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q顧紅渾身發(fā)冷,下意識地吞咽了口唾沫,腦子里已經(jīng)被嚇到空白。
這么高大的身影……
熊……
她腿腳發(fā)軟,心里也漸漸漫上絕望之色。
難道剛逃出殺人犯的手心又要落入熊掌了嗎?
顧紅心下苦笑。
這一刻,她連遺囑都想好了,可是腦海中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漆黑清澈的懵懂雙眼。
顧紅心頭一緊。
小兮。
她攥緊了手。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小兮怎么辦?
顧紅咬緊牙,身上瞬間充盈出一股向死而生的勇氣。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拼死跑一把的時候——
“木馬……”
一道稚嫩的童聲在靜謐的野種格外明顯。
顧紅一愣。
怎么那么像小兮的聲音?
她還小口齒不清,所以說媽媽總是喊成“木馬”。
顧紅腦中思緒混亂,身后的黑影卻動了,驀地向她撲來。
顧紅瞪大雙眼,此刻連跑都來不及了。
她閉緊眼,一股煙草特有的糜香鉆入鼻息,緊跟著而來的便是肉體上的炙熱。
顧紅腦中方才的混亂全被清空。
男人緊緊抱著她,臉埋在她脖頸上,仿佛在擁抱著一個失而復得的珍稀寶物。
“厲……寒忱?”
顧紅恍惚地開口。
“嗯。”
男人悶聲應下,卻將顧紅箍地更緊。
還是顧紅幾乎喘不過氣不斷用手打他的后背,厲寒忱才堪堪松開。
他從抱轉為了拉著顧紅的手腕。
一雙眼睛猩紅瘋狂,可看著顧紅又壓抑著波濤洶涌地情緒,努力維持著冷靜。
顧紅蹙眉掙脫,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
“你……”
顧紅想說些什么,可對上男人那雙眼睛,什么話都卡在了喉嚨里,一點都說不出來了。
月光下,兩人對視。
冷色的光浮浮沉沉,為他們渡上一層恍若輕紗的霧。
顧紅心頭仿佛落了石子的潭面。
她仿若從那雙眼里看到了情,可她心里明白那肯定只是錯覺。
她飛快眨了眨眼睛別開臉:“你怎么找到的?”
“定位。”
厲寒忱聲音沙啞,眼睫垂下,目光落在顧紅纖細的手腕。
那里正被他握著。
他眼眸微動,指尖下滑,將顧紅的手緊緊攥進掌心。
察覺到男人滾燙的溫度,顧紅眉頭一跳,想抽回,依舊是動都動不了。
“那個司機呢?”
顧紅只得放棄,將話題往正事上引。
“沒有打草驚蛇,派人跟著了?!?/p>
厲寒忱摩挲著顧紅的手背,提到那人時,眼睛里閃過一抹森冷的暗芒。
敢對他的人動手,相關的一眾人全都得付出代價。
顧紅點了點頭。
那人敢那么囂張地行違法之事,肯定不只是一張精神病證明的免死金牌這么簡單,指不定身后還有著什么撐腰的后臺。
“木馬!”
驀地,清亮的呼喚打破了顧紅的沉思。
顧紅又喜又急,趕忙上前抱住了小兮。
這次倒是一扯,厲寒忱就松開了手。
“你怎么把小兮帶過來了?這里多危險不知道嗎?”
顧紅語氣中不免帶上了責怪之意。
厲寒忱卻只是抿著唇不語,任由顧紅訓斥。
林斌趕忙出口:“夫人,是小小姐鬧著要跟。而且我們能發(fā)現(xiàn)您的蹤跡,還得是小小姐先瞧見呢!”
顧紅驀地想到了最初那道差點被她認成幻覺的呼喊。
看著自己剛才絕望之時擔憂的可愛面孔近在咫尺,顧紅鼻頭一酸,將小兮抱進懷中。
聞著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她終于徹底地放下心來。
“小兮真乖。”
顧紅揉了揉小兮的小腦袋,眉眼溫和。
月光照射下,就仿佛古代神話里面容慈悲又美麗的仙女。
厲寒忱的目光緊緊凝在顧紅臉上,眸色晦暗。
他喉頭滾動一下低頭,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情愫。
“太晚了,我們先回家?!?/p>
他輕聲道。
耳邊“回家”兩個字明明再正常不過,可此情此景,卻多了一份溫情。
顧紅罕見地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
可抱著小兮剛要上車,她的動作卻停住。
“今天綁走我的是個連環(huán)殺人犯?!?/p>
此言一出,周圍的空氣凝滯。
顧紅咬緊唇瓣,算得上是出獄后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與厲寒忱主動說話。
林斌瞪大了眼睛,看著安然無恙的顧紅只覺得佩服不已。
而厲寒忱的視線卻緊緊定在了顧紅身上,一陣后怕。
“然后呢?”
他意識到她想說什么。
“我想查查。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很多人遇害了。而且他十分囂張,聲稱自己有精神病證明,沒人奈何地了他?!?/p>
顧紅解釋道。
厲寒忱眉頭微皺,良久嗤笑一聲:“沒人奈何地了?”
顧紅眼睛一動,下一刻便見厲寒忱轉過頭來:“你想讓我做什么?”
顧紅有些尷尬,沒想到他竟然一眼看清了她的用意。
她猜測那人身后定有什么倚靠,可這里是秦城,最大的靠山,不就是眼前這人嗎?
“你不好奇他究竟是誰派來的嗎,我想跟著去查查?!?/p>
“不行!”
顧紅的話剛一說完,便被厲寒忱斬釘截鐵地打斷。
他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我已經(jīng)派人跟著了,一旦有什么發(fā)現(xiàn)會第一時間聯(lián)系警方。你現(xiàn)在跟我回家,不準再多想一分一毫。”
顧紅抿唇。
厲寒忱則直勾勾盯著她,仿佛她說一個“不”字,下一秒就將她扛回去。
無奈之下,顧紅落敗。
星夜余輝下,兩人在深夜回了別墅。
可沒想到,沙發(fā)里卻坐著一個久等的身影,甚至因為疲憊而睡了過去。
顧紅打開燈,看清了顧顏的臉。
她下意識不悅地皺眉,竟氣笑了。
這個點了,顧顏出現(xiàn)在舒山北墅?她可不會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
顧紅瞥了厲寒忱一眼,一句話都不愿說,徑直抱著小兮回了臥室。
厲寒忱想解釋什么,女人卻已經(jīng)走遠,“哐當”一聲將門摔上。
門的巨響驚醒了沙發(fā)上的顧顏。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厲寒忱倏地站起身驚喜道:“寒忱哥哥,你回來啦!”
說罷又換上一副委屈的神情:“我等了很久,你去哪兒了?我問林助理他也像人間蒸發(fā)了一眼?!?/p>
她余光不著痕跡地多看了眼顧紅緊閉的房門。
厲寒忱掃過一眼,揉了揉眉心:“誰給你開的門?”
顧顏一懵,沒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說這個。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怎么了?我找不到你著急,就讓門衛(wèi)……”
“我會把今夜值班的人換掉。”
厲寒忱抬手打斷,淡漠的視線落在顧顏那張臉笑意再也維持不住的臉上:“沒有我的允許,不要私自來舒山北墅?!?/p>
“為什么?”
顧顏急切開口,說完又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趕忙找補:“寒忱哥哥!是顏顏哪里做得不對嗎?為什么要趕顏顏走?”
她伸手還想去拉厲寒忱的衣袖,卻被他避開。
顧顏的手僵在半空中,驚訝地看著冷面的厲寒忱,怔然悻悻收回。
整個人黯淡下去。
“你只是我的員工,最多比普通人多一層與顧紅的姐妹關系。而舒山北墅是我的私人住所,于情于理都不合適?!?/p>
厲寒忱轉動手腕的表帶,眉眼冷淡。
“只是……員工?”
顧顏失神地重復,抬起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受傷地看向厲寒忱。
厲寒忱不悅的皺了皺眉:“要不然呢?”
“自己回去吧,如果打不到車讓司機送你?!?/p>
說罷,他一邊扯領帶一邊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顧顏才如夢初醒。
她腦海中回蕩著厲寒忱剛才冷漠無情的話語,心口幾乎被憤怒的火燃燒。
為什么?
他和顧紅深夜回來,面對自己的態(tài)度就大不如前,甚至要和她劃清界限?
顧顏恨恨咬牙,陰毒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顧紅的房門上,就仿佛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肯定是顧紅!肯定是她在背后做了什么!這個賤人!
顧顏雙眼仿佛淬了毒,恨不得將顧紅咬死。
可她只能放緩情緒。
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顧顏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
良久,她換上一副依舊略顯僵硬的笑臉,敲了敲厲寒忱的臥室門。
門打開,厲寒忱看清是顧顏的一刻,顧顏也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怎么還沒走。
顧顏的笑意下落幾分。
“寒忱哥哥,我急著找你是有事商議。”
厲寒忱這才多了一絲耐心:“說。”
“公關部本想著借助你我熱度壓了壓姐姐與私……孩子的事。昨天我已經(jīng)對外提出了要去孤兒院領養(yǎng)的事,負責人聯(lián)系孤兒院,院長似乎比較忙,就明天有空?!?/p>
顧顏一股腦說完,隨后期待地看向厲寒忱。
厲寒忱的神情卻并不怎么好。
和顧顏去孤兒院領養(yǎng)一個孩子?
做慈善可以,但這——誰想出來的點子?
厲寒忱周身冷了些。
他一直知道外在對他和顧顏的編撰,但是一直自認清者自清,也懶得多去理會。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讓他們整這么荒謬的一出。
厲寒忱抿唇,冷淡的目光打在顧顏身上,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想做慈善就走公司賬務。‘領養(yǎng)’絕不可能,后續(xù)讓公關部自己處理。這樣可以了嗎?”
顧顏面色一僵,看著厲寒忱愈發(fā)冷淡的神情張了張嘴:“可……”
她的話語止住,厲寒忱與她隔了不遠的那張俊臉面無表情,卻平白橫亙出萬丈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