
蕭遲聽完,抬起巴掌,輕輕打在兒子臉上:“膽大妄為?!?/p>
他不想梁國內(nèi)亂。
所以一直拖著沒有認回兒子閨女。
因為一旦認回他們,就得向外公開他們是自己的骨血,非梁氏血脈。
而一旦公開,便有人能像如今這般,打著匡扶梁氏王朝的名義起兵,引起內(nèi)患。
他一直拖著沒做的事,兒子趁他昏睡不醒就給做了,還把他直接推上了帝位,罵兒子一句膽大妄為不冤枉。
“孩兒就是要這樣做,孩兒再也不想姓梁了,孩兒是您和母后的孩子,孩兒姓蕭!”蕭暮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的父皇,“父皇您若生孩兒的氣,就繼續(xù)打孩兒!”
說罷仰著臉要給他父皇打。
蕭遲哪舍得打他。
他閉了閉眼,沒有再責(zé)怪兒子,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平定叛軍。
蕭暮從地上起來后,當(dāng)值的太醫(yī)也來了。
太醫(yī)依次給蕭遲把脈看過后,皆說從脈象上看,蕭遲身體已經(jīng)無恙了。
太醫(yī)走后,姜律得知消息,帶著孟立衡孟立陽也趕來了紫宸宮。
姜律紅著眼眶去拜見蕭遲。
蕭遲見這孩子真情流露,是真的擔(dān)心自己,自己醒來,他也是真的高興,便伸手去摸了摸他腦袋,說道:“起來吧。”
這是蕭遲第一次像摸自己孩子般,伸手去摸姜律腦袋。
姜律很開心,起身跟孟立衡孟立陽兄弟站在一旁。
姜心棠已經(jīng)命人送來了清淡的膳食,還命人準(zhǔn)備了沐浴的熱水。
蕭遲剛醒,不宜大飲大食,只吃了些肉粥,便去沐浴。
姜心棠怕他昏睡太久,剛醒來,肢體尚不靈活,跟去凈洗室?guī)退逶 ?/p>
從頭洗到腳。
洗完出來,姜心棠拿熏爐幫他烘著粗硬的頭發(fā)。
待頭發(fā)沒再滴水時,他側(cè)過身,手臂一卷,把姜心棠勾到了懷里去。
沒有像往時那般親她揉捏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見她瘦了許多許多,臉色還不大好,似病了,他心疼說:“叫你擔(dān)心了,也辛苦你了?!?/p>
他雖一直躺著。
但時沉睡,時有意識,知道這幾個月,皆是她親力親為喂他、照顧他、給他凈身、為他按摩身體…
姜心棠與他對視,聲音微哽:“只要你能醒來,我做什么都不辛苦。”
蕭遲溫柔輕撫她臉,俯首吻了吻她唇,之后放開她,說道:“繼續(xù)為我烘發(fā)吧。”
叛軍未平,當(dāng)務(wù)之急是平定叛軍,溫存之事,日后再做。
姜心棠起身,幫他把頭發(fā)烘干。
御前太監(jiān)送了龍袍和帝王發(fā)冠進來。
姜心棠幫蕭遲把頭發(fā)束好,戴上金冠。
蕭遲看了那龍袍一眼,起身攤開雙臂。
御前太監(jiān)上前,服侍他穿上玄色龍袍。
他昏睡了幾個月,清瘦了很多,但腰身依舊挺拔偉岸,穿上龍袍,龍章鳳姿,君威赫赫。
太子蕭暮已經(jīng)召集群臣到大殿。
蕭遲穿好龍袍,去了大殿,接受群臣朝拜,共商國之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