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八年前,她對他誤會至深,也從未想過這輩子都不見面。
八年來,她甚至無數(shù)次想,跟傅镹安再見面,一定要問清楚那一整晚沒打的電話,到底什么意思。
沒有勇氣問,是她懦弱。
可不代表,她有這輩子都跟傅镹安絕交的想法。
“穗安,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梁生逼問她,“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我?你還說你們沒有在一起,你在騙我!”
蘇穗安緩緩低下頭,因她一步步的逼問而心里難受,喘息時心臟都疼。
“你下來,我娶你?!备甸N安目光漠然,他看向梁生。
蘇穗安猛地看向他。
梁生目光意外,也看向他,但很快她就笑了。
“傅镹安,你只是想騙我下去,對不對?你就算娶了我,也不是真的愛我,這樣的婚姻我不要!”
傅镹安眸底氤氳著怒意,他又看向蘇穗安。
生怕聽到蘇穗安口中說出某些話——
蘇穗安站在原地,看著梁生的目光,已然漸漸從擔心,到冷靜,再到微涼。
“我答應(yīng)了你,你就能下來嗎?”
傅镹安心口一緊。
“能?!绷荷鲁鲆粋€字。
蘇穗安深吸一口氣,看向傅镹安,“你走?!?p>傅镹安下顎線條緊繃,咬著牙看她,一字一頓,“你說什么?”
“我不喜歡你,我們是否繼續(xù)做朋友,其實意義不大,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梁生去死,權(quán)衡利弊……希望你理解,以后不要再來深州找我?!?p>“以后傅家和蘇家工作上的合作,也可以逐步慢慢解除,這樣可以避免我接手公司后,再跟你因工作關(guān)系見面,還有春節(jié),我不會回去了……”
她將未來有可能與傅镹安見面的情況,全都做好了打算。
按她說的,以后都不會有交集。
梁生快要撐不住了,她撐著身體往后挪了挪。
蘇穗安朝她看過去,“現(xiàn)在可以了,下來嗎?”
她從未如此果斷過,梁生有些懷疑。
直到傅镹安在原地沉默幾秒,突然轉(zhuǎn)身拉開門走了。
梁家夫婦見有人出來,立刻迎上來。
“傅……”梁父還未來得及打招呼,傅镹安就陰沉著臉色走了。
梁父和梁母對視一眼,看向病房緊閉的門。
“怎么回事?”梁母猜不透發(fā)生了什么。
“還用說?”梁父捏了捏眉心,“她肯定把傅家得罪了!”
梁母走到門口,透過窗戶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立馬說,“下來了,梁生下來了!”
說著她推開門,與梁父一前一后回到病房。
梁生身體已經(jīng)凍僵,下來后走路都不穩(wěn)。
蘇穗安扶著她在病床上坐下,給她蓋好被子。
梁父將窗戶關(guān)上。
梁母端來一杯熱水。
梁生卻沒接,她緊緊抓著蘇穗安的手,“穗安,我就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p>梁父打量著蘇穗安的臉色,順著梁生說了句,“你們兩個認識這么多年,當然是最好的朋友了?!?p>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傅镹安,就萬萬不能再得罪蘇穗安了。
蘇穗安將手從梁生手中掙脫出來。
她一臉失望地看著梁生。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如果是,你怎么能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梁生,在你喜歡上傅镹安,對我心存芥蒂的那一刻,我們就注定做不了朋友?!?p>“你沒有把我當朋友,還想借著朋友的名義,道德綁架我,你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梁生的手僵固在空氣中,“穗安,你從來不會撒謊的!你不能騙我,你答應(yīng)我的,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見面!”
蘇穗安緩緩后退,她扯了扯嘴角,“我確實從來不會撒謊,但為了你的命破例一次,梁生,你以后……好自為之?!?p>說完,她看向梁父和梁母。
“希望二位好好照顧她,不要再發(fā)生諸如此類的事情,就算再發(fā)生,她的事情也與我無關(guān)?!?p>梁生猛地掀開被子下床,就要去拉蘇穗安。
梁父眼疾手快把她推回去,試圖緩和與蘇穗安的關(guān)系。
“穗安,你們兩個認識這么多年了,小姑娘家家的鬧脾氣,別搞得兩家關(guān)系不好了,這件事情是梁生不對,我會好好教育她的,別……”
“再見?!碧K穗安轉(zhuǎn)身離開病房。
“穗安!”梁生掙扎著從床上起來,卻再次被梁父推到一旁。
“你看著她!”梁父叮囑梁母,然后追出來。
蘇穗安走到電梯前停下,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正欲給傅镹安發(fā)消息,梁父就追上來了。
“穗安,你跟梁生這么久的朋友,不能沖動,這件事情確實是梁生不對,我替她向你道歉……”
電梯門開了,蘇穗安走進去,她拒絕了梁父進來。
“請回吧?!?p>梁父擋著電梯門不讓她走,“你現(xiàn)在就跟我回病房,我讓她跟你道歉行不行?你們關(guān)系鬧得這么僵,讓兩家人以后怎么見面,多尷尬……”
蘇穗安示意他將手拿開,“那就別見面了?!?p>她話已至此,是沒得談的意思。
見狀,梁父只能將手松開。
“希望你們多給她一些關(guān)心,以后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蘇穗安將最后一絲對梁生的關(guān)心,表達出來后,在心里跟梁生告了別。
以前的梁生,再見。
從電梯出來,她快步走到醫(yī)院門口,掃視一圈不見傅镹安的蹤影。
她一遍一遍地給傅镹安撥電話。
伴著忙音,她在醫(yī)院房間里說的那些話在她耳畔回放。
那些話有多過分,她再清楚不過了。
傅镹安千里迢迢從江城過來找她,她卻說了如此傷人的話。
他一定受不了。
蘇穗安越是著急,電話越打不通。
傅镹安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北城了?
直接回江城了吧。
他以后是不是見了她,都要繞路走,對她失望,甚至絕望了?
感情最濃時,被心儀的對象說了這樣的話,她——
就在蘇穗安僵愣在原地時,一雙男士的皮鞋映入眼簾。
男人筆挺的褲管熨貼著雙腿,向上便是傅镹安那輪廓分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