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將剛剛從酒店前臺口中套出來的消息通通告訴顧紅。
顧紅此時剛哄睡好小兮,坐在了書桌邊。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顧紅眼神變冷。
四個月前匡玉瑤就已經(jīng)到了秦城,她一個人肯定沒有理由待這兒,說明這期間顧長風(fēng)也在。
每年都會來秦城幾次,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顧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沒想到顧長風(fēng)竟然這么大膽,將一個死去的情人光明正大的養(yǎng)在市中心的酒店里。
他敢如此招搖,是篤定自己行蹤隱秘,還是她和時成玉夠蠢夠瞎?
“東西我發(fā)你郵箱了?!?/p>
掛斷前,方玉特意補(bǔ)了一句。
顧紅收回思緒,打開電腦查看。
在看清匡玉瑤那張臉后,她嘴角的弧度更大,眼睛卻仿佛淬了寒冰。
那個十多年前早該在死在山崖下的人,原來一直都活的如此舒服,甚至還得償所愿的將她的私生女送進(jìn)顧家。
好算計。
顧紅拳頭攥緊。
驀地,她瞇起雙眼,眼眸收緊。
那是……
落地窗前,一個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在地上爬動。
顧紅瞳孔緊縮。
那是一個孩子!
匡玉瑤的孩子?!
等他站直身子,臉也在高清鏡頭下顯露無疑。
那張臉結(jié)合了匡玉瑤和顧長風(fēng)的特點(diǎn),生的寡淡。
顧紅心頭說不出的憤怒。
兩個人竟然茍且到又生下了一個私生子!
她的身子微微發(fā)抖,心頭的怒火幾乎壓抑不住。
好幾個喘息之后,她才堪堪穩(wěn)住情緒。
“龐姐,我要回趟公司?!?/p>
匆匆趕回南苑的龐姐小心翼翼地站在顧紅身側(cè),看著她從憤怒到平靜,打住了她對顧長風(fēng)不要臉程度的添油加醋、侃侃而談的描述,迅速的去安排司機(jī)。
按著導(dǎo)航,司機(jī)一路開到了一棟略顯簡單的大樓前。
“顧小姐。”
顧紅讓他先回去,大步上了樓。
入目,是十分干凈整潔到幾乎目無塵埃的白墻壁。
顧紅視線掃過,心頭格外恍惚。
這是她不久前買下的一棟最新的寫字樓。
她決定收購顧氏,她也不想去那個令人作嘔的地方,那么不如就讓她重新開辟一片新的天地。
“阿紅。”
宋時野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響聲,突然從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里竄出來。
男人身形高大,當(dāng)即便給顧紅面上壓下一片陰影??墒悄请p眼睛又圓又亮,濕漉漉的,像一只搖尾巴的小狗。差異感交織,讓他更顯魅力。
“麻煩你了。”
顧紅朝他禮貌的點(diǎn)點(diǎn)頭,宋時野當(dāng)即就不樂意了:“你和我客氣什么?”
說罷,他下意識想去拉顧紅的手,卻被女人不著痕跡的避開。
宋時野落空的手在半空中動了動指尖,又若無其事的插回兜里。
“走吧,一樓還沒布置好,不過你的辦公室卻已經(jīng)裝備完善了。”
他彎眼笑道。
顧紅沒有拒絕,一路跟著他。
“股份的情況怎么樣了?”
她順帶詢問。
宋時野挑眉:“這種事情交給我,算是你問對人了,還用你擔(dān)心嗎?”
他臭屁的擼了一把頭發(fā),原本蓬松的發(fā)絲垂落在門前,更顯的那雙眼睛璀璨無比。
要知道,他可是當(dāng)年震驚世界的金融界天才,現(xiàn)在不過是面對一個小小的顧氏,大材小用。
不過如果是給顧紅用,他甘之如飴。
宋時野心下百轉(zhuǎn)千回,面上卻不顯,只有嘴角更翹的弧度透露出主人愉悅的心思。
“好。”
聽到宋時野這話,顧紅心里也輕松許多。
她淺笑著沒再多問。
“當(dāng)當(dāng)!”
宋時野率先上前,幫她推開了門。
這要是被京都那群老家伙看到,只怕會驚的吹鼻子瞪眼。
他們家這寶貝,還會做這種伺候討好別人的活呢?
門一推開,入眼是十分現(xiàn)代的裝修風(fēng)格,淺灰色的地毯鋪至落地窗邊,旋轉(zhuǎn)白色辦公椅邊,垂感很強(qiáng)的白色窗紗在微微飄蕩。
大理石圓弧桌上,放著顧紅的一張金屬質(zhì)感相框。
很有設(shè)計感,顧紅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
環(huán)顧四周,顧紅心頭猛的一滯,說不清此刻是個什么心情。
宋時野的目光也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yīng)。
“怎么樣?”
他笑著問。
“很好看,我很喜歡。”
顧紅緊了緊手心,面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牽強(qiáng)。
太過用心了,她反而有些受之不起。
宋時野眸色幽深了一瞬,嘴角的笑意更深。
“我猜測,顧大設(shè)計師肯定很喜歡這種風(fēng)格,這可是我專門定制的圓弧大理石,出自名家之手,你看上面淡調(diào)的花紋,漂亮吧?”
他揚(yáng)起下巴,邀功。
顧紅多看了宋時野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的神情看出點(diǎn)別的什么。
只是太過自然,只得無奈地收回視線。
“哐當(dāng)——”
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打雜聲。
兩人對視一眼,也顧不得此刻彼此之間古怪的氛圍,當(dāng)即快步下樓去查看。
顧長風(fēng)站在門外,還跟著怒容滿面的時成玉。
“顧紅,你給我出來!”
顧紅看到他的一瞬間,剛才的緊張蕩然無存,轉(zhuǎn)而動作都變得慢悠悠的。
她緩緩走下樓。
“那個門十萬,凡有磕碰損傷,照原價賠償?!?/p>
她淡淡抬眸。
果然話音落下,顧長風(fēng)只得憋屈的打住了動作。
他轉(zhuǎn)而怒目圓瞪向顧紅:“你究竟想做什么!一定要把整個顧家都搞垮你才高興嗎?!”
他見過玉瑤后剛坐到公司的辦公椅上,便知道了一個噩耗。
明明之前看顧紅手上的股份才不到百分之五,才過了一夜,竟然直接攀升到四十!而他作為顧氏的最大股東兼董事長,手上也才只有四十二的股份!
顧長風(fēng)心頭發(fā)顫,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氣的。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給時成玉打了電話。
而也在同時得到消息,顧紅竟然在市中心買下了一棟寫字樓。
兩者消息一結(jié)合,他很難不猜測顧紅的用意——她是想搞垮顧氏,另立門戶!
巨大的恐慌和憤怒席卷心臟,他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顧小姐,聽說您最近在收購顧氏的股份,你明明是顧家的獨(dú)女,為什么急于自己創(chuàng)立公司?難道是擔(dān)心因?yàn)楦改笇檺?,顧顏更可能繼承顧氏,所以甚至不需要?dú)У羲鼏???/p>
“顧小姐,網(wǎng)上有關(guān)您污蔑父母親、自小撒謊,行徑惡劣的傳聞還請您回應(yīng)一下!”
“顧小姐,請問您的女兒父親究竟是誰?傳聞您和厲總已經(jīng)離婚,難道是孩子父親出現(xiàn)了?”
……
無數(shù)的話筒遞到到跟前,幾乎要將顧紅淹沒。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顧長風(fēng)不光自己來這兒鬧事兒,還帶來了秦城諸多有名的媒體。
顧紅耳邊幾乎炸成了鍋,但是神色冷淡,直到提及女兒,她的雙眸瞬間犀利,猶如脫鞘的刀芒。
“誰再牽扯我的女兒,我會以造謠、誹謗的罪名著重打擊追究?!?/p>
顧紅雙眼狠厲,劃過一眾舉著話筒的記者。
女人聲音清冷,自帶一種銳利感。
話音落下,周遭果然安靜下來。
剛剛問出那個問題的記者舉著話筒,身形僵硬。
顧紅冷冷盯著他:“滾出去?!?/p>
話音落下,宋時野一只手扯住他的后脖頸,當(dāng)即將人甩出了門外。
這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也叫整間大樓寂靜無聲,瞬間落針可聞。
顧紅站在正中央,一身白裙裹著纖細(xì)的腰肢,卻自帶凌冽和風(fēng)骨。
顧顏遠(yuǎn)遠(yuǎn)望著,恨恨咬牙。
憑什么自己如今過得如此狼狽,顧紅卻這樣得意?!
憎恨和嫉妒就有如不斷生長的爬山虎,漸漸布滿了她的心臟。
“姐姐,這只是他的工作,你怎么能讓寒忱哥哥的侄子這樣對他呢?”
顧顏驚呼一聲,擔(dān)憂的望了一眼外面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記者,再抬頭看向顧紅,眼睛中免不得帶上了幾分責(zé)備的意思。
顧紅這才轉(zhuǎn)動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言一出,當(dāng)即有媒體竊竊私語。
“就是,都是工作需要,難道是戳中她心事了,這才聽不下去嗎?”
“不過重點(diǎn)不是顧紅身邊那個帥氣男人嗎?他竟然是厲總的侄子?!”
“對啊,聽說顧紅和厲總已經(jīng)離婚了,為什么會和他的侄子糾纏在一起?”
……
他們小聲嘀咕,這些碎語被顧顏聽了個大半,眼底露出幾分得意。
顧紅微微瞇眸看著顧顏,自然沒有忽略她嚴(yán)眼底的神情。
只是這一眼,顧紅卻噗嗤一下笑了。
還真是和她媽媽一樣的心思深的綠茶。
故作善良吸引人,又可以引出宋時野的身份。
“顧顏,你媽媽死了,我還活著,我女兒不需要你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p>
顧紅眼中的笑意散去,周身的溫度驟跌。
這番話不可謂不難聽。
顧紅盯著顧顏,果然看到她難看的臉色。
匡玉瑤沒死,顧顏應(yīng)當(dāng)早就知道了吧。
顧紅余光也沒有忘了去關(guān)注顧長風(fēng),見他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自己,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覺得心里暢快無比。
“就是,阿紅說的對,一個私生女,哪有你出來說話的份兒。”
宋時野懶散的靠在門框邊,隨意瞥了一眼顧顏,眼里也滿是鄙夷。
顧顏哪里受過這種恥辱?臉漲得通紅。
“顏顏不是私生女,是顧家的養(yǎng)女!不過我們顧家是把顏顏當(dāng)親生女兒看待的!”
時成玉厲聲開口,她站了出來,直直指向了顧紅:“顧紅,比起顏顏,你才是被我們摒棄的外人?!?/p>
她的出聲在眾人的意料之外,顧紅顯然也沒想到她會突然竄出來。
這一番話,突然在時成玉這個親生母親口中說出來。
顧紅雖然沒有面色變化,指尖卻在眾人不曾注意的地方微微收緊。
宋時野似乎察覺到身側(cè)人細(xì)微的情緒波動。
他倏地抬手,大掌包裹住了顧紅的手。
溫暖順著掌背蔓延。
顧紅微微一愣,抬頭便看到了男人雖然戲謔但認(rèn)真的神色。
似乎在說,只是這么一句話你就不行了?
又仿佛在向她拍著胸口保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