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后,蘇無際帶著武田羽依到達了機場,果然,周邊的無面者都被洛克斯和安娜貝拉牽制住了。
也不知道當洛克斯事后得知原委的時候,會不會怪蘇無際不把他當成好兄弟。
而那些追著直升機的無面者,全都被游俠神殿的另外三大天王帶著精銳隊伍,逐一完成了攔截和清除。
截至此刻,僅僅是游俠神殿方面,就干掉了五個無面者,還有三人受了重傷,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而白牧歌所率領的黑暗傭兵團,也擊斃了四個暴露行跡的無面者。
蘇無際的引蛇出洞計劃,收到了極為豐厚的回報。
“漂亮的戰(zhàn)果。”武田羽依都聽到了電話里的匯報,忍不住地評價了一句。
關于這一切布置,她能猜得出來七八分,蘇無際也并沒有刻意回避著她。
但武田羽依知道,能猜得出來,和能隨手布置出這種效果,中間還隔著一條寬闊到看不到邊的亞馬孫河。
想著禁錮黑淵最近遭到的一系列精準痛擊,武田羽依甚至對這個龐大神秘的組織都生出了一絲同情了。
從委內瑞拉的安第斯山脈東麓,到巴西的里約熱內盧,裁決庭和禁錮庭的每一步,都無比精準地踏進蘇無際的圈套里。
蘇無際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卻意味深長:“和俘虜你相比,這些戰(zhàn)果都算不上什么。”
“……”武田羽依抿了抿嘴,自嘲地笑了笑:“我對你還挺重要呢?!?/p>
確實,回想起自己被蘇無際牽著鼻子走卻渾然不知,她的心中依然有著強烈的挫敗感。
蘇無際打開門,下了直升機,然后把她抱上了一架灣流G550。
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側臉,武田羽依輕聲說道:“和你成為對手,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蘇無際彎下腰,將她放在座椅上,淡淡說道:“所以,我并不認為你和牧歌扯平了……你始終欠她的?!?/p>
武田羽依在這一點上竟是顯得異常倔強:“我不會虧欠任何人,東亞夜凰殺我一次,又救我一次,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已經(jīng)兩清,我們兩人的故事……已經(jīng)結束了?!?/p>
這話讓蘇無際聽起來非常不爽,就在他要表達不滿的時候,武田羽依又話鋒一轉,開口說道:“我不欠她的,但現(xiàn)在看來,我確實欠你的。”
但,欠歸欠,武田羽依的內心之中不可能完全消弭對于蘇無際的敵意。
“你的確欠我的?!碧K無際指了指駕駛艙:“這次飛行的所有費用,你來報銷。”
“好?!蔽涮镉鹨勒f道。
此次從南美直飛歐洲,飛行距離超過上萬公里,成本著實不低。
蘇無際看了看她,呵呵冷笑:“怎么,現(xiàn)在不感覺到屈辱了?”
“我想活下去?!蔽涮镉鹨赖那文樢呀?jīng)被擦拭干凈了,雖然仍舊蒼白虛弱,但整個人如同暴風雨洗禮后的洋牡丹,竟是透著一股堅韌而清新的美感。
蘇無際系好安全帶,淡淡說道:“嗯,希望你把這份求生欲用在正途上,我知道你的腦子很好用,但最好別再動什么歪心思?!?/p>
武田羽依并沒有急著否認蘇無際這句話。
那片刻的沉默,仿佛默認了她內心中確實曾有過某些盤算。
停頓了一下,武田羽依說道:“我想知道你在歐洲的布置,或許可以給你提供一些補充建議?!?/p>
“沒必要,因為我對你并不信任?!?/p>
蘇無際直截了當?shù)卣f完,便閉上了眼睛。
他又丟給武田羽依一個毛毯,仿佛只是隨手而為的無意之舉。
看著落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武田羽依眸光微凝,隨后扯開毛毯蓋好,淡淡說道:“謝謝?!?/p>
蘇無際的眼睛都沒睜開,沒好氣地說道:“不必道謝,只是怕你死在我借來的飛機上,不好跟機主交代。”
武田羽依的眼眸里閃過了許多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情緒,她輕聲說道:“過了這次,就沒那么容易死掉了?!?/p>
這句話,像是下著某種決心一般。
蘇無際閉著眼睛,他放平了座椅,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飛機平穩(wěn)地飛行在萬米高空,下方是無垠的大西洋,傳入耳中的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鳴。
武田羽依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極度的疲憊如同潮水般一陣陣襲來,讓她昏昏欲睡。
但每一次即將陷入沉睡時,身體都會因某個噩夢的片段而驚悸般微微一顫,左肩的傷口也隨之傳來陣陣隱痛。
那些毀天滅地的爆炸場面,仍舊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那焚盡一切的火光,讓此刻的武田羽依然清楚的記得當時的絕望。
不管怎么說,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六個手下,此刻都已經(jīng)身隕,武田羽依不是無情之人,每當回想起這些手下,尤其是那個死在自己懷里的武士姐姐,她的心都會控制不住地抽疼。
而這一切,都是拜身邊的青年所賜。
可是……看了看身上的毯子,武田羽依心中輕輕道:“過了這七天,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交集了?!?/p>
這時候,看似已經(jīng)睡著了的蘇無際忽然睜開了眼睛,正好迎上了武田羽依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這一下,后者的心中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發(fā)緊,總覺得蘇無際的目光非常銳利,能夠一瞬間穿透她的眼睛,直達心底。
蘇無際呵呵一笑:“這都兩個小時了,你還沒睡著,怎么,盤算著要怎么殺了我?”
武田羽依收回了目光,閉上了眼睛,十分坦誠:“不瞞你說,確實想過?!?/p>
蘇無際呵呵一笑:“想想就行了,勸你不要嘗試?!?/p>
武田羽依的話鋒忽然一轉:“給你一個建議吧?!?/p>
“嗯?”蘇無際坐直了身體:“你說吧?!?/p>
武田羽依面無表情地說道:“當心有人會利用那些和你關系密切的人做文章……這種方式雖然簡單粗暴,但是往往效率很高?!?/p>
蘇無際的眉頭微微一皺:“你這樣想過?”
武田羽依毫不避諱:“說實話,僅僅是在臨州,我就能找出好幾個隨時方便我動手的目標?!?/p>
蘇無際的眼光開始變得危險了起來:“你該慶幸自己沒有這么做?!?/p>
“既然我能看穿這一點,那么,別人也能想到?!蔽涮镉鹨罁u了搖頭:“當然,我不屑做。”
蘇無際嘲諷的冷笑:“別把自己標榜得那么高尚,如果你真的不屑這么做,就不會綁架雪人了?!?/p>
“綁走雪人,是有著更深層次的考量的?!蔽涮镉鹨勒f道,“這不止和你有關,也和銀月有關,更是我?guī)椭脹Q庭回歸歐洲的跳板?!?/p>
“嘖嘖,真是眼光長遠?!碧K無際說道,“但現(xiàn)在,你就算是熬過了七天追殺,這跳板也沒了。”
武田羽依望著舷窗外的天與海,聲音淡淡:“就算是沒有跳板,再過十來個小時,不也要到歐洲了么?”
蘇無際的眼光一頓:“好家伙,你這是順手把我給利用上了?”
武田羽依自嘲地笑了笑:“巧合而已,畢竟,我現(xiàn)在還得依靠你,才能活過這七天。”
蘇無際瞇著眼睛看了看她,總覺得有些看不透。
雖然雙方數(shù)次交鋒的結果都是自己勝出,但是,蘇無際真的不敢保證,如果還有下一次隔空博弈,自己能不能延續(xù)勝勢。
…………
機艙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在轟鳴著。
武田羽依吃了兩粒止痛藥,她終于抵不過疲憊與藥力的雙重作用,意識漸漸模糊,沉入了并不安穩(wěn)的睡夢之中。
等武田羽依再次睜開眼睛,舷窗外面已經(jīng)不再是碧藍的大海,而是陸地與城市。
旁邊響起了蘇無際的聲音:“睡得挺久的,一覺睡了十多個小時。”
武田羽依覺得口干舌燥,而這時候,她卻看到蘇無際按了按鈴。
空姐立刻走了過來,送來了溫水。
“謝謝?!蔽涮镉鹨赖懒艘宦曋x。
這一聲謝,也不知道是對空姐,還是對蘇無際。
她喝光了兩杯水,隨后說道:“我想去衛(wèi)生間?!?/p>
蘇無際對空姐說道:“辛苦你扶她去?!?/p>
想讓自己扶,門兒都沒有,你又不是那個漂亮到不像話的伊蓮娜。
武田羽依艱難的撐著身子站起,在空姐的攙扶之下,挪到了衛(wèi)生間,僅僅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已經(jīng)讓她的額頭上冒出了虛汗。
等她從衛(wèi)生間回來,那件病號服的上半身都要因汗水而緊緊貼在身體表面了。
不得不說,這武田羽依的身段確實極好,而由于此刻的虛弱感,顯得更為柔美。
蘇無際對空姐說道:“我看你們的身材差不多,還得麻煩你們,找一身暫時不穿的衣服,給她換一下。賣給她一件也行?!?/p>
頓了頓,蘇無際補充了一句:“讓她花十倍價格買?!?/p>
“……”武田羽依抿了抿嘴:“好?!?/p>
雖然這聽起來似乎有些無奈的寄人籬下之感,但這家伙終究還是為了自己在考慮。
表面上大大咧咧,實則粗中有細。
不……他一點也不粗。
通過和蘇無際的一系列交手,武田羽依確定,自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細的男人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等飛機落了地,穿上了空姐那身長款羽絨服的武田羽依,便被蘇無際抱了下來。
此時,兩個男人已經(jīng)等在了舷梯下面了。
他們的雙手垂在身側,微微低著頭,表面上來看是懷著謙恭的態(tài)度在等待著。
可仔細一看,這兩人都是梗著脖子的,似乎內心之中還藏著些許的不服氣。
“邁耶斯、阿圖羅,歡迎暗影天王殿下回到歐洲?!眱扇她R聲說道。
然而,看到了他們,武田羽依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下面兩人抬頭,看到了那個被華夏青年抱在懷里的女人,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