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芳自然也最疼愛這個外孫女。
抱著人就親香個沒完,撫摸著外孫女的卷卷毛,突然她眼睛一紅,就要落淚。
“你媽個狠心玩意,說了多少次讓她帶你回去,就是不搭理我!我老了,說話不中用了!你媽不聽我話了!姥姥這都多長時間見不著我乖囝囝了,想死姥姥了!”
“......”許姣姣心虛低頭。
“姥姥,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我媽,您也知道的,我的工作,那啥,挺忙的?!?/p>
文芳芳親昵地捏著外孫女的白嫩耳朵尖。
她聲音溫柔,“是,你們都是大忙人,只有我這個老家伙惹人嫌......”
渾身毛骨悚然的許姣姣:耳朵,快跑!
文芳芳到底沒舍得像擰閨女那樣擰外孫女。
她柔柔地哼了聲,松開手,“你跟你媽一樣,都是倆沒良心的!”
姥姥手下留情,她小耳朵保住了,許姣姣輕吁一口氣。
她討好地抱住文芳芳的胳膊哼唧。
“哎呀姥,我雖然沒回去看您,可我的心一直惦念著您啊,我給您寄的那水乳霜,您用著覺得效果咋樣?”
提到外孫女寄回去那些水乳霜,文芳芳嘴角勾了勾,不過還是硬聲道,“整那西洋玩意,也沒比我的杏仁蜜好用嘛?!?/p>
許姣姣心說老太太就嘴硬吧。
她寄的那些可都是大牌水乳,老太太從年輕就愛美,老來也愛俏,這渾身熟悉的大牌護(hù)膚品的香味,明明就是常用的。
不過她沒拆臺,只點(diǎn)頭附和。
“咱那些就是個涂個新鮮,姥姥的杏仁蜜才是扛得起歲月考驗(yàn)的,瞧我姥皮膚多好?。偛盼覌屵€準(zhǔn)備讓我三姐給我化妝呢,姥姥一來,我可用不著我姐了,姥你給我畫!”
文芳芳被小外孫女吹捧得渾身舒坦,哪還有啥不同意的。
“行,姥姥今天給你化,一準(zhǔn)給你化漂漂亮亮的?!?/p>
其他人看著相攜離開的一老一小,別說,長得好,瞧著就叫人賞心悅目。
屋里,文芳芳給許姣姣化妝,許安夏和許安秋兩人在一旁學(xué)習(xí)兼瞧熱鬧。
文芳芳手很穩(wěn),很快就給盤了個雅致漂亮的頭,還沒等夸呢,她眼一紅,又要美人落淚。
許安夏&許安秋:“......”
她們這個姥,真就跟水做似的,不知道咋就那么悲秋傷春。
“......”許姣姣趕緊打岔,“姥,咋了啊,我好著呢,哭啥啊?”
文芳芳擦了擦眼角,“姥沒哭呢,姥是高興的。姥高興我孫女定人家了,高興你不管嫁高門大戶還是平頭百姓,你有自已的事業(yè),你是干部,你不用靠任何人也能立起來,你這輩子虧不了!”
許姣姣一聽樂了。
“姥,我喜歡你這話,咱啥都吃,就是不吃虧!”
文芳芳看著笑得意氣飛揚(yáng)的外孫女,破涕而笑。
“對!咱家姣姣不吃虧,一輩子有福氣!”
許姣姣大舅二舅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牛車的東西,紅薯,山貨,野菜,棒子面,家里但凡有的,都給裝了不少帶來。
娘家人撐腰,萬紅霞今天的腰桿子尤其硬。
比起老萬家的有效上門,許家就有點(diǎn)不夠看了。
許有剛和張愛娣兩口子倒是一大早就殷勤地上門了。
“哎呀嫂子,掃地拖地這活今天哪還用得著你啊,你交給我,我能干!”
張愛娣一進(jìn)門就幫著忙里忙外,吭哧吭哧干活,干得滿頭大汗。
“......”干得萬紅霞都張不開嘴罵了。
她先驚訝這人難道改性子了,又轉(zhuǎn)念大概猜到了她啥心思。
見著臉皮厚的,沒見著這么臉皮厚的,甚至怕被她打出去,張愛娣直接躲去食堂那邊擦桌子,搬凳子了。
小叔子許有剛則揣著手跟一群爺們在筒子樓下七侃八侃,反正兩口子都躲著萬紅霞。
萬紅霞:“......”手癢癢的。
這還沒完,她竟然看見發(fā)誓不上她家門的公公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背著手,裝模作樣地湊老太太跟前了。
低著頭不知道跟婆婆在說啥。
萬紅霞:“......”我閨女大好日子,我娘家爹媽兄弟都來了,我不能叫人看笑話,我忍!
忍到后面,萬明月拖兒帶女的來,萬紅霞都沒怎么她。
“來了,進(jìn)屋坐吧,媽在屋里?!?/p>
正做賊心虛縮著脖子的萬明月,沒想到她姐對她態(tài)度還行,沒直接給她打出去。
再一聽老娘竟然來了,她頓時把手里的東西塞給萬紅霞,‘噔噔噔’跑去找老娘了。
啥玩意,萬紅霞看了眼手里的東西,網(wǎng)兜里大概2兩豬肉,半斤小米,還有一包紅糖。
“??”萬明月開始當(dāng)個人了?
“娘!”
一道殺豬般的叫聲,聽得人滿頭黑線。
萬明月一進(jìn)屋子就擠開許安秋,抱住文芳芳一邊胳膊開始哭嚎。
她跟老太太訴苦,告狀,“娘你閨女日子苦啊,我姐她——”
“嗷?。?!”
萬明月告狀不成,被親娘揪住耳朵狠狠訓(xùn)了一頓。
“死丫頭還敢上你姐家門!老娘還以為你賣給姓孫的了。我心說我也沒拿著你賣身錢啊,你咋腰眼子那么軟,給他孫家慫上了?
還嘀咕你姐,你姐也是個不中用的,對付你這么個玩意,還說啥啊,抽啊,還嚎,你再嚎一聲......”
旁管小姨被修理的許家三姐妹:“......”嗑瓜子,吃瓜,吧唧吧唧。
等外面喊宗家來人了,萬明月才被文芳芳淺放一把,出門渾身就沒塊好肉了,耳朵,臉蛋,胳膊,大腿,有肉的地方都被掐了。
想去找她男人,被老太太一個眼神,只能凄凄慘慘地縮在一邊。
“露啥苦相呢,你外甥女大好日子,你給老娘哭喪著臉,你再癟嘴一個試試?”文芳芳警告道。
萬明月一抖,求助般看向一旁的萬良國,“爹......”
萬良國早知道這閨女干的事了,那就不是個東西能做出來的。
他虎著臉,“喊啥喊,我耳朵沒聾,還是你聾了,沒聽見你娘說的話?”
“......”萬明月‘哇’一聲真哭了。
然而哭也得嘴巴向上揚(yáng),不然文芳芳就掐她,一哭就掐,一哭就掐......
聽說男方家來人了,皮鞋廠家屬院熱鬧壞了,大家翹首以望。
宗家人小叔宗文昊打頭,宗凜跟鄭梅英女士緊隨其后,好家伙,三個人就沒有空手的,。
三個人都穿著軍裝,主席像章別在胸口,這氣派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
票證糧油布匹糖果罐頭這些不說,光是遞上來的紅紙包就夠令人側(cè)目的了。
這還是萬紅霞跟鄭梅英商量過的,不能真拿600塞里頭,那得多厚一疊啊,說出去影響不好,不合適。
所以看著不薄的紅包里頭其實(shí)就50塊錢。
但這已經(jīng)叫在場的人心里認(rèn)清一個現(xiàn)實(shí),許家老四定親的這位黑小子,那就不是個尋常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