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抿了抿唇。
雖然這個問題對于顧紅來說有些冒犯,但卻是不可避免的話題。
“我說過,她不無辜,唯一和顧長風(fēng)有區(qū)別的就是她暫時沒有明顯的違法行為?!?/p>
顧紅垂了垂眼睫,掩去了眸底的一絲寒涼。
方玉望著她,見她的神情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神讓人心悸,緩緩?fù)鲁鲆豢跉狻?/p>
“等她驚覺顧長風(fēng)對她的一切都是假象,信仰崩塌也算是一個報復(fù)吧。”
方玉嘆息道。
顧紅悶聲含糊應(yīng)了兩句,似乎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對時成玉的態(tài)度格外復(fù)雜。
她也曾短暫的感受過來自于她的母愛,可這一切都在顧顏來到家中之后,顧長風(fēng)對顧顏偏愛而轉(zhuǎn)移。
似乎時成玉對她所有的感情都來自于顧長風(fēng)。
顧紅緊緊抿著嘴唇,眼神閃爍。
不過也是,一個富家千金能為了一個鳳凰男遠(yuǎn)走他鄉(xiāng),只怕多年前就已經(jīng)失了智。
她心底冷笑。
她作為一個女人,也戀愛腦過——糾纏過厲寒忱,也苦過那么一段時間,她能夠理解時成玉。
可一個孩子有什么錯呢?
因為顧長風(fēng)偏愛顧顏,她便觀望著顧長風(fēng)的態(tài)度而施以母愛。顧長風(fēng)喜歡顧顏,她就將那個養(yǎng)女當(dāng)做眼珠子一樣捧著,甚至不惜對親生女兒非打即罵,滿臉厭惡。
顧紅冷哼。
她無法原諒。
起初在得知顧長風(fēng)和匡玉瑤的暗中糾纏后,她也曾暗戳戳的朝時成玉透露各種線索,可是她還是能被顧長風(fēng)的三言兩語就打發(fā)了。
自此之后,她對她不可能再抱有任何期許。
只能說自食惡果吧。
這樣的蠢貨,要不是生在時家,只怕都活不了這么久。
而且正如方玉所說,時成玉終有信仰坍塌那一天,到了那天,她也很期待呢。
“好了好了別提她了?!?/p>
侯英上前擺了擺手,拉著兩人就要往外走:“桑朗那臭小子前段時間不是剛走嗎?又回秦城了,特意讓我去接他,你倆陪我一起吧?!?/p>
聞言,顧紅和方玉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任由他她著離開。
一路上,侯英一邊開車一邊侃侃而談:“之前他不是一直糾纏顧紅嗎?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四處‘旅游’去了,前段時間剛回來,沒待兩天又走了?!?/p>
顧紅和方玉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
“他不考慮再開一次巡球音樂會嗎?算起來已經(jīng)好久沒有營業(yè)了。”
方玉作為他的真愛粉,語氣中難免摻雜著一些擔(dān)憂和抱怨。
侯英撓了撓腦袋:“呃,這,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要是他再玩下去,把基本功都荒廢了,老師在九泉之下都得把他的腦袋敲破?!?/p>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趣。
侯英是安提努斯大師的學(xué)生,也是桑朗的師姐,她說這種話,車內(nèi)自然也沒有人反駁,反而跟著她輕笑。
幾人互相打趣了幾句,侯英卻又漸漸的收斂了笑容,抿著薄唇,從后視鏡里面去看顧紅的臉色。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異常的視線,顧紅下意識抬眸,兩人的目光當(dāng)即就對上。
“顧紅?!?/p>
侯英罕見地不再玩笑。
顧紅微微擰眉,但還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
“等這次桑朗回來,你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嗎?”
侯英明顯有些覺得難以啟齒,但為了那個不爭氣的少年,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顧紅眼睛眨了眨,沒有什么很明顯的神情變化:“他讓你問的?”
“不,是我替他問的?!?/p>
侯英嘆了口氣,肩膀也隨之松了下來。
“我小時候在國外上學(xué),拜在安提努斯大師膝下,自小和桑朗一起長大,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在意一個人?!?/p>
侯英眼眸怔愣,將那天桑朗在酒店里喝的酩酊大醉的事和顧紅她們說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么失態(tài),甚至感覺下一刻就要死在我跟前了?!?/p>
侯英如今回憶著,還隱隱有些后怕。
顧紅心頭也漏了一拍。
“當(dāng)然,顧紅,你不需要有太多的壓力,雖然他對你心思不一般,但是那是他的事情。”
侯英投來安慰的視線。
顧紅說不出此刻心里是個什么想法,只是眉頭緊緊皺起。
而沒有等她想起說些什么,侯英猶豫了一會又開口:“但是我畢竟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多少也有點情誼,我和你相熟,自然也會想著看你能不能試著去接受他。雖然我也很贊成你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也知道你如今已經(jīng)強大到可以獨行,或許,有一個人在身邊也不賴呢?!?/p>
侯英說著自己都有些心虛,而且難免羞愧。
自己和顧紅的友情理應(yīng)是不摻雜任何東西的,可是現(xiàn)在她卻為了自己的師弟而拜托她,干涉她。
“我能理解你。”
面對朋友,顧紅總多了一份柔情。
但是她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侯英,如果是旁的,我一定多考慮。但是這種事情,就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我也不想強求自己?!?/p>
她咬著唇瓣,腦海中是剛剛侯英說給她的“故事”。
“桑朗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同好,或者是一個普通弟弟,我想他都會是一個很完美的人。但是伴侶,我實在是無能為力?!?/p>
顧紅輕聲嘆了一口氣。
她的心很難波動了,特別是出獄之后。起初她遇到厲寒忱,還會心驚膽戰(zhàn)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的像是無法掀起波瀾的海面。要真說后面又有什么漣漪,也就只有面對宋時野。
但她也僅僅是將其歸咎于那人的厚顏無恥,屢次貼近曖昧。
侯英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也就是說這么一句,這種事情還是看你,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只要不是和厲寒忱重歸于好,作為朋友,我基本都都能祝福你?!?/p>
侯英的語氣故作輕松,視線緊緊盯著道路,眼眸收緊。
桑朗哪里是出去旅游了,分明是追著顧紅的身后呢。先是去了海城,然后又跟來了秦城,知道顧紅其實是京城人,前段時間估摸著也是去京城逛了一圈打探。
現(xiàn)在好不容易回來,只怕賊心不死。
侯英分析著,只覺得腦袋疼。
希望他知難而退,可別撞了南墻才回頭。
不。
他也不是沒有撞過,只是撞了也不回頭。
就非得頭破血流唄。
侯英在心里暗暗斥責(zé)。
車子在道路上平穩(wěn)地行駛著,很快就停到了機場下的停車場。
顧紅下車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這就是當(dāng)時自己被撞的那個停車場,只記得當(dāng)時閃光燈一打,自己很快便沒了意識。
如今她再此來,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站在這兒,也有些唏噓不已。
算起來,也不過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她不光處理了被撞的案子,甚至還跨時間安排起了幾個月之后的華國峰會。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身份已經(jīng)截然不同。
顧紅垂了垂眼睫,胸腔中竟然猛的生出一股“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瀟灑。
不過,她本身性格的平和,又沖散了這一股傲氣,最終也只是垂著眼睛,微微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