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覺得江尋在玄元眼中算特殊。
畢竟玄元那樣的人,在他眼中,誰又算得上特殊呢。
大家眼中的玄元,太過理智。
他們沒有見過回溯鏡中,為了救江尋那個瘋狂的玄元。
只有在無名峰和玄元相伴多年的兔子,堅定的認為江尋不一樣。
江尋從最開始就不一樣,能引動玄元的靈力,本就是一種因果,怎么不算特殊呢。
可此時兔子不在學院,沒遇到黑衣玄元。
大戰(zhàn)結束后,兔子沒找到黑衣玄元,就去西洲找白衣玄元了。
西洲如今的情況已經(jīng)好轉。
在木靈根修士的幫助下,大家期待的看著莊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荒涼的西洲,變成了生機勃勃的綠色。
兔子此時躺在江尋種的小古樹下,它看看玄元又看看玄元。
裝,還在裝。
主人聽到江尋死了之后,沒什么反應。
他看起來像是真的不在乎。
可它看了主人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
就算一個陌生人死亡,主人都會心有悲憫。
怎么可能江尋死了反而毫無反應。
那只能說明是主人有意識克制。
為何克制,自然是因為在意。
你看他敢看手腕上江尋送的黑色念珠嗎?
兔子四仰八叉的躺下。
算了,人類啊……
此時黑衣玄元,拿著回溯鏡回了雍州無名峰。
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坐回了山巔。
拿出回溯鏡。
回溯鏡表面有好幾道裂痕。
按照他猜想的,只是回溯過去,并不至于破壞回溯鏡。
這些裂痕應該是他上一次進入,為江尋改命重生造成的。
所以這一次沒有萬全的準備和絕對的把握,他不會輕易出手,不能毀了回溯鏡。
玄元用回溯鏡照了照自己。
裂開的鏡面,他看著鏡中自己,才驚覺自己如此狼狽。
玄元回到了自己的過去。
他作為一個旁觀者。
他看到自己在曲洲那座被稱為禁區(qū)的山下,接住了從山中躍出的江尋。
他被江尋撲倒在地,江尋捧著晶瑩的花,遞給他。
接著江尋離開,先回戰(zhàn)場。
他也慢慢走回戰(zhàn)場。
玄元看著自己慢慢走著。
他想如果當初他的速度快一些,是不是就能在江尋出事以前趕到。
如果當初,他沒有力量全失,是不是就能有機會救下江尋。
可是,他的力量是拿來換取江尋重生了。
天道似乎非要讓江尋死。
玄元跟著自己往戰(zhàn)場方向走,他知道接下來會看到什么,內(nèi)心痛苦又無力。
他再一次登上曲洲界域墻,再一次看到江尋那墜落的身影。
他在自己的過去中尋找江尋。
這一次他看的很仔細,他看到了虛空的扭曲,看到了江尋的身影消失在虛空。
鏡中玄元墜落界域墻。
真實的玄元離開回溯鏡,回歸現(xiàn)實。
玄元臉色發(fā)白。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去檢查回溯鏡。
確定了他只是觀察,不會讓回溯鏡加速損壞。
確定之后,玄元開始了第二次回溯。
從山腳下接住江尋開始。
再一路走回,看到江尋的死亡。
他像是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通過江尋墜落消失的那一段,判斷江尋的情況。
他也在計算,他要提前多久趕到,要修為多強,才能成功的救下江尋。
玄元不知看了多少次,等他退出回溯鏡,便吐了幾口血。
他并不是因為使用回溯鏡造成了損傷,而是親眼看著江尋一次次死亡,心神俱傷。
他停下沒有再繼續(xù)看,收好回溯鏡,開始修煉。
入魔之后的玄元就沒有刻意修行過,他不愿意使用魔氣,他堅持他的眾生道。
可現(xiàn)在,玄元運轉的是魔氣。
大愛眾生的人有了私心,心懷天下的人有了執(zhí)著。
他必須修魔,只能修魔。
他當初付出了一顆心和所有的力量,才換取了江尋重生。
他沒有時間慢慢從頭修煉了。
在曲州戰(zhàn)場尸體堆中埋了三日。
那些殺戮惡意死亡,全都匯聚成魔氣涌向了他。
只是被他手腕上的那朵花給壓制住了,旁人看不出來。
此時魔氣在玄元體內(nèi)運轉,他成了真正的魔修。
要知道,魔修為何是魔修,是因為魔修修為增長速度很快。
只要你身體能承受得住,那可以說沒有門檻。
玄元修為的增長,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玄元的修為在快速攀升。
想要快些,更快一些。
他體內(nèi)容納著魔胎的無數(shù)惡意。
此時因為玄元的執(zhí)念,那些沉寂的惡意仿佛都蘇醒了。
“你想要快速進階嗎?這很簡單的,憑你的能力你可以直接掠奪?!?/p>
“只要掠奪他人,你就可以快速進階,就能去救你想救的人了?!?/p>
“這世間人這么多,隨便殺幾個不影響的,只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p>
“你不想殺人也沒關系,去殺魔族也行,是魔族害死了你在意的人,去吧,殺了他們,掠奪他們?!?/p>
“你不想讓你喜歡的人活過來嗎?”
“你不想江尋嗎?”
“江尋……”
玄元身上籠罩著魔氣。
他修正道是生來為道,他修魔道也是注定成魔。
一旦放棄內(nèi)心的堅持,他將會成為世間最可怕的魔。
玄元突然抬手,朝著自己胸口就是一掌。
那些叫囂的聲音全部安靜。
他繼續(xù)修行。
魔氣過于濃郁的時候,雜亂的聲音又會再次響起。
一次一次的克制。
即使他身心皆悲,也絕不大開殺戒。
他要救江尋,也絕不愿用旁人的生命來換。
每每疲累之際,他就通過回溯鏡看看江尋。
就在那座山下,看著江尋一次次的飛躍出來,他一次次的接住。
江尋捧著花,笑著望向他。
一坐數(shù)月。
……
修行中的江尋睜開了眼睛。
她意識到煉虛境和之前的境界都不一樣。
之前一路修行,除了她身體本來的原因,她幾乎是沒有阻礙。
只是每次進階,會有雷劫。
可這一次,她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阻礙。
打個比方,煉氣期進階是裝滿一杯水,金丹期就是一缸水,元嬰期是一池水,化神期開始就發(fā)生了質的轉變,是湖泊。
而煉虛境,是海,感受不到盡頭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