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鎮(zhèn)只是個小站,站臺不大,光線也很昏暗。
旅客們大多急著出站或者轉(zhuǎn)車,整個站臺顯得擁擠而混亂。
孫伯安抱著那個油布包,走在前面,他的孫子孫巖緊隨其后,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接頭地點(diǎn)——第三站臺的第二個燈柱。
燈柱下,一個穿著黑色呢子大衣,戴著鴨舌帽,壓低了帽檐的男人正靠在那里抽煙,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孫伯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
而就在他們身后十幾米遠(yuǎn)的地方,刀疤臉和他那幾個手下,也看到了那個接頭的男人。
“大哥,就是他!”
尖嘴猴腮的瘦子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道,“那老頭要把東西交給他了!”
“都給老子精神點(diǎn)!”刀疤臉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兇光,他從懷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藏在袖子里,“等他們一交接,咱們就動手!東西搶到手,立馬從北邊的出口撤!那兒有我們的人接應(yīng)!”
“明白!”幾個手下紛紛點(diǎn)頭,一個個摩拳擦掌,眼神變得兇狠起來。
一場血腥的搶奪,眼看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
而姜芷和陸向東,提著行李,站在不遠(yuǎn)處一個賣茶葉蛋的攤子前看著這一幕。
“要動手了?!标懴驏|低聲說道,全身的肌肉已經(jīng)緊繃,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zhǔn)備。
“別急,”姜芷的目光落在了刀疤臉身后那個瘦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揚(yáng),“我送的‘開場禮’,也該到了?!?/p>
她的話音剛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個尖嘴猴腮的瘦子,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劇烈咳嗽。
他咳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弓成了蝦米,眼淚鼻涕一大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準(zhǔn)備動手的刀疤臉一伙人,瞬間亂了陣腳。
“媽的!你小子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刀疤臉怒罵一聲,回頭想去踹他。
就是現(xiàn)在!
孫伯安和孫巖,已經(jīng)走到了接頭人的面前。
“風(fēng)雪夜歸人。”孫伯安低聲說出暗號。
“踏雪尋梅來?!苯宇^人掐滅了煙,抬起頭。
就在兩人準(zhǔn)備交換包裹和手提箱的一剎那。
“動手!”刀疤臉見狀,顧不上那個還在狂咳的手下,怒吼一聲,提著匕首就沖了上去!
他身后的兩個手下也緊隨其后,亮出了藏在身上的家伙,直撲孫伯安懷里的油布包!
“找死!”
孫巖的反應(yīng)極快,他怒喝一聲,從內(nèi)兜里猛地抽出一把三棱軍刺,不退反進(jìn),迎著刀疤臉就沖了過去!
那個接頭的男人也不是善茬,他將手提箱往身后一甩,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短刀,直接和另一個撲上來的混混戰(zhàn)在了一起。
“鐺!”
“噗嗤!”
刀刃碰撞的刺耳聲,和利器入肉的悶響,瞬間在小小的站臺上炸開!
周圍的旅客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四散奔逃,整個站臺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殺人啦!救命??!”
“快跑啊!”
孫伯安畢竟年紀(jì)大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連連后退,緊緊地抱著懷里的油布包,臉色慘白。
孫巖雖然身手了得,三棱軍刺使得出神入化,但刀疤臉也是個狠角色,兩人一時間斗得難分難解。
而那個接頭的男人,則被另外兩個混混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媽的!給老子把東西拿過來!”
刀疤臉一邊和孫巖纏斗,一邊沖著旁邊一個還沒動手的混混怒吼。
那個混混應(yīng)了一聲,繞過戰(zhàn)圈,直接沖向了孤立無援的孫伯安!
姜芷和陸向東,在混亂一開始,就被人流擠到了一個角落。
“小芷,現(xiàn)在怎么辦?要不要……”陸向東急了,他們費(fèi)了這么大勁,可不能讓東西被第三方搶走。
“別動?!苯评×怂?,眼神卻在混亂的人群中飛快地搜索著什么。
“再等等,還不夠亂?!?/p>
她的話音剛落,那個被她“加了料”的瘦子,因?yàn)閯×业目人?,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就朝著旁邊一個堆滿了行李包裹的推車倒了下去。
“嘩啦——!”
裝得像小山一樣的行李推車,被他這么一撞,瞬間失去了平衡,轟然倒塌!
大大小小的包裹、麻袋、木箱,朝著正在混戰(zhàn)的幾人滾了過去!
“小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刀疤臉和孫巖急忙后退躲閃。
那個正沖向?qū)O伯安的混混,更是被一個滾過來的大木箱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整個場面,亂上加亂!
就是現(xiàn)在!
姜芷的眼中,精光一閃!
“動手!”
陸向東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沒有去參與混戰(zhàn),而是猛地一拉旁邊一個賣報紙的報刊架。
“嘩啦啦!”
上百份報紙,如同雪片一樣,被他這么一拉,瞬間漫天飛舞,徹底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操!什么玩意兒!”
“看不見了!”
混戰(zhàn)的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報紙雨”搞得措手不及,紛紛停手去揮打眼前的報紙。
而就在這視線被遮蔽,所有人都陷入混亂的短短幾秒鐘內(nèi)。
一道嬌小的身影,如一只敏捷的貍貓,從人群的陰影中穿過。
她的目標(biāo),明確無比——那個因?yàn)槎惚軡L落的行李而摔倒在地,懷里依然死死抱著油布包的孫伯安!
孫伯安只覺得眼前一花,懷里一輕。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撥開眼前的報紙時,懷里那個比他命還重要的油布包,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東西!我的東西呢!”
孫伯安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臉上血色盡失。
刀疤臉和孫巖也停下了手,看著空空如也的孫伯安,兩人都愣住了。
人還在,東西沒了?
這他媽是見鬼了?!
“嗚——”
就在這時,火車的汽笛聲再次拉響,這是即將發(fā)車的信號。
站臺上的乘警和工作人員吹著哨子,總算從混亂中反應(yīng)過來,開始朝著打斗的地點(diǎn)沖過來。
“不許動!都給我趴下!”
刀疤臉和孫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怒和不甘。
但警察來了,他們再打下去,誰也別想走。
“撤!”刀疤臉當(dāng)機(jī)立斷,惡狠狠地瞪了孫巖一眼,帶著他那幾個受傷的手下,轉(zhuǎn)身就朝著北邊的出口逃去。
孫巖和那個接頭的男人也知道事情敗露,再留下來也是麻煩,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一場驚心動魄的站臺火并,就以這樣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虎頭蛇尾地結(jié)束了。
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一群驚魂未定的旅客。
而始作俑者,姜芷和陸向東,早已提著他們的“戰(zhàn)利品”,混在最后一批上車的旅客中,不緊不慢地回到了他們的軟臥包廂。
車門緩緩關(guān)閉。
火車“況且況且”地再次啟動,將盤龍鎮(zhèn)的混亂與喧囂,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