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聽言,顫著唇瓣,眼里的布滿糾結。
仿佛是在說,你都已經(jīng)出軌背叛我了,我還能信你嗎?你還值得我信任嗎?
商泊禹似乎看出她眼里那絲猶疑和徘徊了,握著她手的力道稍稍加重一些。
語氣也更加堅定了,“非法營業(yè)不是小事,真被查到了,起碼三年起步,我能拿這種事情來騙你嗎?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肯相信我,
但……笙笙,我心里絕對是愛你的,曾經(jīng)和你說過的話也都是真的,你就再信我這一回,好嗎?
如果,這次我再辜負你,再騙你分毫,我商泊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說得這么情真意切,眸子依舊專注和深情,生怕她不信,還豎起兩根手指發(fā)毒誓。
孟笙看出來了。
他現(xiàn)在確實是在悔過,也在拼命挽留和彌補她。
大概是對他早已失望透頂,她心里卻生不出任何波瀾。
不過,都到這個份上了,她是該對他釋放一些“依賴”。
這樣才能加固他想拼命彌補和對她好的心情。
到時股份的事情,他才會更加心甘情愿。
她現(xiàn)在不禁有些期待,等余進去了,他知道真相后,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悔恨?痛苦?怒從悲來?
光想想那個畫面,她莫名拒絕的暢快極了。
就應該這樣。
他們母子倆都是應得的。
不論什么樣的悲慘結局,都配得上他們。
此刻,她眼里的猶疑稍稍減退了一些,也沒抽出自己的手,只不安地垂眸落著淚。
“萬一……萬一真的查出來了呢?”
商泊禹一愣,眼底染上一絲詫異,“笙笙,你難道……”
“我沒有,萬一是門店里那些……”
她名下的門店其實也有四五家,平時不太參與經(jīng)營,只半年查一次賬。
商泊禹松口氣,輕聲說,“沒關系,不是說了嗎?還有我呢?我一定會幫你解決好的,你就安心在醫(yī)院修養(yǎng)。”
孟笙抿了下唇,眼睛一眨,淚水又掉落了下來。
半晌,才輕輕“嗯”了聲。
看她不抗拒了,商泊禹心里起了一絲激動和強烈的憐惜,還是強行穩(wěn)著側(cè)身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拭眼淚。
另一只手也沒松開她的手,又哄道,“好了,不哭了,等吃了午飯,下午就讓人去查,看到底是誰舉報的,又有什么居心。”
*
從警方上門后,孟笙就愈發(fā)沉默了,經(jīng)常是一天都不太說話,盯著一個地方能發(fā)很久的呆。
短短幾天的功夫,人就瘦了很大一圈。
倒是在態(tài)度上對商泊禹少了幾分排斥,看得他無一不愧疚。
他把公司的事情徹底放下,就安心地在醫(yī)院陪著孟笙。
只偶爾開個視頻會議,打個電話,很多事情都讓助理和副總代理了。
也不知是商泊禹的效率不行,還是許峯昀放的線索太少,太隱晦的緣故。
在孟笙住院第五天時,他還沒查到悅綺紡的地下產(chǎn)業(yè)上。
下午商泊禹在陪她一塊吃水果說話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笙笙,我去接個電話,你先吃著?!?/p>
或是怕她會多想和誤會,還特意把手機給她看,“公司那邊的電話?!?/p>
來電顯示上顯示“梁特助”三個字。
是商泊禹的助理。
孟笙眼底的情緒很淡,依舊沒什么光,只輕微點了下頭。
等他出去,病房門關上,她的雙眸才漸漸有了聚焦,將叉子丟回果盤里,掀開被子走到窗邊。
望著窗外明媚又燦然的天,神色不明。
她在醫(yī)院有點待不太住了,演了那么多天的戲,實在枯燥到讓人心煩。
還要時刻對著商泊禹那張臉,飯也吃不好。
叮!
靜謐的辦公室里忽然被一道手機短信提示音打破。
孟笙一頓,壟斷思緒,壓下心底的躁郁,轉(zhuǎn)身回到床沿邊前,拿起手機解鎖。
依舊是那串神秘的陌生號碼發(fā)來的。
【商泊禹的人已經(jīng)查到悅綺紡的地下產(chǎn)業(yè)了,下午他會去悅綺紡和余瓊?cè)A對峙。】
孟笙抿起了唇。
商泊禹去過去對峙的話,事后余瓊?cè)A肯定會著手調(diào)查是誰給他透露的消息。
那股份轉(zhuǎn)讓的事,就得抓緊了。
或許等會可以旁敲側(cè)擊一下。
正想著,身后忽然傳來開門聲,孟笙不動聲色將這條短信快速刪了,迅速點進微信界面。
時機剛剛好,商泊禹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微信界面。
“怎么起來了?”
“躺久了,腰酸,活動活動。”孟笙鎮(zhèn)定自若地放下手機,猶疑了下,故作試探地問,“關于非法營業(yè)的事,你這幾天有查到什么嗎?”
商泊禹聞言,怔了下,忙問道,“怎么了?是警方給你打電話了?”
她臉上染上一抹恰當好處的憂愁,“沒有,剛剛喬娜和我發(fā)消息說,警察那邊在查美術館的賬,也問不出什么來……
共展眼看越來越近了,現(xiàn)在事情還沒鬧大,但我怕會越到后面,萬一影響到美術館的聲譽……”
她沉思一會,“你等會去問問任阿姨吧,我想出院了,我不去美術館,放心不下?!?/p>
“不行!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再等兩天,我就去問問任阿姨?!?/p>
商泊禹眼里溢出擔憂和心疼,“其他的事,不是說了嗎?也有我呢!”
孟笙聞言,柔弱無神地張了張了嘴。
低聲輕喃,似是在自言自語,“偏偏發(fā)生在這個時候……孩子沒了……美術館是媽留給我最后一件東西了,我怕我連這個……也守不住?!?/p>
偏偏發(fā)生在她最無能為力的時候。
又偏偏這些事情都擠在一塊發(fā)生。
房間太靜了,靜到她這番極輕的話,商泊禹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在剎那間就被狠狠抨擊了一下,愧疚和劇烈的疼意交纏在一起,讓他的呼吸有些難急促和不安。
笙笙已經(jīng)失去了孩子,那一笙美術館對于她來說,是執(zhí)念,亦是救命稻草。
他怎么忍心讓她連這個都失去呢?
“怎么會?笙笙,你不要想那么多,美術館那邊警方只是例行檢查,估計再過個兩天,警方那邊就會給結論了。
至于那個幕后人,我還在查,你也別擔心?!?/p>
他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孟笙不安的情緒,深邃漆黑的桃花眼里還隱約在涌動著,似是暗藏著極大的風暴。
等感覺到她的情緒差不多穩(wěn)定下來后,商泊禹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笙笙,我公司有點事情需要親自過去處理一下,晚飯前我就會回來。”
孟笙一頓,眸子里閃過一絲波瀾。
雖然很快就平息下來了,但還是被商泊禹精準捕捉到了。
他心里一軟,語氣柔和又堅定,“真的,我發(fā)誓,真的只是公司的事,笙笙,你信我?!?/p>
孟笙抿唇,避開他的視線,淡聲說,“你去吧。”
“我一定盡早回來陪你?!?/p>
商泊禹從病房出來,面色就沉了下來,臨走前,他還特意和今天過來送換洗衣物的張姨囑咐了兩句。
“我回來之前,你就在這里,別走,里面有什么動靜,一點要進去看?!?/p>
張姨知道少爺在擔心什么。
大約是看少夫人這幾天情緒不太好,怕她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有了輕生的念頭。
她點頭應下,“少爺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