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的出現(xiàn)讓許視無波的周身掀起駭浪,他當即抬眸,眼神死死盯著顧顏,就仿佛想挖出些什么東西。
那些人綁架、虐待顧紅,卻沒有索要錢財,而是讓他在庭審上輸給張奇峰。所以那些人……
許視瞳孔放大。
是張奇峰安排的,還是顧顏?
他眼神陰鷙,清風明月的氣質就仿佛被一滴濃墨暈黑。
許視上前一步,眼神縮著張奇峰和顧顏,帶著撲面而來的戾氣。
驚得張榮鼎倉惶回神,趕忙拉住他,使了個警告的眼神。
“這是在法院!”
他壓低聲音。
他清楚許視心中有氣,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樣的神圣的地方起沖突。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竟然還有你擔心的?”
顧顏身后緩緩走來一個捋著胡子的身影,看向張榮鼎的眼神也滿是奚落。
張榮鼎臉色黑沉,但還是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一副不將人放在眼里的模樣又叫顧顏的老師氣得夠嗆。
他死死攥著手。
明明已經(jīng)落魄到快被逐出法律界,他憑什么還能這么高傲?!
“我們走?!?/p>
許視驀地出聲,冷靜下來,比往日帶上幾分冷意,就仿佛雪山上的冰。
他將手機塞回口袋。
剛才林斌發(fā)來消息,厲寒忱已經(jīng)找到顧紅,把她送去醫(yī)院了。
庭審既定,那他也不想多待,不如趕忙去看望顧紅。
張榮鼎瞥了眼許視的臉色也猜到大半,同樣抬腿打算離開。
“許所長可得記得在公眾平臺上幫我們澄清啊!”
許視的腳步微頓,頭也沒回地繼續(xù)走下去。
張奇峰合上嘴,暢快地哈哈大笑,甚至還高興地想要拍拍顧顏:“顧顏小姐,沒想到你這么給力!”
顧顏閃身躲過,下巴揚起來。
下午要開庭還喝得一身酒味。
她蹙眉斜睨了一眼張奇峰。
要不是擔心這場官司敗訴會對自己“第一律師”的名頭有影響,她還不屑于動手幫這么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蠢貨。
顧顏略過張奇峰帶著自己的老師離開。
張奇峰空了的手僵著,又悻悻收回,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顧顏的背影:“下三濫的女人,不知道在狂妄什么?!?/p>
他可是清楚顧顏只是顧家的一個養(yǎng)女。自己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富二代。
顧顏還瞧不上她?不就是運氣好借著自己姐姐傍上了厲總?
這些心聲要是被顧顏知道,只怕會氣得當場暈厥過去。
張奇峰心下鄙夷,冷哼一聲也沒多留。
與此同時,許視也趕到了病房。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發(fā)現(xiàn)她床邊圍了一圈給她檢查的醫(yī)生護士。
而最為出挑地則是中央那個一身黑色西裝的厲寒忱。
明明衣擺褲腿上沾著臟亂的泥沙,卻依舊不減男人冷冽強勢的氣場。
許視開門的聲音吸引了病房里所有人的視線。
還是厲寒忱挑了挑眉讓他們繼續(xù)。
“她怎么樣了?”
許視腳步放輕,站到厲寒忱身邊。
這還是第一次他和厲寒忱在一個封閉環(huán)境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
“皮膚多處損傷,不過沒有傷及內里?!?/p>
厲寒忱清楚救出顧紅和許視脫不了干系,倒也開口回應。
雖然聽起來并不嚴重,可許視的目光落到那個雙眼緊閉的人身上,心口卻止不住地抽痛。
顧紅已經(jīng)換上了病號服,除了那張蒼白的臉,唯一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背滿是傷痕。
他不清楚她的身上還會有多少。
許視的眼神顫抖,咬唇別開眼。
“什么時候能醒?”
這一句是問地醫(yī)生。
“經(jīng)過長時間的虐待,顧紅小姐的身體能量急需喪失,并且沒有進食用水,現(xiàn)在還在輸液進行補充。得到夜里才有蘇醒的可能?!?/p>
醫(yī)生并不打算賣關子,一五一十將檢查結果公開。
許視的眼睛黯下去。
“我明天再來探望?!?/p>
他撂下一句,徑直離開。
厲寒忱幽深的視線追隨到他關上病房門,又淡淡收回。
“具體什么時候?”
他冷冷掃過一眼。
醫(yī)生打了個哆嗦,賠笑道:“如果夫人吸收地好,傍晚之后差不多就能恢復意識?!?/p>
厲寒忱冷“嗯”一聲,坐回到原來的軟椅上。
他的目光在顧紅臉上輕掃,或許是因為沒有血色,臉頰上一道疤痕顯露出來。
厲寒忱眸子閃爍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那道疤痕沒有什么突兀的觸覺,就仿佛用彩筆畫上去的一樣。
“有藥嗎?”
他突然開口。
就近的醫(yī)生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這才注意到顧紅臉上的疤痕。
他趕忙拉了拉皮膚科的主任。
帶著銀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湊近一瞧:“醫(yī)院里剛進了一批進口的特效藥,應該將這道疤痕淡去?!?/p>
厲寒忱擺了擺手,示意林斌跟著去拿。
“你們出去討論?!?/p>
他揉了揉眉心。
話音剛落,只是眨眼功夫病房里就只剩下顧紅和厲寒忱兩人。
昨晚的一夜未眠加上今天一整天高強度的奔波,周遭安靜下來的片刻,厲寒忱的困乏之意也涌了上來。
病房里帶著點點消毒水的氣味,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讓他格外安心。
厲寒忱的目光在顧紅身上停頓,那種安心感更深。
他眸子輕顫,抬手按住了胸口。
厲寒忱努力讓自己的心神穩(wěn)定住,也強迫著不至于陷入夢鄉(xiāng)。
他揉著太陽穴提神。
顧紅已經(jīng)得救,但是害她的人,他絕對不會就此揭過。
厲寒忱眉眼劃過一抹陰鷙與狠厲之色。
他腦海中不禁出現(xiàn)了幾個小時前他闖進庫房所看到的一幕。
顧紅被折磨地滿身傷痕,對著那個企圖沾染她的男人崩潰地嘶聲尖叫。
那一幕,猛烈地在他心頭撞擊,困意頃刻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滿腔的怒火。
厲寒忱煩躁地站起身,攥緊手心去壓制內心想要毀天滅地的沖動。
怕驚擾顧紅,他深深看了一眼便出了病房門。
站定在人來人往的走廊,厲寒忱身上的冷氣讓經(jīng)過的人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
厲寒忱在門口停留片刻,轉而去了隔壁病房。
考慮到顧紅睡醒想找小兮,他特意將兩人的病房安排在一處。
小兮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jīng)和照顧她的護士小姐混熟,此刻正在護士的陪同下玩著小玩具。
如此溫馨的一幕奇跡般撫平了厲寒忱心中的戾氣。
“你買的?”
他緩緩走近,看了眼小兮手上的小熊玩偶。
護士被厲寒忱無聲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又趕忙恭敬地低頭回道:“是,看小兮她一個人在病房,怕她太無聊?!?/p>
“爸爸!”
小兮顯然也注意到了厲寒忱的出現(xiàn),眼睛一亮就朝著他伸手,一副要抱抱的模樣。
那一聲“爸爸”喊得清脆自然。
厲寒忱心頭一軟,還當真就俯下身擁了擁她。
考慮到她身子還弱,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小兮松開時,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遺憾地撅起了小嘴。
厲寒忱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絲。
“厲總和孩子的感情真好。”
護士小姐在一旁注意著兩人的互動,由衷地脫口而出。
只是剛說出口就后悔了,生怕厲寒忱怪罪,趕忙小心翼翼地低下頭。
厲總的家事哪里是她能多嘴的?
只是她剛說完,厲寒忱的嘴角卻瞧了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
“嗯?!?/p>
他淡淡應了一聲:“你出去吧,我和她待一會兒?!?/p>
確定厲寒忱沒有怪罪,護士松了口氣,趕忙離開了病房。
厲寒忱抬手幫小兮理著發(fā)絲:“小兮還記得是誰傷害了小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