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綏冷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聲音低沉又顯得有些淡,“什么事?”
“我近來收集到一些證據(jù),但沒整理,怕出意外,我能不能把它們發(fā)給你,你幫我保存?”
她目前手里的證據(jù)其實不算多,就一些照片和截圖以及錄音。
可惜,她連點開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自然也怕哪天商泊禹突然看她的手機或者電腦,總覺得不安心,放代理律師那會穩(wěn)妥一些。
裴綏隨口問,“財產(chǎn)那部分整理得怎么樣了?”
“夫妻共同財產(chǎn)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我會抽空寫個清單發(fā)給你。”
裴綏點點頭,“他個人財產(chǎn)可以等訴訟時,向法院申請調(diào)查對方財產(chǎn)流水和財產(chǎn)保全。但他給小三支出的明細,你心里有個底比較好?!?/p>
孟笙抿唇,垂下眼睫,夜晚的風有些涼。
她只穿了件米杏色大衣和高領毛衣,站著說話這會功夫,鼻頭已經(jīng)微微泛紅了。
“嗯,我知道。”她問,“那證據(jù)……我怎么給你比較好?”
裴綏思忖兩秒,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伸到她面前。
孟笙看到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維碼,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他那天在辦公室里一臉倨傲冷淡說從不加委托人微信的一幕。
嘴角不由扯出抹淡淡的笑,也拿出手機掃碼。
裴綏的頭像是一只小短腿歪頭起司貓。
這倒讓她挺詫異的。
總覺得有點不太符合大名鼎鼎裴律的高冷風格。
她發(fā)送添加好友申請,裴綏很快通過,就收起手機。
兩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加完好友就道別,孟笙坐上車,開了暖氣,緩了一會才覺得涼到麻木的手腳漸漸有了溫度。
正準備啟動車子,手機短信來了:【商泊禹和寧微微住在錦州酒店,他從來不住寧微微的房子,一年前就已經(jīng)將1408房包下來了?!?/p>
孟笙的瞳孔一縮,這行字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熟悉的酒店,熟悉的房牌號……
他特意去陪寧微微,卻還要去酒店包房。
是怕被左鄰右舍發(fā)現(xiàn)嗎?
倒也合理,畢竟悅瀾府邸里面也住了不少京圈上流層面的人,商家在京市的地位不低,他這個三少爺還是有點名氣的。
原來,錦州酒店的1408已經(jīng)成他們偷晴的專屬房間了。
一抬頭,商泊禹和寧微微攜手從餐廳出來了。
孟笙抓著方向盤的力道微微收緊,腦子亂做一團,看他們上車,絕塵而去,也沒多想,發(fā)動引擎,遠遠跟了上去。
這會雖然已經(jīng)過了晚高峰,但馬路上車子還是挺多的。
孟笙一直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二十多分鐘后,商泊禹和寧微微的車子果然進了錦州酒店的停車場。
孟笙沒下車,就坐在車里,隔著擋風玻璃,遠遠看著他倆下車,商泊禹伸手將寧微微摟進懷里走進酒店里。
她雙目有些失神,只覺得涌上心頭的那層細密疼意幾乎要將她吞沒了。
一樁一件又一幕。
都來得太快太突然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門口,孟笙才關掉錄屏。
回到家里,已經(jīng)臨近十點了,天空飄起了淅瀝綿密的小雨,給這晚秋的夜晚又添了幾分寒氣。
整棟別墅都黑漆漆的。
她和商泊禹都是喜靜的日子,保姆和傭人都不住家,只有白天來工作。
以前她還不覺得冷清,現(xiàn)在卻失了幾分人氣兒。
在車庫停好車,她經(jīng)過外面的紅木游廊,隔著雨幕,看到院里那兩顆梨花樹。
腳步頓住了。
所有的花中,她偏愛梨花,這兩棵樹,便是他們結(jié)婚后,商泊禹花高價為她移植過來的。
她好多款香水,也都是以梨花香為主的。
這梨花樹,不論是在春天冒出枝丫,初夏開花,冬天落滿雪,都是極為好看的。
她駐足了好一會,突然發(fā)現(xiàn),她對梨花的愛意,已經(jīng)淡了很多。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她立在門口,放眼望去,里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承載了她和商泊禹從結(jié)婚以來的所有記憶。
當初裝修時,就是憑她的喜好來。
尤其是衣帽間的設計圖,是她親手畫的,后面大到床、沙發(fā)、桌子、窗簾,小到床上用品和毛巾漱口杯,都是他們自己去家具城挑選的。
當初的甜蜜,如今都變成了滑稽和笑話。
她扯了扯嘴角,走到書桌臺前,睨著那幾瓶他為她定制的梨花香水,幾秒后,果斷拿起丟進了垃圾桶。
回頭又覺得和他睡過的四件套有些惡心,干脆拿出新的換上,又去洗了個澡,護膚時,商泊禹像往常一樣打來電話。
她沒接,擦完護手霜后才給他彈了個視頻申請過去。
視頻是在十多秒后接通的,入眼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他身后是深咖色的窗簾。
“老婆,剛洗完澡啊?”商泊禹眉目含笑問。
“嗯?!?/p>
孟笙沒在他臉上和鏡頭里看出什么異樣來,心里再次分泌出一股酸澀。
又不得不泰若自然地問,“你明天什么時候回來?”
“上午?!?/p>
話音剛落,他那邊突然發(fā)出‘咚’的一聲。
孟笙握緊拳頭,“怎么了?”
商泊禹視線移了下,依舊是處變不驚,語氣溫和,“沒事,放在桌上的文件掉了?!?/p>
“哦哦?!?/p>
孟笙眼神暗淡了一瞬,幾秒的寂靜后,突然覺得,他們之間好像也沒什么可聊的了。
她嘴角揚起笑意,“你累了一天,早點睡吧。明天見。”
“好,你也早點睡,晚安,老婆,我愛你?!?/p>
孟笙睨著視頻里他那深情溫柔的眉眼,以及那句‘我愛你’的語調(diào)。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他這樣的眼神和語氣中沉溺。
如今,她聽著,忍著那份哽咽,輕輕‘嗯’了聲,沒有任何回應,就掛了視頻。
丟開手機,便將自己扔在柔軟舒適的被子里,閉上眼,忍了一天的淚水,到底還是不爭氣地從鼻梁處滑落。
這一晚,她沒有失眠,卻陷入了冗長的夢境中。
好似身臨其境般的回到了當初與商泊禹相識的大學時期,他的愛,那么熱忱,那么轟烈,那么肆意,又那么自由。
酒店房間里。
商泊禹掛了電話就看到寧微微耷拉著小臉,撅著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他心頭一軟,走過去,輕輕將人擁進懷里,寧微微卻反抗的不讓他抱,“騙子!你不是說好要再多陪我一天嗎?”
“明天下午兩點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我不能缺席。”商泊禹再次環(huán)住她,輕聲哄道,“你聽話,別鬧?!?/p>
寧微微眼睛濕漉漉的,里面裝滿委屈,在他懷里抬起小,“下次是什么時候?又得下個月去了對嗎?”
商泊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輕輕一笑,“今天下午你看的那條貓眼藍寶石項鏈,我已經(jīng)給你買了,明天就會送過來?!?/p>
寧微微眼瞳睜大,興奮的摟住他的脖子,細細的睡衣肩帶從圓潤白嫩的肩膀上滑落,盡顯純媚風情。
“真的?老公,你真好,我好愛你?!?/p>
商泊禹眼神一暗,扣著她腰肢的力道加重,聲音也跟著啞了下去,“嗯?剛剛是誰說我是騙子的?”
寧微微眸光流轉(zhuǎn),溢出繾綣的光,纖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打了個圈,聲音甜軟嬌媚,“那你打算怎么懲罰我?昨晚那個姿勢?還是……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