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感覺到了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明明這個恐怖的少年未曾動手,他卻從骨子里感覺到了一陣恐懼,緊接著而來的,是一種強烈的嘔吐感。
他的身體里好似有千百種蟲子正在瘋狂的奔涌,撕咬著他的內(nèi)臟,他趴在地上摳著喉嚨,不斷的干嘔。
苗疆人殺人的手段,總是如此讓人不知道該如何防備。
大漢只覺自己死期已至,忽而,有女孩冒了出來。
“我家阿九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也是世上最完美的人,你真是有眼無珠,怎么能把我家阿九認成其他人!”
楚禾站在阿九身前,氣勢洶洶的指著地上的人,“你快給我家最是容貌絕艷,機智聰穎,風(fēng)流倜儻,氣質(zhì)卓爾不凡的阿九道歉!”
她的出現(xiàn)好似是一陣格格不入的春風(fēng)拂過血腥戰(zhàn)場,帶來了一絲奇異的希望。
大漢福至心靈,趴在地上,艱難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楚禾回過神,抱著少年的手臂,依賴的靠在他的身上,抬起臉,笑瞇瞇的道:“阿九,他道歉了呢,你的氣有沒有消一點點呀?”
這紅衣白發(fā)少年周身殺氣滔天,她卻好似無知無覺,只像是往常一樣與他親近,看著他的時候,漂亮的眼睛里還滿是動人的情意。
阿九眼睫一顫,垂眸看她,靜默不語。
楚禾跳起來,“好吧,果然這個人就是該死,居然敢讓我最愛的阿九生氣,我去甩他幾個巴掌,為我最最喜歡的阿九出氣!”
她挽起袖子,兇神惡煞的就往前沖,一巴掌將要落在大漢臉上時,被少年那微冷的手及時握進了手中。
楚禾回頭,“阿九?”
少年摸摸她白白嫩嫩的手,清冷的月色下,眉目更是如畫,那看起來宛若是惡鬼的眼眸,當落入了女孩的容顏時,霎時間有了璀璨的星光。
只這一瞬間,他由地獄回到了人間。
“阿禾這么漂亮的手,只需要抓著我便夠了。”
楚禾笑眼彎彎,笑意盈盈,“嗯,我知道了。”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再與他十指相扣,力道不小,除非他們彼此愿意,誰也不能叫他們分開。
大漢忽的一口氣喘了上來,身體里仿佛要被撕碎的感覺消失無蹤,他趴在地上大口呼吸,有著劫后余生的恍惚。
“馬獵戶,我們有些事情想請教?!?/p>
大漢聞言,抬起汗水遍布的臉。
女孩依附在少年身側(cè),笑容和善,“你不用怕,阿九是好人,他不會不講道理殺人?!?/p>
少年伸出手,理順了女孩發(fā)間被風(fēng)吹的微亂的頭繩,指尖一路往下,輕輕的在勾勒住她的一縷黑色發(fā)尾,繞在蒼白的指尖,像是在玩一個有意思的游戲。
好人也罷,壞人也罷,他都沒什么興趣,究竟是在線的那一側(cè),不過全憑女孩的一句話。
他的色彩交由她來繪畫,倒是一時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誰依附著誰?
皓月當空,刀劍相接的清脆聲在夜風(fēng)中回蕩,驚得枝頭烏鴉撲棱著翅膀四散飛去。
桑朵抱著昏迷的李芙蓉穿梭在最前面,蒼硯身影就在后面,攔住了緊追不舍的方松鶴。
蒼硯刀光迅疾如風(fēng),黑色的身影在黑夜里如同鬼魅靈活。
寒芒一閃,方松鶴手里的劍宛如月下寒霜,劍勢沉穩(wěn)如山,卻也能在剎那間化作流光,與蒼硯的刀光交織成一片銀黑交錯的光影。
兩人身影交錯,目光交接之際,寒光與殺意默契俱現(xiàn),碰撞出驚人的氣浪,宛如無形的雷霆在林間炸開。
方松鶴不欲與蒼硯做過多糾纏,他的目的只在于救人,但令人不耐的是,蒼硯把后面的苗疆女子護得極好,除非把他傷得毫無行動力,否則不可能有危險接觸后面的苗女。
但是那苗女顯然是他的弱點,縱使不能輕易傷到苗女,但干擾蒼硯也不是不行。
方松鶴手中招式一變,身影驀然往旁邊一閃。
蒼硯迅速追上去。
他們交手的速度與身影變化實在是太快,只剩下道道殘影,桑朵只能聽到兵刃交接的動靜在四周響起,擦出來的火光同樣在周圍不斷閃爍。
桑朵想要下蠱幫幫蒼硯,卻又怕盯錯了人,竟然是無從下手。
恰在此時,李芙蓉緩緩睜開眼,赫然見到自己在樹上,周圍還是打斗的人影,再看自己身邊是一個苗疆女子抓著自己,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下意識掙扎。
“放開我!”
桑朵腳下不穩(wěn),死死的抓著李芙蓉的手,“你給我安靜點!”
“咔嚓”一聲,樹枝斷裂,兩個女孩一起掉落。
蒼硯身體的本能更快,迅速的抱住了桑朵。
也就是在他轉(zhuǎn)身剎那,多了破綻,方松鶴手里的劍沒有收住,在蒼硯背后劃了一道傷口。
再是撲通一聲,李芙蓉掉在了枯葉堆滿的地上,她疼的齜牙咧嘴,好半天沒有緩過來。
方松鶴把人扶起來,“李姑娘,你沒事吧?”
“我有事!”李芙蓉躲在了方松鶴身后,“他們是什么人?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我是不是又要被人綁架威脅我爹交贖金了!”
“你們中原人都是這么是非不分的嗎?”桑朵見到蒼硯受了傷,她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蒼硯救了你,你早就跌下懸崖摔死了!”
李芙蓉從方松鶴身后冒出腦袋,懷疑的看向那個黑衣男子,“是你救了我?”
蒼硯不語,他彎下腰放桑朵落地之時,方松鶴驀然注意到了蒼硯背后的那被劃破的衣裳之下,麥色的皮膚之上,有著一個紅色的梅花胎記。
方松鶴神情微變,再看向身后的李芙蓉。
“你們這群愚蠢的中原人!”桑朵手上的銀鐲晃出清脆聲響,嗡嗡嗡的蟲鳴聲自周圍席卷而來,“我要讓你們嘗嘗傷我傀儡的代價!”
“住手!”
氣喘吁吁的人終于趕了過來,彎著腰撐著膝蓋,累得不行,卻還要努力大聲道:“大家都不是壞人,你們不要再打了!”
桑朵忽然一驚,一口氣差點被嚇得沒有緩過來,當然,嚇到她的人自然不是這個跑幾步路就喘的不行的弱女子,而是旁邊那紅衣艷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