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榕寧帶著孩子來到了東四所。
如今的小家伙已經(jīng)過了一歲多,能在地上搖搖晃晃走幾步,像個可愛的小鴨子。
大皇子一些基本的詞語也都能說出來,而且小家伙嘴皮子很好,喊人也喊得甜,整日里母妃父皇的喊著,讓蕭澤更是朝著玉華宮跑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又過了三個月的時間,盛夏即將過去到了夏末收尾,秋日來臨的階段。
宮道兩側(cè)的花開到了極盛,有衰敗的跡象。
榕寧這些日子,每隔幾天便要帶孩子來東四所看看。
正因為貴妃娘娘來得勤,東四所的奴婢們一刻也不敢在鄭如兒面前拿喬做樣。
不管現(xiàn)如今宮里的風云如何突變,鄭如兒這邊始終是平靜的湖水,倒也是很符合鄭如兒的性子,日子過得平靜又恬淡。
榕寧帶著孩子站在東四所的門庭處,東四所被鄭如兒裝飾得華麗至極。
整個院子種滿了花卉,牽?;ㄅ郎狭死韧?。墻角處,魚池前的各色小花也開得正艷。
鄭如兒就睡在廊下的躺椅上,一只手捏著扇子,用另一只手攥著《太平廣記》蓋在臉上遮擋那濃烈的陽光。
她似乎睡著了,日子悠閑的讓人羨慕。
榕寧不禁停下了腳步,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突然大皇子君翰掙脫榕寧牽著的手,朝著鄭如兒跑了過去。
榕寧急喊:“快回來,讓你干娘多睡一會兒?!?/p>
榕寧不禁低喊了一聲,哪曾想君翰早已經(jīng)麻溜的跑到了鄭如兒的身邊。
一聲甜甜的干娘將鄭如兒從午后的小憩中驚醒了過來。
鄭如兒抬眸對上了眼前的這個小家伙,笑著坐了起來,一把將孩子抱在懷中。
榕寧不禁有些生氣走了過去掐著小家伙的胳膊:“還不快道歉,打擾你干娘睡覺?!?/p>
鄭如兒嗔怪地瞪了榕寧一眼,笑著將孩子拉到自己的懷中。
她轉(zhuǎn)身探出手朝向藤桌上擺著的果子,抓了一把塞到小家伙的手里笑道。:“一個小孩子罷了,你管得他那么嚴做什么?來,到干娘這里來?!?/p>
“這幾日玩什么?干娘找了工匠幫你做了好多的小玩具,你若喜歡都拿走?!?/p>
君翰笑著直往鄭如兒的懷里鉆,那圓圓的小臉,倒是調(diào)皮可愛的緊。
榕寧無奈地笑了笑,是的,她生下這孩子,帶著孩子認了鄭如兒做干娘。
從此往后,這孩子總是喜歡來東四所。
在這里自由自在,不用擔心吃東西被下毒,還有干娘陪著他玩。
鄭如兒雖然在東四所住著,可與外界的聯(lián)系卻沒斷過。
錢家人每次往宮里送東西,都是一送雙份。
一份給錢玥,一份給鄭如兒送到了東四所。
鄭如兒也有自己娘親留下的那些財富,卻花了太多的心思在這個小家伙身上。
榕寧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鄭如兒罵她和她生分了。
榕寧也不敢再說什么,由著她去。
這孩子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這是她們兩個人的孩子,寄托了她們兩個人所有的希望。
榕寧坐在了鄭如兒的身邊,也捏起了一只果子吃,這個季節(jié)果實就是好,品種也很多。
鄭如兒拿起帕子,將君翰唇角的果汁擦了擦,抬眸看向了榕寧道:“你弟弟這些日子估計將那些孩子認祖歸宗的事解決了。”
榕寧捏著果子的手頓在了那里,緩緩點了點頭:“我一直沒和爹娘說,阿福自己同爹娘說的。”
“他以后終身不娶,將這幾個孩子過繼到他的名下,繼承沈家的香火,過繼的儀式準備在三天后舉行?!?/p>
“到時候皇上也會派人過去,彰顯對沈家的恩典?!?/p>
鄭如兒手中的果子丟進精致的玉盤里,冷笑了一聲:“他當然是愿意的,畢竟一個手握重兵的沈家沒有嫡系的孩子,就收了幾個養(yǎng)子,那對他的威脅是極低的,他倒是樂見其成?!?/p>
榕寧笑容愣了愣:“是啊,皇上曾經(jīng)與我講,既然是其他將士的孤兒過繼到沈家名下,自然也不能繼承沈家的爵位,畢竟不是沈家親生的嘛?!?/p>
“呵!當真是無恥,人家再怎么過繼,那也是沈家的子弟?!?/p>
“怎么那爵位還能說沒就沒了,好家伙,皇上這是對你沈家有了戒心了?!?/p>
“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如今聽人們說梅妃娘娘身邊的二皇子就是個軟蛋,愛哭包?!?/p>
“三皇子更不用說到現(xiàn)在還坐不起來了,聽聞……”
鄭如兒壓低了聲音,看著榕寧道:“鳳儀宮里的一些人傳出了些許消息,有人猜測,那三皇子怕是個腦子不清楚的,是個傻子,現(xiàn)在所有人都押寶在你這個孩子身上,你可得注意一下。”
榕寧點了點頭,眉眼間多了幾分鄭重:“姐姐,我曉得,現(xiàn)在君翰怕是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p>
“如今翰兒的吃穿用度只有綠蕊和蘭蕊能接觸到。”
鄭如兒點了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來人,將那箱子帶過來。”
鄭如兒命人將東西從東四所的內(nèi)殿里拖了出來,打開了藤箱。
那藤箱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不曾想里面竟藏了十六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南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何況是十六顆,當箱蓋揭開的一瞬間,滿院子的陽光春色都比不過這珠子的璀璨。
鄭如兒將珠子推給榕寧道:“你弟弟不是認下了三個義子嗎?一人兩顆珠子,等到他們以后成年行冠禮的時候,可以將這珠子鑲在冠冕上,其余的全部給君翰留著當玩具玩?!?/p>
榕寧頓時變了臉色,忙將藤箱推回去:“不可,這怎么行,太貴重了?!?/p>
鄭如兒瞪了他一眼,將那珠子又推到榕寧的手邊道:“我一眼望到了頭,這輩子皇上怕是都要將我關(guān)在東四所,反正東四所又不是冷宮,他關(guān)著我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可他就是瞧我不順眼,就要將我一直困到死,我要這些有什么用?”
“你拿著給孩子用,其余的你自己用也好,做人情也罷,總之沈家和錢家因為之前的事情也鬧得頗有些不愉快?!?/p>
“玥兒那丫頭不懂事,給你們沈家?guī)砹诵┰S的困惑,這些就當是賠罪了。
鄭如兒說到這般,榕寧點了點頭將珠子收下。
她看著鄭如兒道:“姐姐,昨天皇上同我提醒了一下?!?/p>
“盛夏已過,轉(zhuǎn)眼就是初秋重陽節(jié)?!?/p>
“去年的重陽節(jié)陳太后還在宮中,今年皇上擔心堵不住這天下悠悠眾口,便準備在皇莊辦一個重陽節(jié)的慶典,即便是陳太后不回來,皇上也想請京城里的耄耋以上的老者參加。
“皇上提及,也讓姐姐參加重陽節(jié)宴會,宴會后不必再回東四所,去昭陽宮住著便是。”
鄭如兒頓時愣在了那里:“這是要放本宮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