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族長,這是高七讓我給你的?!弊渴迥贸鲆痪磔S遞給她。
時君棠打開,目光掃過一行,眉頭便鎖緊一分:“真沒想到太子如此大膽,私自募養(yǎng)軍隊已是死罪,如今竟還敢暗中囤積兵器,這是已經(jīng)開始做準備了啊?!闭f著交給了卓叔。
卓叔一看:“難怪要了族長這么多銀子。太子這是要造反啊?!?/p>
“他是準備逼宮?!睍r君棠也沒想到劉瑾如此迫不及待。
火兒在一旁低聲嘟囔:“這么天大的事,二公子定然早已知情,可他竟連半句都不曾向族長透露。”
“如此重要的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時君棠不以為意,章洵瞞她的事多了去:“他既選擇輔佐劉瑾,自然事事以他為先,以他為重?!?/p>
卓叔語重心長地道:“正因如此,族長更須早為自已謀劃退路。有些事,未必適合再讓二公子知曉?!?/p>
時君棠點點頭。
“族長,那我們的計劃,還要進行嗎?”卓叔問道。
“繼續(xù)?!睍r君棠目光一凜,斬釘截鐵道,“非但要繼續(xù),還要將所有的餌一并撒出去,讓姒家上鉤?!?/p>
“是?!?/p>
傍晚時,又下起了雪。
時君棠從三余居回來,剛踏入院門,就見章洵靜立于她的庭院中央。一身黑色大氅上已覆了一層薄雪,他猶未知,抬首看著院中那顆紅梅。
雖說看了近十八年,但這般靜靜打量,時君棠還是不得不感嘆這好看的皮相,并非溫潤如玉,甚至和這雪一樣帶著沁人的冷氣,可就是好看啊。
“你回來了?”章洵看見了她。
時君棠緩緩走近:“難得見你這么早回來?!?/p>
“時勇在烤你最喜歡吃的羊肉,晚上就在那個亭子里用膳吧?!闭落噶酥该窐湎碌陌私峭ぁ?/p>
時君棠點頭,章洵從小就喜歡在外面用膳,特別是下雨,雪天這樣的景致。
偶爾這一兩次,她也喜歡。
一盞茶的時間后,時君棠訝異地看著他:“你說郁家的商隊是你派人劫的?嫁禍給了姒家?”
“我說了要送你禮物的。以郁家的實力,絕不會讓姒家連番折辱。郁家主如今在氣頭上,必然會給姒家重重一擊。到時,姒家無法在京都待下去,自然也不會再來對付時家。”
時君棠有些意外:“你出手的話,這是不是太簡單了?”不是他的作風(fēng)啊。
“挑釁的事,要復(fù)雜做什么?”章洵失笑:“郁家正缺這么一個理由呢,這不,我就送了上去?!?/p>
“你有沒有想過,姒家能培養(yǎng)出那樣武功高強的死士,說不定他們的實力不像我們看到的這么弱?!?/p>
“那就趁此機會看看姒家真正的實力?!?/p>
倆人此時已進了亭內(nèi),亭內(nèi)放了六個火爐。
雖說是在院子中,但亦將寒氣隔壁在外,并不顯得冷。
小棗給兩人倒上茶后,和火兒一起安靜地站在對角侍候。
時君棠抿了口茶:“要真有實力的話,說不定太子最后會選了姒家做他的助力,把時家給丟在一旁了。”
“不會?!边@兩字,章洵說得極為肯定。
“那若姒家真有這樣的實力,你還會助我將他們趕出京都?”
“會。”章洵重新給她倒上茶:“姒家若真要有那樣的實力能助太子,在他們老家越州亦能相助,不見得非得在京都?!?/p>
這回答時君棠倒是有些滿意,但也能聽出章洵的意思,那就是可以給姒家一個教訓(xùn)為她報仇,但一切還是以劉瑾的大事為主。
“在你心目中,還是太子的大事最重。那我就助你一把。”時君棠微微一笑。
“你,”章洵突然湊近她:“要做什么壞事?”
兩人近得差點鼻尖都碰在一起,時君棠愣了愣,但她并沒有像以往那樣避開,而是迎著章洵那雙天生清冷疏離的漂亮黑眸道:“你那么了解我,何不猜猜?”
就在章洵要抬手彈她額頭時,額頭突然吃痛。
時君棠抬手先一步彈了彈他的額頭:“到底是你了解我一些呢?還是我了解你一些呢?”
章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在算計我什么?”
“很快就會知道了?!?/p>
此時時勇已經(jīng)讓人將一整只羊連著炭火盆都抬進了亭內(nèi)。
時君棠接過火兒遞過來的小匕首,對著羊肉削一刀吃一塊,又香又酥脆,章洵是會享受的。
就像章洵所說,挑畔的事,不用那么復(fù)雜。
郁家主要的就只是一個去對付姒家的理由,這事哪怕不是姒家做的,郁家也只會當(dāng)是姒家做的。
因此,接下來的幾日,能看見不少鋪子關(guān)了門,這些鋪子剛好都是姒家的。
而姒家一出手,則是精準地扼斷了郁家從越州進的造紙原料,一時一紙難求,千金難換。
旁的商鋪都叫苦連天,唯有時君棠笑眼盈盈。
在吃羊肉的那晚,她便讓卓叔連夜去越州提前囤積了大量造紙原料。
姒家最有把握對打的便是原料,而只有他們老家越州的原料,是能控制的。
但讓她意外的是,風(fēng)波竟未止于紙價——東平州的絲綢市價,也隨之震蕩。
連著好幾日,卓叔不停地送回消息,絲價甫漲,糕材又升。
這些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行業(yè),竟然都有波動。
換句話說,這些產(chǎn)業(yè),姒家都有涉獵,且根基不淺。正化作一只無形的手在緩緩攪動整個市場。
呵,這姒家的實力果然不簡單啊。
有點意思。
這日,時君棠正坐在貴妃椅上看書,順便烤栗吃子。
小棗跑了進來:“族長,外面都在傳言,說如今市價亂漲,都是郁家在背后搞的鬼。百姓怨氣沖天,郁家怕會頂不住呢。”
時君棠接過火兒剝好的栗子放進嘴里,邊咀邊看書道:“姒家的反擊,郁家確實沒有想到,得給他們一點緩神的時間,也是時候該咱們出手了,要不然,皇上該急了。”
火兒與小棗互看了眼,族長雖說很少進宮,但與皇上之間的溝通卻從來沒有少過。
誰能想到,金嬤嬤最后竟然會成為族長和皇上之間的傳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