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們那一房日子越來越好,合著都是奪了旁人的氣運!”
“你們真是喪盡天良!”
鄭漣上前一步,擋在妻女前邊,他的聲音不大卻有力:“眾位急什么?有誰說了是我們做的?”
“除了你們還有誰!”這話是傅聞達(dá)說的。
他不能參加鄭家的宗族大祭,所以他是跟在明覺后邊進(jìn)來的。
傅聞達(dá)繼續(xù)道:“一定是你們在搗鬼!自打葉緋霜回來后,府中發(fā)生的事情,還需要我給你們細(xì)數(shù)嗎?”
傅湘語捂著嘴,眼中晶瑩含淚:“外祖母現(xiàn)在還臥床不起,五舅舅又遭了這么大的罪。老天爺,難道有人想毀了鄭氏一族嗎?”
葉緋霜聽了這話倒是樂了:“傅姐姐,這里都是自家人,也別裝了。祖母到底是為什么病的,這里誰不知道?她自己做了惡事,倒怪起氣運來了?”
傅湘語盯著葉緋霜,惡狠狠道:“即便外祖母有錯,大病兩年受的罪也該夠了吧?這兩年一直有大夫為外祖母盡心醫(yī)治,可外祖母就是絲毫不見好??梢娛怯腥藙e有用心,根本不想讓外祖母康復(fù)!”
和“有人想要奪整個鄭氏一族的氣運”比起來,鄭老太太當(dāng)初干的那些缺德事,好像真不算什么了。
畢竟在天大的錯處面前,曾經(jīng)大錯也成小錯了。
更何況,都是兩年前的事了,人們心中的不滿早就淡了。
“都吵什么?”族長發(fā)話了。
他先訓(xùn)斥了一開始那幾個不由分說就埋怨四房的人:“沒有定論的事,莫要胡說?!?p>又安撫鄭漣:“老四,你也別怪他們嘴快,咱們聽大師的。”
明覺大師左手轉(zhuǎn)著佛珠,右手豎掌在胸前,閉著眼睛,口中喃喃誦經(jīng),對于旁人的爭執(zhí)充耳不聞,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太夫人謙問道:“敢問大師,我們鄭家到底中了什么邪術(shù)?”
明覺又念了一會兒經(jīng),等眾人都焦躁不安了,才開口:“想必眾位施主并不陌生,正是巫蠱。”
眾人大駭,前朝就出過巫蠱之禍,鬧得朝野動蕩舉國不安,死傷數(shù)萬人。
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禁術(shù)。
太夫人氣得老臉漲紅,環(huán)視一圈族人,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敲,怒道:“有人竟敢行此禍?zhǔn)拢瑢嵞送诒匙?!抓出來后,必要?yán)懲!”
立刻有人附和:“此人為一己之私而至全族于不顧,就不配為鄭家人!定要將此人逐出宗族,我們鄭家沒有此等包藏禍心的后輩!”
族長深吸一口氣,冷喝道:“是誰做的,自己站出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并沒有人站出來。
于是,大家別有深意的目光又落到了四房的三人身上。
靳氏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冒出種不好的預(yù)感。
鄭漣握緊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目光。
族長又說:“自己站出來,還能從輕發(fā)落。若是被揪出來,那便要重罰了!”
傅湘語一臉義憤填膺:“葉緋霜,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嗎?”
“傅姐姐怎么就認(rèn)定是我了呢?”葉緋霜反問,“你有證據(jù)嗎?”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备德勥_(dá)朝明覺一拱手,“還請大師抓出佞人,還鄭家一個清凈太平!”
“對,把使巫蠱的人揪出來!”
“逐出宗族!”
起哄的都是旁支,本家?guī)追康故前察o得很。
鄭文煊蹙眉看著葉緋霜。
盧氏想說話,但是被鄭文朗按住了。
鄭文朗似笑非笑,看向葉緋霜的目光中有打量,有考究。
康氏則滿臉擔(dān)憂,心焦得很。
明覺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才幽幽道:“好吧,那貧僧便順應(yīng)天意,鏟奸除佞?!?p>他身后的小和尚遞給他一個包袱,包袱里邊裝了一個銅盤,一個金剛杵。
把金剛杵放在銅盤上后,金剛杵竟自行飛速旋轉(zhuǎn)起來。
過了許久,一頭圓一頭尖的金剛杵才停下來,尖的那頭指向了西南方。
明覺大師說:“穢物在西南方?!?p>傅聞達(dá)冷笑著道:“我沒記錯的話,玉瑯閣便在西南方吧?”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太夫人怒道:“來人,給我去玉瑯閣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臟東西給我搜出來!”
她看向四房的目光滿是失望。
她的確很待見靳氏,也很喜歡葉緋霜,但這點喜歡和整個宗族的安危比起來,就太微不足道了。
曾經(jīng)越喜歡,現(xiàn)在就越失望。
如若最后證明真是四房所為,她絕不姑息!
“對,搜,必須好好搜。”鄭文朗忽然說話了,叫了幾個仆從的名字,“你們跟著一塊兒去搜!”
鄭文煊心領(lǐng)神會,也吩咐了幾個人跟著一起去。
葉緋霜有些意外地看向鄭文朗。
他此舉意在監(jiān)督,怕有人借著搜查的名義動手腳。
她這勢利眼三哥原來還有點好心。
鄭文朗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陰鷙表情。
祠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讓人覺得壓抑而憋悶。
燭火在地上投出重重暗影,宛如吃人的巨口。
眾人小聲私語,香灰一點點燃盡。
傅湘語的目光宛如陰毒的蛇,陰惻惻地纏著葉緋霜。葉緋霜忽然抬臉看向她,兩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傅湘語露出一個得意又暢快的笑容,仿佛在宣告葉緋霜的死期。
不料葉緋霜竟沒有任何死到臨頭的驚慌,也朝她挑釁地笑了一下。
傅湘語心中冷嗤,暗道看你一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終于,祠堂大門再次打開,一行人匆匆走進(jìn)來,高喊著:“找到了!找到了!”
為首那人捧著一個木匣子,木匣子上邊貼滿了寫了卐字的符紙。
“這是從玉瑯閣,五姑娘的閨房中找到的!”
眾人倒沒有太多驚訝,畢竟早有預(yù)料。
太夫人指著葉緋霜,指尖顫抖:“你……你竟然……”
傅聞達(dá)立刻道:“葉緋霜,物證在此,你難道還要抵賴?”
鄭文朗收了那一臉?biāo)菩Ψ切Φ谋砬?,正色問了一句:“真是從五妹妹房中搜到的??p>他派去的仆從答:“是,我們親眼看見的?!?p>意思就是,沒人搗鬼,確確實實是從五姑娘房中搜到的。
葉緋霜蹙眉看向那個匣子,臉上沒有震驚與害怕,而是疑惑和不解,仿佛不知道這個匣子為何會被帶來這里。
族長怒道:“來人,把四房這三人拿下!今日便在列祖列宗面前,行宗規(guī),鏟奸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