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凌夜點點頭:“他會。”
“他會派人試探青凰。”
“試探的手段,無非是,收買,刺殺,毒殺,美人計等,青凰應該都經(jīng)歷過了?!?/p>
謝鶯眠感嘆:“難怪青凰一想到要回樊家,整個人就帶著淡淡的死感,原來是被那些人折磨煩了。”
“這事也怪我,沒想那么周全?!?/p>
虞凌夜笑道:“不必自責。”
“在青凰跟隨樊景州回樊家時,我已跟他溝通過,也告訴了他破局之法?!?/p>
謝鶯眠:“哦?”
虞凌夜:“你給皇帝介紹青凰的時候,提過青凰內(nèi)里是機械構(gòu)造,外表則套著一層人皮,人皮保鮮期短暫,需要五年換一次。”
謝鶯眠:好像是這么胡謅過。
虞凌夜:“我與青凰利用了這一點?!?/p>
“皇帝派來的刺客到來時候,青凰會不經(jīng)意暴露他皮膚下的金屬零件?!?/p>
“青凰斥責他們損壞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完美人皮,不經(jīng)意透露出他當時是如何剝皮殺人的?!?/p>
“通過這種方式,我們讓皇帝自行推斷出,青凰剝了疑似樊景州親生兒子的皮?!?/p>
“皇帝生性多疑,且,陰暗心很重,也很自負,他會相信他所推斷的,所以,他很愿意看到樊景州被蒙在鼓里,認仇人做兒子的場面?!?/p>
“目前來看,皇帝已信?!?/p>
“樊家二房允許青凰上樊家族譜,大概率也是皇帝授意,他們在等著看樊景州的笑話。”
謝鶯眠聽得目瞪口呆。
高手過招不見血就能分出勝負,古人誠然不欺她。
虞凌夜和青凰才是悶聲干大事的人。
謝鶯眠嘆道:“我終于能共情我?guī)熜至恕!?/p>
跟這群聰明人待久了,不會帶的她更聰明,只會顯得她更呆。
虞凌夜淺笑聲聲。
馬車上的紗窗是掀開的。
謝鶯眠倚在馬車靠背上,正好能看到街景。
長街恍若倒懸的星河,千百盞燈籠自檐角垂落。
燭影浮在蒙蒙夜色中,匯成流動的光河。
燈光交錯,風一吹,若天上的星辰散碎一地。
謝鶯眠忍不住贊嘆道:“阿夜,看外面。”
“七彩燈籠像天上的星河倒懸,燈光是流淌的水,七彩燈籠是點綴星河的星辰?!?/p>
“星河在大街小巷不斷蔓延,星星點點,光影粼粼,美極了。”
“可惜我詞匯量匱乏無法用更美麗的言語來描述此情此景?!?/p>
謝鶯眠說這話的時候,馬蹄踏過石板帶起一陣陣風。
夜風驚起了燈浪,也驚擾了正與七彩燈穗糾纏的幡子。
馬車過后,風漸停歇。
燈浪徐徐沉回暗處,只留下一道道飄忽不定的碎影。
虞凌夜腦海中突有靈光閃過:“你剛才說什么?”
謝鶯眠:“我說七彩燈籠匯集在一起,跟星河一樣。”
虞凌夜:“不是這句?!?/p>
謝鶯眠頓了一下:“燈光是流淌的水,七彩燈籠是點綴的星辰這句?”
“對,就是這句。”虞凌夜目光炯炯,“鶯眠,我……好像知道我們忽略了什么?!?/p>
“嗯?”
虞凌夜聲音幽幽:“是我當局者迷,被刻板印象影響了。”
“我最初的想法是,有人在燃燒什么東西,燃燒成煙,煙氣通過下水道系統(tǒng)蔓延到整個上京?!?/p>
“你方才的話提醒了我?!?/p>
“煙氣形成不一定非要燃燒什么東西,水上也能起霧?!?/p>
“如果是往下水道的污水中添加什么東西,水中起霧,自然能做到不留痕跡?!?/p>
謝鶯眠眼睛瞇起:“你的意思是,真相在水里?”
虞凌夜道:“是與不是,調(diào)查一下就知?!?/p>
回到凌王府后。
虞凌夜立馬吩咐人去上京各處下水道取水樣。
污水中摻雜著無數(shù)污穢。
臭氣熏天,水樣同樣也臭氣熏天。
想要從這些水樣里分析出某些成分來并不容易。
但,謝鶯眠有歲歲。
歲歲的存在,等同于一個巨大的bug。
歲歲非常抗拒。
誰家好人要去分析污水?
一盆也就算了,十幾盆污水需要它一盆一盆去分析,人干事?
歲歲拒絕。
謝鶯眠用出了殺手锏————喊了歲歲一聲哥哥。
歲歲立馬改了主意。
雖然很惡心,但妹寶喊它哥哥了誒!
為了這聲哥哥,它可以忍。
歲歲一邊干嘔一邊分析完了全部污水。
“我被污水嚴重傷害到,嘔,我去看看我的九個男模緩緩眼睛,沒什么事別喊我,嘔……”
歲歲扶墻遁走。
謝鶯眠與虞凌夜看著歲歲給出的污水成分,面面相覷。
污水的成分非常復雜。
除了人類動物的排泄物,還有各種動物的尸體,各種腐爛蔬菜,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
這些東西匯集到一起,在這種天氣下極容易發(fā)酵。
發(fā)酵之后會形成其他物質(zhì)。
無數(shù)物質(zhì)混雜在一起,很難從其中找出有用信息。
“先不看了。”謝鶯眠白天被乞丐們身上的味道熏得暈頭轉(zhuǎn)向,晚上又被污水味道熏得七葷八素。
再看下去會把晚飯吐出來。
“明天,明天再說吧?!敝x鶯眠啪一聲將門窗關(guān)好。
扶墨看著一院子的臭水盆,表情非常復雜。
“上一次王妃娘娘在小廚房煮屎。”
“這一次,王妃娘娘在院子里擺屎,這是上京流行的癖好嗎?”
扶風:小心王妃揍你。
扶墨:“扶風,王爺和王妃有說過如何處置這些東西么?”
扶風搖頭。
扶墨犯難了。
一般來說,只要王爺王妃把窗子和門關(guān)上時,就是王爺王妃要過兩人世界時。
經(jīng)驗告訴他,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打擾他們。
不然,他會死得很慘很慘。
扶墨道:“要不,往邊上擺擺?”
扶風:“得再加個一層蓋子,不,得加兩層蓋子?!?/p>
夜里溫度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經(jīng)過一夜的發(fā)酵,污水味道更加濃郁,就算加了兩層蓋子也無法避免臭味外泄。
謝鶯眠一出門被熏了個正著。
她立馬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頭對虞凌夜說:“壞了壞了。”
“昨天忘了吩咐他們將污水倒掉,他們就將污水放到了墻邊,經(jīng)過這一晚上的發(fā)酵,十幾盆污水的味道非常酸爽?!?/p>
虞凌夜:……
他聞到了,院子都不想要了。
“扶墨,趕緊讓人倒掉?!庇萘枰沟?。
下人們也受夠了,主子們下令后,以最快的速度將污水抬走。
一刻鐘后,扶墨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
“王爺王妃?!?/p>
“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