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摸了摸鼻子。
確實,那可是秦城首富厲寒忱,誰能攔得?。?/p>
司慕淵胸腔郁悶至極。
一年前他帶著司家一躍成為秦城的頂級集團之一,本來想借著機會給厲寒忱一個重創(chuàng),可他又不得不承認,厲寒忱的經(jīng)商頭腦驚人,幾乎在瞬間便想到了對策,將損失降到最低。
而如今,他也依舊低厲寒忱一頭。
至于顧紅,他本以為等她出獄就可以將她安排到身邊,可沒沒想到……
司慕淵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瞇起眼睛。
顧紅在監(jiān)獄待了一年,帶出來了一個孩子。
據(jù)他現(xiàn)有的訊息來看,厲寒忱并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這樣來看,無論是顧紅勞改犯的身份,還是她生下的“私生子”,按理都應該被厲寒忱厭惡。
可是為什么……
司慕淵不禁想到了厲寒忱剛才與小兮的互動,竟然似乎沒有對“私生子”的厭惡,反而有幾分溺愛和珍視的意思。
最近他得到的消息也無一不在表示這厲寒忱對顧紅的看重,甚至幾次三番拒絕了她離婚的要求,一次次地提出帶她和孩子一起回舒山北墅。
司慕淵脊背一涼,腦中有一個讓人驚訝的想法漸漸浮現(xiàn)。
厲寒忱并不知道司慕淵此刻的胡思亂想,而是讓林斌以最快地速度趕回舒山北墅。
雖然顧紅答應了回去休息,可他卻知道,她睡不著的。
小兮一天不回來,她就會睜著眼睛等上一天。
兩天不回,那就等兩天。
她性子犟。
“還要多久?”
他擰眉催促。
林斌冷嘶一聲趕忙回應:“五分鐘就到了。”
孩子都找回來了,顧小姐看到孩子也就那幾分鐘的事,厲總這么著急做什么?
他雖然不解,不過手上的動作可不敢停。
終于,五分鐘后,厲寒忱抱著孩子敲響了門。
“砰砰——”
顧紅聽到聲響的瞬間便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
門一打開,顧紅一眼便看到了厲寒忱懷里的孩子。
“小兮!”
顧紅驚呼一聲,滿眼血絲的眼睛溢出兩行清淚。
她將失而復得的孩子緊緊抱在懷中,熟悉的奶香充斥鼻腔,那顆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下。
女人此刻所有的強勢和驕傲統(tǒng)統(tǒng)卸下,只成為了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母親。
厲寒忱怔愣一下,目光卻盯在母女二人身上一下挪不開了。
顧紅的發(fā)絲垂落,精致的下頜線時隱時現(xiàn),溫柔又堅韌,那雙輕顫的睫毛更是在他心頭搔癢。
厲寒忱竟然聽到了仿佛被打散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孩子沒事?!?/p>
他鬼使神差地出聲安慰,嗓音沙啞。
顧紅根本無暇顧及他,經(jīng)歷了小兮安全回來的喜悅后第一個反應便是擔憂。
她捏了捏小兮的臉蛋,見她一直不安地咬著手指便知道一夜的折騰餓壞了小家伙。
顧紅此刻仍然心有余悸,哪怕直到舒山北墅十分安全,可她還是不愿意將小兮放下。
她直接把孩子抱到廚房。
厲寒忱眸色不解,卻仔細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看到她右手提著一罐奶粉才了然。
只是站到桌前,她卻犯了難。
“你抱好小兮。”
心中幾番掙扎猶豫下,顧紅讓厲寒忱伸出雙手。
她擰著眉頭,語氣嚴峻,竟然帶著些命令的意味。
厲寒忱眉頭挑起,倒也不惱,從善如流地接過。
顧紅這才空出手去沖奶粉,視線掃到桌面,卻發(fā)現(xiàn)暖水壺根本拿不動。
“這樣?!?/p>
厲寒忱溫聲解釋。
說罷,他單手穩(wěn)穩(wěn)托出小兮,另一手將桌面上固定的水壺舉起。
水聲響起,小兮也知道是自己的口糧到了,笑瞇瞇地拍起掌來。
孩子的咯咯笑聲沖淡了廚房里略顯尷尬冷凝的氛圍,反倒有了一絲溫馨。
顧紅搖了搖頭,將心底的怪異拋之腦后。
她將奶瓶晃了晃,遞到小兮嘴邊。
小兮乖巧地張嘴,大口大口地吮吸著奶嘴。
一時間,廚房里格外安靜,只有小兮的吞咽聲。
孩子一刻也閑不住,有了顧紅幫忙舉著奶瓶,兩只手便不安分地亂抓,一只抓著厲寒忱的大拇指,一只又抓著顧紅的。
她一邊笑著,一邊拉著兩人折騰。
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每每接觸到,顧紅便覺得格外不自在。
厲寒忱倒沒什么別的反應,只是眼底溫柔地看著懷里的小兮。
顧紅不禁覺得自己太過敏感,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在小兮放下兩人時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氣。
等白天一早,她還是帶小兮找個安全設施完好的新酒店暫時住下。
在舒山北墅的每一刻,她都覺得有些不安。
或許也并非每一刻。
顧紅飛快瞥了一眼厲寒忱,可剛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男人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她心頭一震,便趕緊挪開視線。
厲寒忱卻絲毫不忌諱的繼續(xù)看著她的臉。
“第二次了,顧紅?!?/p>
顧紅被他說的一懵,連帶著手上的動作都僵停。
什么第二次?
她疑惑抬頭,對上男人幽深的視線。
幾乎瞬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次是小兮拉肚子,他在酒店幫忙照顧。
第二次便是現(xiàn)在,小兮被拐走,同樣在半夜麻煩他。
顧紅抿起嘴唇:“明天我會帶小兮走?!?/p>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p>
厲寒忱隨手拉開一個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
小兮吃飽喝足有了力氣,在他懷里咿咿呀呀地亂動??赡呐逻@樣,他的雙臂穩(wěn)穩(wěn)托著小兮。
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個叼著奶嘴的嬰兒,竟然莫名地和諧。
顧紅的眼睛眨了一下,放緩了語氣:“那你什么意思?”
“司慕淵有一句話沒看說錯,你們孤兒寡母在外總是不安全。而秦城,是厲家的天下?!?/p>
男人一番話說得高傲,可顧紅卻緘默。
他沒有夸張。
厲家是秦城首富,掌握了秦城絕對的經(jīng)濟命脈。
如果在他庇護之下,她確實也不用帶著小兮四處奔波和擔驚受怕。
顧紅眸子黯淡下去。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好好照顧小兮、保護小兮,一直到她安安全全的長大。
可是這一次的拐賣事件讓她不得不去審視自己的能力。
自己是否有能力保護好小兮?
司慕淵能派人明目張膽地將小兮從她懷里奪走,而她卻無能為力。
顧紅一直堅挺的脊背不禁萎靡下去,仿佛被一塊重石壓住,連帶著呼吸都艱難。
厲寒忱沒有忽略女人的情緒變化,甚至下意識放軟的嗓音:“你是我的妻子,舒山北墅本來就是你的家。”
他語氣放緩,近乎蠱惑。
“不。”
顧紅搖了搖頭。
厲寒忱一愣。
女人咬著唇瓣,將小兮從他懷里抱走。
厲寒忱直直盯著她的眼睛:“為什么?”
顧紅后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她沉聲道:“舒山北墅不是我的家,也不是小兮的。”
厲寒忱的眸子閃爍了一下。
顧紅心中苦笑。
她差點就忘了。
自己變得這般落魄,與眼前人根本就脫不了干系!
是他“鐵面無私”地把自己送進監(jiān)獄!
是他任由顧顏欺辱她,甚至讓她在以前工作的厲氏大樓里下跪,受盡凌辱!
一股冷意從腳尖竄到頭頂,顧紅的眼睛變得清明冷沉。
“明天我就會帶著小兮搬走?!?/p>
她冷冷甩下這么一句,也不等厲寒忱回應,抱著孩子大步離開。
女人的步子掀起一股風流。
厲寒忱眼睫顫了一下,再次抬頭,莫名覺得廚房冷了一些。
顧紅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緊隨其后的是她“嘭”地關上門的聲響。
他抬眸,目光釘在了不遠處顧紅緊閉的房門上,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其實依著他的手段,他完全可以不顧顧紅的訴求直接將人困在舒山北墅。
只是……
厲寒忱腦中不由出現(xiàn)了顧紅那張決絕堅毅的臉。
他舒出一口濁氣,突然想起身點一只煙,可想到屋里的顧紅和小兮,將手放下,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算了。
廚房的燈一直亮到凌晨。
厲寒忱一夜未眠,深深看了眼顧紅的的房間方向便離開別墅去了公司。
顧紅是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面頰上時蘇醒的。
小兮還睡著,她躡手躡腳地起身收拾行李。
將門輕輕打開,整間別墅里寂靜無聲。
顧紅探頭朝外看了兩眼,確定厲寒忱不在才將行李拖了出來。
她擔心厲寒忱在的話會派人攔著自己,不在最好。
等她再次回到臥室,小兮已經(jīng)揉著眼睛朝她笑了。
顧紅不禁心頭一酸。
她一直想給小兮好的生活,卻總是讓她跟著自己被迫奔波和遇險。
不過小兮很懂事。
顧紅將孩子抱起,貼到自己的心口上。
母女二人心連心,讓她的心情也開朗了些。
走到大門口, 顧紅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內(nèi)熟悉的陳設,又想到了自己幾個月前毅然離去的場景。
顧紅不禁攥緊了手,可只是停頓了片刻,她重新邁開步子。
外面的出租已經(jīng)等著了,她剛一上車,一道躲在暗處的身影站了出來。
陰翳毒辣的眼睛死死盯著遠去車輛,女人的后槽牙更是幾乎被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