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綏臉上沒什么太多表情,神色卻不自覺地松散下來。
和她對視的目光里仍舊是化不開的深情,似是要款進她的心里。
他撫上她的背脊,清洌的嗓音因刻意低沉下去而顯得有些溫柔,“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和我說說?”
孟笙很想無視背后那股從尾椎處傳來的酥麻感,視線也被他燙得移開了。
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覺得先錯開了就像輸了似的,她又重新望進裴綏那雙猶如黑洞極具吸附力的眸子里。
這件事情她覺得沒什么不能說的,何況,他昨天中藥了,九成和那杯酒脫不了干系,他有知情權。
就想著先從他身上下來,嘴巴干,去拿礦泉水潤潤嗓子,然后再坐在沙發(fā)上好好和他說。
只不過,她剛起了點掙扎的力氣,就被他用更大的力氣壓回去了。
“就這樣說?!彼е?。
孟笙無語,幽幽看著他。
但裴綏卻很認真,不退不避,甚至還有幾分嚴肅。
她難得有幾分別扭,“你至于嗎?先放開我,這樣不好說話?!?/p>
“至于?!迸峤椈氐谜J真,“我還沒親你?!?/p>
言下之意是,又沒堵上你的嘴,哪里不能好好說話了?
“……”
“我想喝水。”
裴綏睨著她。
“真的。”
這不是借口。
她從起來到現(xiàn)在都沒喝水呢。
剛剛還在外頭和那兩個腦子有泡的(顧瓷和葉舒喬)費了那么多口舌,現(xiàn)在只想喝點水潤潤喉。
她話音剛落,裴綏就摟著她起來了,然后松開,徑直走到不遠處的柜子前,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謝謝?!?/p>
孟笙接過連著喝了兩大口,快要冒煙的嗓子才終于活過來。
裴綏問,“還喝嗎?”
“不了?!?/p>
裴綏將蓋子重新擰上,把瓶子放在茶幾上,走到她面前,伸手再次將人擁進懷里,手掌緊緊摟住她盈盈一握的腰。
孟笙一怔,沒想到他抱得這么自然嫻熟。
就像熱戀時期一樣。
一點遲疑和尷尬都沒有。
也是,又不是第一次,都抱過多少回了,他自然是嫻熟的。
她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和滋味,反正說不清,也道不明。
總之是有點復雜。
她其實更想坐下和他好好說話,順便……理智又冷靜地重新定義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
但裴綏不肯撒手,就是這么不講理和任性。
這也是孟笙第一次看到他的這一面,卻始終讓她的心無法平復下來。
昨晚事情都發(fā)生了,她現(xiàn)在一直揪著這個就有點矯情了,而且還浪費時間。
她覺得她自個挺會自洽的,短短十多秒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安慰得明明白白的。
干脆不動了,任由他抱著,就坐在他腿上,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自己給顧瓷下藥回禮的事情她也沒落下。
最后,孟笙幽幽補充了一句,“你喝的那杯酒,應該……是順帶的,顧瓷的將計就計?!?/p>
順帶的哦。
設計不成她,毀不了她的名聲,顧瓷就想著讓自己和他生米煮成熟飯。
反正她自個吃不了虧。
結果呢?
被她的瀉藥解了所有花里胡哨。
裴綏也有些一言難盡,這樣的著道方式讓他心里說不上來的不爽,而且他都不敢想,如果昨晚孟笙沒給顧瓷下瀉藥,顧瓷這個將計就計很有可能就成了。
最重要的是,顧瓷要給孟笙下藥,她想毀了孟笙。
他的臉沉了下去,眼底也染上一抹陰鷙。
誰能想到,看著高貴,嫻雅,端莊的顧瓷,又出身于書香門第的顧家,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也是,想想顧原這個一家之主,又能給子女做出什么榜樣。
否則也不會養(yǎng)出顧清瀲那般囂張跋扈還沒什么腦子的女兒了。
他輕輕汲了口氣,壓下胸腔里強烈的怒火,眸子里跳躍的情緒也不見了。
就換上了很直白的深情和笑意,“那我應該謝謝你的瀉藥?”
“……”
這話聽著怎么就那么奇怪和別扭呢?
她皺起臉,仔細品一品這句話,就莫名聯(lián)想到顧瓷那個屁,咦,怪惡心的。
“你能別說這么惡心的事嗎?我早餐還沒吃呢?!?/p>
把她胃口都搞沒了。
裴綏微微垂首,將額頭抵在她肩膀上,輕輕笑了一聲,“好,不提,但……還是要謝的。”
說完,他過了幾秒才再次抬頭凝視著她。
孟笙動了動唇,正想說“用不著”,那杯酒要是把刀子的話,是顧瓷交給葉舒喬來捅她的,結果被她搶過來又還給了顧瓷,結果顧瓷用來捅裴綏了。
這么大個彎子,說不清。
可音階還沒吐露出來,一張俊朗好看的臉在她虹膜里無限放大,最后唇上貼著一片冰涼。
她愣了下,瞳孔微微擴張開來。
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裴綏沒打算蜻蜓點水,只是在她唇上輕輕碾壓了一番,就開始長驅直入的掃蕩。
沒一會,孟笙就覺得呼吸不過來了,手綿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綏才松了些力道,手指撫上她后脖頸處的軟肉,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引誘。
又親了會,裴綏才離開她的唇,呼吸有些重,氣息全都噴灑在她臉上。
深邃淡漠的眸子里也染上一層微紅的濁意,他克制地滾了滾喉結,又啄了下她的唇。
聲音已經沙啞下去,“這件事的善后,你不用管,交給我處理。”
“顧瓷應該不會追究你下藥的事,她一沒證據(jù),二有把柄?!?/p>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等會找工作人員要昨晚葉舒喬給你遞酒的監(jiān)控視頻?!?/p>
其實這件事情絕大概率是不會有后續(xù)了。
顧瓷和葉舒喬反倒還要祈求孟笙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真要報警了,她們倆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而且,這件事情經絡復雜,一旦真的調查起來,裴綏喝了那杯下藥的酒,也就說不太清了。
所以,最優(yōu)解,就是顧瓷吃下這個啞巴虧。
孟笙被他的腦袋發(fā)懵,身體也有些發(fā)軟,無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淡淡地“嗯”了聲。
她其實沒太所謂顧瓷和葉舒喬后續(xù)會怎么報復,又敢不敢報復之類的事。
想報復就盡管來唄,一巴掌扇倆的滋味可以讓她們嘗嘗。
她也想體會體會這種扇人的爽感。
屋子里忽然靜謐下來,兩人都在平復自己的呼吸聲,片刻后,才聽到她的清雅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褲子什么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