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幾人看完一切,回到了現(xiàn)實。
他們的心情正沉重著,一落地就看到回溯鏡旁昏迷的男人。
一襲黑衣,身上冒著不詳?shù)哪?,斗笠的遮掩下,都能看到臉頰和頸間的黑色紋路。
歡鈴疑惑:“這是誰?也是鎮(zhèn)子被害的人嗎?還有氣嗎?”
江來不在意旁人的生死,看都沒有多看。
卻見江尋臉色一變,常年平靜的神色出現(xiàn)了慌亂。
她快速跑了過去。
是玄元!
即使那神性的面容,爬滿黑色的魔紋,江尋依舊能認(rèn)出這是玄元。
才沒過多久沒見,為何魔紋會蔓延至此。
玄元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江尋剛想扶起玄元,她腦中一痛,跌坐在玄元身邊,捂住腦袋。
歡鈴連忙跑過去,緊張的問:“江尋,你怎么了?”
江小花和江來因為認(rèn)主的原因,有所感應(yīng),知道江尋沒事,卻也擔(dān)憂。
江尋失神的看著玄元,方才的一瞬間,她腦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些回憶片段。
就像是被藏在時間長河中的回憶,突然被撥開了掩藏。
為何?
為何她的記憶中,會有玄元?
玄元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中?
江尋看到掉落在玄元身邊的回溯鏡,神色更加復(fù)雜。
江尋本就聰慧,一瞬間想明白了可能性。
玄元通過回溯鏡,回到了她的過去。
并且出手,參與了她的過去。
所以如此強(qiáng)大的玄元,才會暈倒在這里。
江尋的眼神越發(fā)的復(fù)雜,原來,被帶回北斗宗的時候,她知道遮蔽身體,知道站著走路,都是玄元教的。
就連她的名字,也是玄元告訴她的。
那些不合理,如今都合理了起來。
她沒有讀過書,為何會給自己取一個叫江尋的名字。
她有一段時間,記憶似乎有些錯亂,以為這個名字是北斗宗誰給她取的。
原來是玄元。
竟然是玄元。
江尋的心情很復(fù)雜。
何必呢。
她的人生,苦難太多,何必為了她出手,傷得這么重呢。
到頭來,也改變不了什么。
江尋并不知道玄元傷得這么重的真正原因。
因為玄元換取她重生,是在她死后。
江尋推了推玄元的肩膀:“玄元,醒醒?!?/p>
歡鈴和江來聽到玄元這個名字,都有些驚訝。
那竟然是玄元!
江尋推了玄元幾下,玄元沒醒。
她拿出那瓶融了她精血的丹藥。
大抵是從未見過玄元這般虛弱昏迷的樣子,江尋的心情實在復(fù)雜。
玄元臉上有魔紋,可那些魔紋并沒有讓他變得丑陋,只是從那種神性變成了妖異。
她的手就這么撥開玄元的唇,很軟微涼,她把丹藥喂入玄元口中。
服下丹藥后,玄元很快醒來。
玄元醒來看到江尋,他安靜的點點頭,什么都沒說。
那表情可以說是冷淡。
江尋不知玄元為何如此反應(yīng),回憶中的畫面,玄元可是很溫和的。
江尋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問:“玄元,你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玄元毫無情緒的回答:“我是來殺制造災(zāi)禍之人。”
江尋又是一愣,曾經(jīng)干凈得如山巔雪的玄元,如今可以輕描淡寫的說殺人了嗎?
江尋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這世間的人啊,似乎各有各的苦。
曾經(jīng)她覺得她江尋是最苦的,最慘的。
可如今,她覺得太多的人比她更難。
滿心純善,卻要殺人的玄元。
身負(fù)災(zāi)禍,也不愿濫殺的嬌娘。
還有西洲這些無數(shù)死得悄無聲息的人,他們沒機(jī)會重生,更沒機(jī)會復(fù)仇。
不是他們這些人的錯。
是這世間太難了。
應(yīng)該改變的,是這世道。
江尋突然起身,朝著鎮(zhèn)子走去:“我去見見嬌娘?!?/p>
玄元下意識要跟上,他沒忘記,他是要來殺人的。
江尋頭也不回的道:“你們都別跟來,我去和嬌娘談?wù)??!?/p>
江來不放心,板著小臉:“那怎么行,那可是身負(fù)災(zāi)禍的人,殺心很重,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江小花悄悄變回蝴蝶,墜在江尋的頭發(fā)上,他要一起去。
歡鈴點頭認(rèn)同,也想一起去。
江尋這次卻很強(qiáng)勢:“去太多人反而會有反效果,信我,我可以說服她?!?/p>
江尋把江小花都扯了下來。
歡鈴還是急,她都看到發(fā)生了什么,看到了嬌娘的凄慘,江尋怎么可能說服?
可江來停下了腳步。
江來相信江尋。
江尋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
她不但不再追,還幫忙看住了歡鈴,不讓歡鈴亂跑。
歡鈴:“???”
玄元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他如今力量全失,沒有能力殺災(zāi)禍,他也沒有追上去,原地坐下修煉。
江尋獨自進(jìn)入小鎮(zhèn)。
小鎮(zhèn)中有許多秋千。
她在一顆桃樹的秋千下,找到了嬌娘。
秋千沒有停止搖晃,嬌娘笑意盈盈:“妹妹,你又來了?是不是來看這些人死了沒有?還沒死呢,不急。”
江尋走到秋千架后,伸手去推秋千。
秋千蕩得更高了。
嬌娘一愣,笑著道:“你倒是和那些人不一樣,還從未有人幫我推過秋千?!?/p>
江尋只是問:“你看得到更遠(yuǎn)嗎?”
嬌娘的笑容一頓,沒有回話。
江尋一邊推秋千,一邊說:“你是想毀了整個西洲對不對?”
嬌娘不再笑,聲音帶著那種殺人后的瘋狂:“西洲這樣的地方,難道不該毀了嗎?這些人都是禍害,我殺了他們,說不定都算是行善積德?!?/p>
“可是,你不想殺人。”
“誰說我不想!”嬌娘的聲音變得尖利,有些刺耳:“我就喜歡殺人,我就喜歡看著那些惡心的人死在我面前,我……”
江尋像是沒聽到嬌娘的惡意的話,已讀亂回。
她說:“有人在努力改變西洲,你要跟我走嗎?”
嬌娘的罵聲一頓。
江尋繼續(xù)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如果這地方確定無法改變,你想毀了西洲,我也不會阻攔你?!?/p>
“哈哈,太天真了,沒人能改變這里,這里生活的都是怪物。”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你是不是想引我離開這里,救這里的人?”
“我不擅長救人,我擅長殺人?!?/p>
“那之后呢,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嗯,等你看完西洲后,我會殺了你?!?/p>
這一次嬌娘沉默許久,才發(fā)出一聲輕嗤:“你都這樣說要殺我了,你以為,我還會跟你走嗎?”
“你會的。”
因為回溯鏡中的那個嬌娘,早已不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