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綠衣裳的女子狀似無意感嘆道:
“我大姐姐自小在莊子上長大,沒學(xué)過什么禮儀,大字不識幾個,琴棋書畫更是一竅不通,剛回謝家的時候不知鬧了多少笑話?!?/p>
“不過她的命是真好,幸運地嫁給了天神一般的凌王殿下?!?/p>
“眼下凌王殿下已經(jīng)醒來,大姐姐就是凌王妃,這可是妥妥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真令人羨慕呢?!?/p>
謝鶯眠朝著說話的女子看過去。
身著鵝黃綠衣衫的女子,正是謝寶瑜,也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謝寶瑜這些話,帶著明顯挑撥意味。
沒辦法。
虞凌夜身份矜貴,長相絕美,文武雙全,玉樹蘭芝,是上京萬千女子的夢中情人。
想要嫁給他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
說是上京女子們公認(rèn)的“國民男神”也不為過。
她“幸運”地嫁給了虞凌夜。
原本要死掉的虞凌夜還清醒過來,她一躍成為凌王妃,撿了大漏。
飛上枝頭變鳳凰這個形容非常貼切。
謝寶瑜特意在這種場合提出,大概率是在給她拉仇恨。
果不其然。
謝寶瑜身邊一個身著櫻紅色衣裳,皮膚偏黑的年輕女子反駁道:“這話我不贊同?!?/p>
“麻雀飛上枝頭,頂多是站的高一點的麻雀,哪里能變鳳凰?”
她看了看謝鶯眠,一臉嫌棄:“有的人,就算穿上了錦衣華服也掩蓋不住一股子土味兒?!?/p>
穿月牙白衣裳的女子附和道:“清清說得不錯。”
“依我看,凌王殿下神仙一般的人兒,怎么能忍受得了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村姑,怕是過不了幾天就休了。”
另一個淺綠色衣裳的女子嗤笑:“是啊,這樣的玩意兒,怎么配得上豐神如玉的凌王殿下?!?/p>
“黃鼠狼穿上人的衣裳,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人了。”
“區(qū)區(qū)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怕被撐死了?!?/p>
謝鶯眠本不想跟這些人浪費口舌。
但,這些人非要找存在感。
她從來就不是個受氣的性子。
吵架,她還沒輸過。
這些女子之中,是以櫻紅色衣裳女子為尊。
擒賊先擒王,謝鶯眠準(zhǔn)備拿她開刀。
謝鶯眠徑直走到櫻紅色衣裳女子跟前,一臉誠摯:
“這位姑娘,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皮膚黑不適合穿櫻紅色衣裳?”
“櫻紅色衣裳會顯黑,你原本就長得黑,被這衣裳一顯,就像驢糞蛋穿上了櫻紅袍?!?/p>
“哦,你為了遮黑,打了厚厚一層粉?!?/p>
“這層粉就更滑稽了,像驢糞蛋上裹了一層白霜,再配上櫻紅色衣裳,效果很滑稽?!?/p>
“你是獨辟蹊徑扮演小丑給謝老太太祝壽吧?”
“效果挺好的,你是這群人里最搞笑的。”
林清清瞪大眼睛。
她因為皮膚黑,長相不太出挑,不管穿多么昂貴的衣裳都不起眼。
某一次,她穿了一套櫻紅色衣裳。
那次宴會上,她發(fā)現(xiàn)很多人盯著她看。
她問過最要好的小姐妹,也就是她身邊這兩位,月牙白衣裳的陶彩月和淺綠色衣裳的杜風(fēng)婷。
彩月和風(fēng)婷都說櫻紅色顯白,她穿上這種顏色的衣裳非常吸引人。
她信以為真。
從那之后,出席各種隆重場合只穿櫻紅色。
“你騙我?!?/p>
“你故意的?!绷智迩迮?,
“你是聽見了我們議論你,故意抹黑我,故意破壞我的心態(tài),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
聞覺夏翻了個白眼:
“我眠眠姐可沒那么閑,還故意抹黑你,我們都不認(rèn)識你,你算哪根蔥啊值得我們故意抹黑你?”
“是不是霜打驢糞蛋穿櫻紅袍,你沒照鏡子嗎?心里沒點數(shù)嗎?”
謝鶯眠語重心長地對林清清說:“忠言逆耳,你不樂意聽也正常?!?/p>
“但我沒有故意找茬,我是真心實意來提醒你。”
“瞧見我了嗎?我也屬于皮膚偏黑的那一掛?!?/p>
“人都說一白遮百丑,可惜我沒有媽生白皮,只能從外部著手,為此我做了不少功課?!?/p>
“比如,皮膚黑的人不能穿高飽和度的衣裳,高飽和度的意思就是比較亮比較艷麗的色彩。”
“像你身上這種櫻紅色,還有那種亮黃,明綠之類的,都不能穿?!?/p>
“這種常識,你竟然不知道?”
“你的小姐妹們跟你也是塑料姐妹情,竟然告訴你櫻紅色顯白,這不是胡說八道么?”謝鶯眠茶言茶語,
“哦,懂了,你丑了,鬧笑話了,才能顯得她們端莊優(yōu)雅?!?/p>
“這位小姐,你為她人做了陪襯而不自知呢。”
林清清心里膈應(yīng)的要命。
偏偏,謝鶯眠一臉真誠,語氣質(zhì)樸。
她想不信都不行。
不僅如此,她還想起來一些細(xì)節(jié)。
之前她參加了一些相看的宴會。
沒錯,是相看宴會。
她雖然心悅凌王殿下。
但凌王殿下只有一個,想要嫁給凌王殿下的女子太多,其中不乏比她身份高,比她長得更美的。
加上當(dāng)時凌王昏迷,指不定就醒不過來了。
她不是傻子,雖愛慕凌王,卻沒有為凌王殿下守身如玉的想法。
所以,該參加的相看她都參加。
在一些小型宴會上,她明明身份最高,琴棋書畫也都不錯。
那些公子也在頻頻看她。
她信心滿滿,等著公子們來搭訕邀游。
可,她等來等去沒等到一個人上前。
那些身世和才藝不如她的卻有不少邀約。
這些,和謝鶯眠說的都對上了。
林清清問:“彩月,風(fēng)婷,你們跟我說實話,我穿這套衣裳真的很難看嗎?”
陶彩月和杜風(fēng)婷忙道:“清清,你不要聽她的鬼話。”
“她是騙你的,她就是想挑撥離間?!?/p>
謝鶯眠嗤笑:“真有趣?!?/p>
“很難辨別真假嗎?”
“你隨便去大街上,拉個不認(rèn)識你的人,讓人真實評價一下不就得了?”
林清清已經(jīng)信了謝鶯眠的話。
她之前就覺得怪怪的,覺得那些人的眼神不像是夸贊,倒是想看熱鬧。
偏偏小姐妹們都說是她魅力大。
眼下被謝鶯眠戳破真相,
她一想到這么多宴會上,她每次都穿得跟驢糞蛋一樣丟人現(xiàn)眼,直接破大防了。
“我不是驢糞蛋,你才是驢糞蛋?!彼罂拗苓h(yuǎn)。
陶彩月和杜風(fēng)婷忙起身去追。
“你們兩個等等?!敝x鶯眠喊住她們。
她對陶彩月說:“要打個賭嗎?”
陶彩月愣了一下:“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