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雖然極度震驚,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但腦子還是清晰的。
還真讓他猜中了。
但那又如何?
還是那句話——她不承認,誰能拿她怎么樣?
陳宴還能把她關(guān)到大牢里,用七十二道刑罰逼她承認什么前世?
葉緋霜扯著唇角,露出一抹諷笑:“想了大半年,陳公子就得出了這么一個荒謬的結(jié)論?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陳宴正色道:“既然這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我倒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p>
“我不能接受?!比~緋霜指了指門口,“陳公子莫不是困糊涂了?趕緊去歇著吧,大晚上說這些胡話,嚇?biāo)廊肆?。還前世,我要真有那個能耐,我早就去賭石發(fā)財了,我還辛辛苦苦開什么點心鋪子?!?/p>
陳宴站在桌邊不動,問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前世,難道我和傅湘語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的眉頭微微蹙著,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的嫌棄。
也不知道是對傅湘語還是對他自己。
“陳宴你還來勁了?哪有什么前世!讀書讀傻了吧你。”葉緋霜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你自己發(fā)瘋相信那些志怪故事,我可清醒著!我才不會信你這些胡話!”
陳宴沉浸于自己的推理中無法自拔,語調(diào)艱澀地說:“難道前世,我們成親后,我和傅湘語……有了私情?”
不這樣無法解釋“狗男女”。
葉緋霜:“……”
這要是不給個解釋,這人還出不來了。
葉緋霜深吸一口氣:“其實是這樣。曹崖那些人斬首時我去看了,我在酒樓里聽見你和傅湘語說話了。她哭得傷心,你十分溫柔地安慰她,有種郎情妾意的感覺,我當(dāng)時……”
葉緋霜咬了咬牙,為了掩蓋前世只能犧牲這一世自己的清譽了:“我當(dāng)時很不高興。雖然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但我們畢竟有婚約,你就應(yīng)該只能和我有牽扯。你和別的女子不清不楚,你不正經(jīng)!我不高興了,我就記恨上了,所以罵你們是狗男女。”
陳宴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卻用匪夷所思的語氣說:“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但是有占有欲?”
“誰……”葉緋霜一口氣哽在了喉嚨里,覺得又肉麻又覺得惡心。
但自己剛說的話也怪惡心的,于是就破罐子破摔了:“你要這么想就這么想吧,我可能是有點占有欲。要是你覺得我不可理喻,你就趕緊和我退婚。否則你就別搞不三不四的男女關(guān)系,你得尊重我?!?/p>
陳宴揚眉:“你尊重我了嗎?”
“我又沒有亂搞男女關(guān)系?!?/p>
“你當(dāng)著我母親的面罵我,這叫尊重我?”
“那好吧,我們扯平了。”
陳宴:“?”
這是哪門子的扯平?受傷的不全是他?
葉緋霜坐回凳子上,給自己灌了一杯涼茶壓驚。
要死了,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他們兩個現(xiàn)在還都是正常人嗎?
葉緋霜放平聲調(diào),好聲好氣:“陳公子,你也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p>
她必須把他猜中的“前世”給抹掉,否則這人起了疑,更要拽著自己不放了。
“這世上有一些討厭它就是沒有緣由的。實不相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咱倆氣場不和。你難道就沒有遇到過一些,第一眼見到就看對方很不爽,知道對方和自己絕對不是一路的,這種人嗎?”
“沒有。”陳宴說,“我還是相信,沒有無緣由的愛,也沒有無緣由的恨。”
“但是有無緣由的討厭??!”
陳宴沉吟一瞬,在短短的片刻中反省了一下自身得出自己這人不至于太差勁的結(jié)論后,認真說:“我并不覺得這種無緣由的討厭會發(fā)生在我身上?!?/p>
“你就是從小聽到的贊譽太多了,你應(yīng)該多聽聽不同的聲音,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歡你的?!?/p>
陳宴點頭:“可以。但目前只有五姑娘你對我有不同的聲音,我只能從你這里聽。但你總和我疏遠。我不來找你,你也不去找我,我該怎么聽?”
“別著急,以后會有的?!比~緋霜冷漠卻堅定地說,“等你以后當(dāng)了官,你這性子肯定要結(jié)很多仇家,到時候說你什么的都有?!?/p>
陳宴揚起眉梢:“前世的我是這樣的嗎?”
葉緋霜:“……”
怎么又繞回去了?
葉緋霜要瘋了:“沒有前世!不要我一說到‘以后’你就聯(lián)想到那見鬼的前世可以嗎?那是你的臆想,它根本不可能存在!這世上也沒有陳可常,更沒有什么常歡喜羅漢!”
真的要了老命了。
怎么真能推出這個前世呢?
腦子這么好使分一點給沒腦子的人好不好?
葉緋霜決定不和他爭論了,否則真怕自己被套出什么來。
她生無可戀地說:“陳公子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聽你說了一通胡話,我好累。”
陳宴從善如流地說:“五姑娘夜安?!?/p>
……只要你別來找我展現(xiàn)你可怕的想象力我就真的很安。
陳宴走后,葉緋霜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還要辦正事呢。
又過了一會兒,等其它房間的燈都熄了,葉緋霜悄悄出了房間。
她和寧衡借了兩個護衛(wèi),一個派去盯著小秦氏,一個派去盯著打邱捷的那個青衣士子了。
兩人都沒來和她回話,可見沒有什么異動。
但她決定親自去探查一下,主要想知道這次設(shè)計她的事是小秦氏一手策劃的,還是杜知府也有參與。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轉(zhuǎn)角,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她頓時就握緊了袖中的匕首,對方早有所料似的,按住了她的手。
這熟悉的禁錮感。
葉緋霜戴著面衣,只露出一雙眼睛,瞪著這個兩刻鐘前才剛道完夜安的人。
“陳宴,你不去睡覺,深更半夜地在這兒干什么!”
陳宴的聲音亦很低:“別去那邊了,小秦氏不在房內(nèi)?!?/p>
“哦?可是我讓人……”
“你說那兩個璐王府的廢物護衛(wèi)?早讓人詐走了。”陳宴握著她的手腕,“跟我來?!?/p>
他帶著葉緋霜往相反的方向走。
葉緋霜用氣音說:“你不會在這里等我吧?”
“是?!彼f,“就知道你有動作?!?/p>
陳宴帶著她下樓,從客棧后院的小門出去。
又走了一段,葉緋霜聽見了說話聲。
還真是小秦氏和那名青衣士子。
葉緋霜蹲在一棵大樹后邊,鬼鬼祟祟地觀察敵情。
陳宴認真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低聲問:“我是不是比璐王府那些人靠譜?”
事實當(dāng)前,不好反駁,葉緋霜點頭:“嗯?!?/p>
陳宴又說:“或許……”
“嗯?”
“你以后可以試著接受我,起碼……別那么討厭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