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時候來的?
一直都坐在那里嗎?是她彈的鋼琴?
厲寒忱心頭猛地躍出許多問題。
顧顏則先是詫異,看清來人之后,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不過盡管心下多么不待見,她還是在嘴角處努力扯出一個和善的弧度。
“姐姐?我請來的鋼琴家呢?怎么能麻煩你去做這種事?”
顧顏上前一步,想靠近顧紅。
顧紅卻眼都沒抬,徑直從她身側(cè)走過。
而正是這一動作,女人的身影當即便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厲寒忱和宋時野紛紛瞪大了雙眼。
原本熱鬧的舞會廳自這兩個方向蔓延出兩股森寒的氣息。
顧紅隨手撥了撥肩前的卷發(fā)。
她穿著一身極其修身的魚尾長裙,裙擺處層層疊疊的羽毛。
而身子只要稍稍偏移,就可以看裙到子的大露背,而顧紅光潔白皙的后背同樣顯露無疑。
女人脖頸昂揚著,還有一個亮點,便是——胸口的開叉,一直開到肚臍,卻絲毫不曾增加一絲情欲的意味,反而像一只振翅欲飛的天鵝。
她的出現(xiàn)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如果說剛才眾人因為顧顏禮服的耀眼而圍聚,此刻他們就仿佛看傻了眼。
無聲,便是最好的贊揚。
顧顏察覺到周遭的變化,幾乎瞬間就猜測到了顧紅的用意,臉色一下變得鐵青。
可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只能繼續(xù)維持著和善的笑臉:“姐姐,沒想到你還會愿意來參加我的慶祝宴,我真的是太感動了?!?/p>
顧顏著重咬著“慶祝宴”三個字,努力將在場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可宛若神祇的圣潔女人便是最好的打光,大部分人還是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仙女嗎?”
“坐了一年牢出來,顧紅不應(yīng)該是一個已經(jīng)憔悴的婦女嗎?為什么會這么美!”
……
傻眼的、驚訝的眾多。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顧紅奪去,顧顏不甘心地咬牙,此刻卻只能偷偷攥緊手心,別無他法。
“確實得感動,不然想在舒山北墅舉辦一場慶功宴可沒那么容易?!?/p>
顧紅終于開口。
她勾唇,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顧顏。
顧顏蒙了一瞬,有些沒聽懂。
而下一刻,顧紅便湊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寒忱還沒離婚,舒山北墅還是一半話語權(quán)的呢?!?/p>
她抬眸,對上顧顏懵懂的眼神,整個人運籌帷幄的氣勢就瞬間便壓了顧顏一頭。
兩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見。
剛才夸耀顧顏和厲寒忱天生一對的人閉緊了嘴。
畢竟,這怎么看,都是人家原配更勝一籌。
無數(shù)人的眼神在三人中間打轉(zhuǎn),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味道。
舞會廳就此僵持著。
“諸位,無意打斷,縱情歌舞吧?!?/p>
顧紅拍了拍手,剛才停滯的音樂再次響起。
凝重緊繃的氛圍也逐漸舒緩。
就仿佛,顧紅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顧顏的臉色更加難看,可環(huán)境熱鬧起來,總好過來賓不時投來的探究目光。
自從顧紅出現(xiàn),厲寒忱就一言不發(fā),只用一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女人。
顧顏也察覺到了身邊人的失神,更覺得心口堵得慌。
“姐姐……你……”
顧顏咬住唇瓣,做出一副既委屈又難以啟齒的表情。
“怎么了?這幅表情……是不歡迎我?”顧紅摸著下巴,故作思索姿態(tài),隨后又換上一副失落的神情,“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p>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要走。
顧顏雖然經(jīng)過剛剛那一遭心下憋屈,可看著她要走,不禁也松了一口氣。
只是顧紅還沒走出兩步,腰側(cè)猛然伸過一只手。
顧紅眼底劃過一絲暗芒。
厲寒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顧紅的右手,腕部稍微一使勁就將女人的身子緊緊箍在懷中。
顧紅吃驚的地微張嘴巴,身子一個不穩(wěn),深深扎進了厲寒忱的懷中。
撲面而來的是男人身上矜貴低調(diào)的冷香。
顧紅垂眸,遮蓋住瞳孔里一閃而過的得逞和狡黠,而埋得更深的,是算計好計劃得報的沉郁。
連這一步,都是她算好的。
顧紅腦子當即便浮現(xiàn)出了前兩天的情形,尤其是顧顏在厲寒忱的視野盲區(qū),嘚瑟投來的無數(shù)個挑釁視線。
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罷了。
自己只是不屑于去做,并非不懂這些門道。
顧紅眼眸幽寒。
顧顏為什么會天真的以為自己會一直是那個好捏的軟柿子?
她心下冷笑。
“你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仿佛沙礫摩挲的沙啞嗓音自頭頂響起。
顧紅微挑眉梢,在抬頭之前,將面上的譏誚徹底掩飾好。
“寒忱,我只不過想?yún)⑴c一下顧顏的慶祝宴,我又能做什么?”
顧紅眉眼不解,仿佛剛才在厲寒忱懷中臉色陰沉的不是她一般。
女人一席白天鵝羽絨長裙,配上那雙剔透地猶如琉璃般的雙眼,哪怕厲寒忱清楚她并不無辜,可竟然一句指責的話也說不出來。
甚至,對上那雙眸子,他依舊會短暫的失神,就仿佛墜了進去。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視線在空中交匯,俊男靚女,就仿佛愛情電影上唯美的封面。
顧紅心中一片惡寒,卻還是努力維持著面上的無辜。
顧顏就站在一旁盯著,瞬間紅了眼眶。
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
她當下便站不住了。
“姐姐,你為什么要來破壞我的慶功宴?”
聞言,顧紅的身子一下停滯留。
顧顏抓住機會,眼眶瞬間濕潤,剛想繼續(xù)開口,卻被顧紅搶先一步:“顏顏,我誠心誠意過來參加你的慶祝宴,怎么能說我是破壞呢?”
她眼里的受傷格外醒目。
顧顏一愣。
確實。
自從顧紅出現(xiàn),就只是在臺上簡單的說了一句話,根本就提不上破壞慶功宴這樣嚴重。
反倒是顯得自己小題大做。
厲寒忱此刻也偏轉(zhuǎn)視線,目光落在了顧顏臉上,正好鋪捉到了她面頰上的僵硬。
顧顏腦中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
這樣一來,確實是她理虧,可又怎么能怪她?顧紅這一趟絕對沒安好心,自己看到應(yīng)激沖動也是情理之中!
顧顏咬緊唇瓣。
顧紅卻只是顫了顫猶如蝶羽的睫毛,整個人仿佛一道易碎的瓷片:“顏顏,我們之前或許有一些誤會,可是現(xiàn)在我是真心實意的為你的成就感到高興,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讓你產(chǎn)生這樣的誤會和困擾……或許我不該來的?!?/p>
說罷,她面上露出黯淡的神情,當即從厲寒忱懷中抽離出來,提起裙擺大步離去。
女人的身影更像一只即將起飛的雀鳥,腿上飄揚的裙擺成了鼓動的羽毛。
厲寒忱沒由來地心頭一緊,幾乎不假思索的地便追了上去。
顧顏沒動,臉色已然鐵青。
三人方才雖然站在角落,可卻時不時迎上來賓投來的探究目光。
此刻,原地只剩下顧顏一人。
她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躊躇了一下還是緊跟上。
幾人剛一離開,宋時野搖搖晃晃地起身。
明明方才還仿佛喝得酩酊大醉,腿一伸直,眼底的清明之色便一閃而過。
等顧紅追出去,舞會也宣布已經(jīng)結(jié)束,林斌帶著眾人往室外泳池的方向走去。
“諸位,隨意享用?!?/p>
沒了厲寒忱幾人在場,作為厲寒忱的侄子,宋時野便成了唯一的東家和主人。
他瀟灑地大手一揮,身上雅痞味十足。
大家驚呼一聲,換好泳衣的人已經(jīng)一躍而下,在泳池中自由嬉戲起來。
宋時野嘴角掛著淡笑,多看了幾眼眼前這樣的情形,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
只是剛背對眾人,臉上的笑意便蕩然無存,僅余一張仿若被冰凍的冷面。
而漫無目的的視線亂掃,在瞥到不遠處一道巨大的落地窗上,他的瞳孔皺縮。
與之同樣站在不遠方盯著那一處的,還有尋找厲寒忱和顧紅無果的顧顏。
她整張臉陰云密布。
與此同時,厲寒忱周身的氣息都亂了。
他雙眸圓睜,怔愣地盯著在咫尺的精致面龐。
顧紅垂眸,極快地掃過樓下醒目的兩人。
宋時野幾乎已經(jīng)傻了眼,手垂在褲腿邊死死攥緊。顧顏則氣得梗著脖子臉紅。
“顧紅,你在搞什么名堂?”
厲寒忱壓低聲音,心底卻莫名騰升出一股連他自己都覺得古怪的期待。
顧紅的頭半依在厲寒忱肩頭,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帶動的肌肉震動。
顧紅置若罔聞,繼續(xù)挑了挑眉。
同一刻,她的視線與顧顏的在半空交匯。
不遠處站著的宋時野甚至不惜上前一步,顯得到顧紅的注意。
可女人甚至沒有絲毫回頭看一眼。
顧顏臉色大變,當即就抬起步子要去尋找進去的入口。
只是不等她找到,眼前的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顧紅強勢地拉過厲寒忱的領(lǐng)帶。
“唔——”
幾乎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