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里有她所熟悉的雪松香,淡淡的,不刺鼻。
這種香味,聞得久了,她也就習(xí)慣了。
不論是裴綏身上,還是他家里,亦或者是她自己的臥室,都沾染了這種香氣。
而這樣的香氣,也在無形中,一點點滲透進她的皮膚組織里,灌溉到心間,一點點暈染開。
就像裴綏這個人。
也是一點點,走進她心里的。
她覺得很安心。
她輕輕應(yīng)了聲,卻也沒急著閉眼,而是問,“今天的走訪還順利嗎?”
裴綏點頭,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嗯,有一點進展?!?p>“下一次開庭是什么時候?”她前些天也從他口中得知了那個縱火殺人案的一些細(xì)節(jié)。
“12號。12號是最后的機會了,到時候判了再上訴,翻盤的機會不大。”
這個案子是去年年底11月份的,今年開年移交到法院的,法院那邊調(diào)查的時間比較長。
主要是這個案子比較復(fù)雜,火災(zāi)受害面積也大,嫌疑人身上也還有疑點。
原先定的律師不是他,只是先前那個律師的作風(fēng)比較激進,嫌疑人受不了對方的問話方式,心態(tài)一度炸開,也不愿意和律師托底,要求換律師。
這案子也不是法律援助的,而是嫌疑人指名要讓他代理,家里條件也還可以。
裴綏在了解了整個案子的始末和進展后,也看出里面的一絲端倪,再三思量后,才接下這個案子的。
“所以,這次,我是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放心吧。”
孟笙淺笑,“嗯,我相信你,你可是戰(zhàn)無不勝的裴律師,京市所有律師里你的勝率是最高的?!?p>裴綏挑眉,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清冷的語調(diào)里帶著鮮少有過的戲謔和調(diào)侃,“這也是你當(dāng)初找我的原因?”
“嗯?”
孟笙愣了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所說的“當(dāng)初找他的原因”是在指什么。
對上他清沉深邃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覺他是在說當(dāng)初找他代理離婚案件的律師一事。
原因啊……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短信讓她去找裴綏,說裴綏會幫助她時的口吻多么篤定啊。
那時候,她連他叫什么都要在網(wǎng)上查,和他一點也不熟。
到現(xiàn)在,她其實也沒想不明白,短信為什么會指引她認(rèn)識裴綏。
但最后也真如短信所說,他真的幫了她很多,真的能幫助她脫離商家的苦海。
不論是和商泊禹的離婚,還是和余瓊?cè)A的爭斗,裴綏都是她身邊不可或缺的角色。
當(dāng)然,這個理由她自然是不能說的。
車內(nèi)的靜謐流淌了足足有十秒之久。
孟笙忽然想起那支被她作為拋磚引玉的千玉鋼筆,以及他去年還給她的那支千玉鋼筆。
殷紅的唇角不禁微微揚起,是個十分溫柔又明媚的弧度。
“嗯,我在網(wǎng)上查過,你是整個京市所有離婚律師里百分之百勝率的律師,還看過幾個復(fù)雜的案例,
覺得……你很厲害,總能從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切入,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
她不想對裴綏撒謊,只能將真實的原因模糊掉,說的這些也確實是真的。
其實第一次在百度查到他的百度百科時,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張律師證件照,第一印象是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真的很帥。
裴綏側(cè)頭,就對上她那雙倍笑意沁滿的杏眸,又慢慢收回,注視著前方路況,唇角微微勾起。
他心里忽然有些感謝商泊禹腦子發(fā)泡得拎不清,不然,他和孟笙怕是也不會有交集,更不會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他冷不丁地問,“現(xiàn)在呢?”
“嗯?”
孟笙注視著他的臉,笑道,“事實證明,我沒有選錯?!?p>裴綏深深望她一眼,低低嗯了聲,“我也不會讓你選錯?!?p>孟笙笑了下,趁著紅綠燈的空隙,她伸手捏了下他干燥溫?zé)岬恼菩?,在要抽離時,被裴綏反握住,剩下的一路,手都沒再抽出來。
一路上,孟笙雖然覺得累,但也沒睡,和裴綏一路聊著天,也挺舒服的。
三十多分鐘后,車子德青附屬醫(yī)院。
她解開安全帶,和裴綏示意道,“走吧,上去?!?p>裴綏微頓,低聲說,“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p>孟笙一愣,有些詫異,“你……你不上去?”
“嗯,我等你?!?p>裴綏知道孟承禮不喜他,今天秋意要來,他也沒必要上去惹他老人家不高興,破壞氣氛。
看孟笙擰起了眉頭,他傾身過去,手掌覆上她的后頸,清冷的嗓音低低沉沉的,“等你父親出院后,我再正式攜禮,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拜訪他?!?p>語罷,他覆下唇,在她的唇上輕輕碾過,好一會開口說,“走吧,我送你上去,就在一樓大堂等你?!?p>孟笙張了張嘴,她也明白裴綏的顧忌,心頭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沼澤中。
也不等她說話,裴綏已經(jīng)把她從副駕駛室里拉出來了,牽著她的手進入醫(yī)院,從門診樓旁邊穿過,到了住院部一樓大廳,才放開她的手。
孟笙抿唇,睨著他,也沒再矯情,輕輕點頭,“好,我很快下來?!?p>她上去的時候,秋意已經(jīng)到了,兩人也有段時間沒見了,相互擁抱過后,就熱切地聊了起來。
樓下。
裴綏看著孟笙進了電梯后,也沒走,就站在大廳一個不太起眼的落地窗前,垂首給誰發(fā)消息。
幾分鐘后,一道略詫的熟悉嗓音傳了過來,“嗯?裴律師?”
裴綏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一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映入他冷淡幽深的丹鳳眼里。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在傅諶走到兩米多開外的地方時,他的眉頭已經(jīng)舒展開了,神色也十分自然。
他沒收手機,只淡淡地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傅教授?!?p>傅諶面容含笑,微微頷首,“裴律師怎么站在這里?”
“陪笙笙來看望她父親?!迸峤椦院喴赓W。
“哦?笙笙來了?”傅諶面色上掠過一絲詫異,也沒追問他為什么沒上去,“她昨晚回去還好嗎?醫(yī)務(wù)部有沒有給她打電話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