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辰看著柔弱,需要人保護,其實他很執(zhí)拗,他決定的事,一般人無法改變。
“剛開始,我自私的想利用你換取我的自由,可隨著我們接觸,你善良豁達,對朋友熱情,我做不到再那么自私!把你拉入我人生的泥潭,困束住你的人生?!?/p>
“悠悠,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任何事!既然他們已經(jīng)給了你錢和房子,拿著這些東西和我劃清界限,遠離我的世界,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
喬北辰感覺自己就是一團泥污,誰沾邊都是劫難,他不該污染吳悠悠純凈明亮的世界。
按理說,他也不該拉著沐澤,可沐澤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溫暖和陽光,他一直舍不得放棄。
可經(jīng)歷這次的事,他動搖了。
他是不是也該放了沐澤?
一個人在暗無天日的泥澡中掙扎?
喬北辰見吳悠悠有些冷,一直在搓手,摘掉脖子上的圍巾,裹在吳悠悠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給吳悠悠包裹的十分結實暖和。
他鄭重地拍了拍吳悠悠的肩膀。
“我自己的人生,就讓我自己耗下去吧!病入膏肓的人,藥石難醫(yī),你救不了的!”
他的父母已經(jīng)害了吳悠悠一次,他不想再害吳悠悠第二次。
吳悠悠是個好女孩,他舍不得傷害她。
讓吳悠悠遠離才是最好的選擇。
吳悠悠拉了拉擋住嘴巴的圍巾,綿軟的圍巾抵御了寒風的冷,讓她無比暖和,一路暖到了心坎上。
“北辰,你想一直耗下去嗎?你還年輕,正值花樣年紀,你打算和他們耗到什么時候?就算那個女人不是我,他們也會給你安排另外的女人!”
“如果你拒絕的話,你不想要你的自由了嗎?我都想好了,我先讓他們搬出去,我們再辦個假的結婚證,讓他們以為我們結婚了,只要他們離開家,給你短暫的自由,我們就有時間安排你出國的事!”
喬北辰悶笑一聲,“我的護照在他們手里,他們不會給我的?!?/p>
“你蠢啊,我們可以辦理掛失!明天我和你就去補辦一張護照,看看需要多久,我?guī)湍阃蠒r間!只要你出國了,他們就找不到你了!”
“我會把他們給我的錢,都給你,你到了國外,是繼續(xù)學習,還是自己做點什么,那筆錢都夠用。”
吳悠悠又道,“你堅持出院回家,難到就是為了和他們耗下去嗎?你當時明明可以跟著沐澤走,按照沐澤的安排,住他的家里,我也能幫你想到辦法,不讓他們?nèi)ゴ驍_你,可你堅持回家,到底是為什么?”
喬北辰不說話了。
抬頭看著遠方,今夜沒有月亮,只有明亮的星子鋪散在墨黑的天空上。
他想過拼一把,可被困束久了的人,早已喪失了拼搏的力氣。
他的父母總是可以想到辦法,精準把他掌控。
當初是爺爺奶奶,后來是倩倩,再后來是沐澤,現(xiàn)在是吳悠悠。
他枯燥壓抑的人生里,在乎的人不多,可每一個他所在乎的人,都會成為父母掌控他的砝碼。
“小的時候,爺爺奶奶對我很好,和爺爺奶奶生活的那幾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后來爺爺奶奶病了,他們回來了!我的人生……”喬北辰的聲音輕輕哽住,眼底泛起清淺的淚花。
“徹底變了……就好像原本蔚藍明亮的天空,驟然陰云密布,一片漆黑,再沒有任何光亮?!?/p>
喬北辰捂著胸口,“我被壓得幾乎透不過氣,很想掙脫,可我只能忍著受著。”
“我成了他們?nèi)︷B(yǎng)的木偶,一切都要按照他們規(guī)劃的條條框框進行,不能出格,不能有半點忤逆?!?/p>
“因為但凡我不聽話,他們就不讓爺爺奶奶吃飯!我那個時候還小,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順從!”
提起年幼時的過往,喬北辰的心臟仿佛被割裂一般,渾身痛得發(fā)抖。
“北辰……”吳悠悠輕輕呼喚一聲,想要將他喚醒。
可那份痛苦好像死死咬住他的猛獸,另他無法脫身。
“他們照顧爺爺奶奶將近十年,是遠近聞名的孝子,為了父母,拒絕國外的高薪聘請,盡心盡力伺候兩位老人!”
“我當時很敬佩他們,對他們的話言聽計從,只要他們對爺爺奶奶好,我怎么樣都無所謂,我極盡所能地做他們口中的好學生,好孩子,努力學習,用優(yōu)異的成績讓他們開心?!?/p>
“我到處比賽,到處拿獎,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沒有朋友,沒有玩耍的時間,我不怪他們!只要他們對爺爺奶奶好!”
“可是最后……”喬北辰頎長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似是喪失力氣搖搖欲墜。
“爺爺奶奶還是過世了……他們明明還可以活著的,明明不用那么早過世的……”
喬北辰喃喃起來,抱著頭,不住搖晃,似是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之中。
“北辰?”吳悠悠扶住喬北辰,緊張問,“是出了什么事嗎?還是說,爺爺奶奶過世另有隱情?”
吳悠悠的心臟揪了起來。
那可是喬父的親生父母,一個人當真可以心狠手辣到,罔顧親生父母的性命嗎?
喬北辰緩緩放下手,目光空洞地望著吳悠悠,“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那么的孝順,事無巨細地照顧爺爺奶奶……可是……”
喬北辰聲音頓住,似是不知道怎么說下去,整個人無措又惶恐。
“奶奶先過世的!沒多久,爺爺也過世了……那幾年,流感很嚴重,很多老人都挺不過去,我們一家被隔離在家?!?/p>
“我父親偏要回學校拿資料,趁著夜里無人,偷偷出門去了一趟學校,而就是他那次出門,我們?nèi)蚁嗬^感染!”
“奶奶臥床已經(jīng)很多年了,身體十分虛弱!我說去醫(yī)院,他們不同意,說醫(yī)院重癥患者更多,反而更麻煩!他們給奶奶吃退燒藥,喝很多網(wǎng)上找的偏方?!?/p>
“剛開始確實退燒了,奶奶也終于能睡得著覺了,可就是那個晚上,奶奶在睡夢中過世了,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體都硬在床上了!”
喬北辰說到這里,已經(jīng)泣不成聲,蹲在地上不住捶打著頭,“我應該堅持去醫(yī)院的!如果堅持去醫(yī)院,或許奶奶不用死?!?/p>
“爺爺也是這樣!當時高燒不退,他們不肯送爺爺去醫(yī)院,也是死在了睡夢中。”
吳悠悠扶住喬北辰顫抖的身體,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喬北辰,只能緊緊抱著喬北辰不住抽噎的肩膀。
喬北辰忽然抓住吳悠悠,臉上掛滿淚痕,眼神惶亂而又破碎。
“我有一個U盤,我當時留了一個心眼,因為爺爺奶奶都是在睡夢中離世,我覺得不正常,奶奶那個時候我沒多想,可他們兩個都是如此,就不正常,我留了一點爺爺?shù)难獦尤メt(yī)院做化驗,爺爺?shù)难豪镉邪裁咚幍某煞?!?/p>
“怪不得爺爺當晚睡得那么沉,他們居然為了讓爺爺安靜一些,給爺爺用了安眠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