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寧經(jīng)過兩天的休息,身體好了很多。
小腹的疼痛明顯減輕,雖還有酸脹悶痛的感覺,但她知道,寶寶保住了。
楚黎川推著輪椅,帶恩寧去樓下做檢查。
恩寧現(xiàn)在的主治醫(yī)生是賀醫(yī)生,整個帝都最好的婦產(chǎn)科專家。
何月當(dāng)初來帝都生孩子,便是楚黎川托關(guān)系找的賀醫(yī)生主刀。
賀醫(yī)生五十多歲,長發(fā)干凈利索盤在腦后,插著一根木簪,接生經(jīng)驗豐富,還會中醫(yī),靠把脈便能預(yù)判胎兒是否健康的婦科圣手。
她幫恩寧診脈后,雖神色無異,卻讓恩寧做個系統(tǒng)詳細檢查。
讓恩寧心里很不安。
生怕寶寶還有什么其他問題。
下樓的時候,恩寧問身后的楚黎川,“不到三個月,能測嬰兒性別嗎?”
恩寧還有另外一層擔(dān)心,怕楚黎川不經(jīng)過她的同意,測嬰兒性別,強行打掉寶寶。
這幾天她經(jīng)常度娘,上面有說,不到三個月可以做基因篩查。
不知道這次檢查,包不包括這一項。
楚黎川握著輪椅扶手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推著恩寧走出電梯。
醫(yī)院一樓的大廳內(nèi),一群醫(yī)護人員神色惶急地往外狂奔。
看這陣仗便知道,一定出事了。
很快,幾個醫(yī)用推車被護士們推入醫(yī)院,朝著急診室奔去。
恩寧看見了孟知冬,還以為是孟家出事了。
讓楚黎川推她過去,竟然看見了舒家二老,還有兩個孩子。
他們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毫無知覺。
“這是怎么回事?”恩寧驚悸不已,問孟知冬。
孟知冬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擦了一把汗珠,“是鄭浩!他打開了燃氣閥,兩位老人和孩子們都中毒了!”
“什么?!”恩寧的臉色瞬間煞白,慢慢回頭,看向身后的楚黎川。
楚黎川眸色微動,沒說話,推著恩寧走向檢查室的方向。
“你滿意了?”恩寧握著拳頭,聲音發(fā)緊。
“你明知道,鄭浩是一頭狼,還放任他出來傷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四條生命,不是命嗎?為了你的私心,傷及無辜,不會被良心譴責(zé)嗎?”
恩寧按下輪椅,停在原地,回頭看著臉色冷峻辨不出情緒的男人。
“你到底有沒有心?”
楚黎川低頭盯著恩寧,漆黑的眸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放開輪椅扶手,身姿筆直挺拔。
“你到底想說什么?”
恩寧一時語塞。
眼底浮上一層晶瑩水色,望著眼前這個日日睡在枕邊,以為已經(jīng)改變,多了人性溫暖的男人。
她嬌軟的唇瓣動了動,吃力發(fā)出一絲極弱的聲音。
“黎川,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血動物!”
“舒家二老到處造謠詆毀你,你忘了!”楚黎川的語氣也多了一次怒意。
他不明白,恩寧為何要為傷害過她的人,難過傷心,還和他吵架。
“我沒有忘!他們詆毀我,我可以罵回去!你可以在商場上不和舒家合作!而不是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報復(fù)他們!”
“又不是我動的手!”楚黎川怒聲喝道。
“可你縱容了!我不信你沒有預(yù)判到如今的結(jié)果!”
“那是他們的恩怨,是舒家二老結(jié)下的惡果!”
“孩子呢?兩個孩子有什么錯?”恩寧心痛質(zhì)問,眼神變得疏冷。
她忽然覺得,楚黎川好陌生,從來沒有真正熟悉了解過他。
他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他骨子里的冷血寡情,永遠恃才傲物高高在上。
“我也沒想到,鄭浩會殘忍到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
“看吧,你以為當(dāng)旁觀者,便是無罪!”
“夠了恩寧!因為別人的事吵架,毫無意義!”楚黎川打開輪椅剎車,繼續(xù)推著恩寧去檢查室。
恩寧再次按下剎車,輪椅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楚黎川神色慍怒,俯身過來,要抱起恩寧,被她喝止。
“別碰我!”
楚黎川的動作僵住,臉色緊繃,冷若刀削。
“黎川,你永遠是這個樣子!凡事只有利弊成敗,從來沒有中間地帶!你如果覺得是錯的,便會毫不留情鏟除!讓對方消失在你的視野里!當(dāng)有一天,你覺得我是錯誤的,讓你生厭,是不是也會這樣對我!”
恩寧推開楚黎川,打開輪椅剎車,自己操控輪椅前往檢查室。
檢查完,恩寧給顧若妍打電話,讓她來接她回病房。
顧若妍聽說他們吵架,很是擔(dān)心,陪著恩寧在病房談心。
“舒家二老和兩個孩子救過來了!幸虧孟知冬發(fā)現(xiàn)及時,再晚十幾分鐘,四條生命,只怕就沒了?!?/p>
顧若妍給恩寧剝開一根香蕉,“可是恩恩,因為外人,你們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實在沒必要!”
“你老公也沒有想到,鄭浩殘忍到連自己的骨肉都殺。現(xiàn)在警方正在通緝他,很快就能抓到他!徹底鏟除這個禍害!”
恩寧什么東西都不想吃,推開顧若妍遞過來的香蕉。
“以鄭浩之前的罪行,他這輩子已經(jīng)出不來了。舒家再有權(quán)勢,贖一個罪行昭著的人出來,怎么可能那么順利?背后少不了他在幕后推波助瀾?!?/p>
“我知道,他痛恨鄭浩,我也痛恨,恨不得將鄭浩大卸八塊解恨!可若他的懲罰,反而牽連無辜,他的報復(fù)算什么?幫兇嗎?”
“舒家二老確實不討喜,可他們失去了珍愛的女兒!他們在背后詆毀我,不是不知道舒文的死和我無關(guān),他們只是想找個人發(fā)泄!至少罪不至死吧?”
“我看你就是圣母心泛濫,實在沒必要!你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不該因為別人的事動怒!萬一動了胎氣,有你后悔的。”顧若妍又切開一個火龍果,分成小塊,遞到恩寧的嘴邊,又被恩寧推開。
“我不是圣母心!我是擔(dān)心……”恩寧的聲音哽了下。
“擔(dān)心什么?”
恩寧垂下濃密的長睫,遮住眼底的水色,聲音微哽道,
“擔(dān)心他有一天醒悟,想起曾經(jīng)的行為,良心不安,徹夜難眠!人行一世,虧心事做多了,終究無法坦然?!?/p>
“我也怕……”恩寧長出一口氣,像個泄了氣的氣球,悶悶說,“怕他有一天,將那些招數(shù)用在我身上?!?/p>
“怕他內(nèi)心的冷漠,一點一點蠶食他的本心,徹底淪為冷血冷情的魔鬼?!?/p>
“你是孕中多思!哪有那么嚴重!”顧若妍往恩寧的手里塞了一個蘋果,“他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鄭浩干了那么多壞事,還傷害他最在意的妹妹,不甘心鄭浩最后只用一顆子彈贖罪?!?/p>
恩寧將蘋果丟在一旁,情緒有些焦慮,“若妍,你不明白!如果我肚子里這一胎是女孩,他一定會……”
恩寧話沒說完,楚黎川忽然推門進來,臉色十分難看,目色冷若寒冰,手里拿著幾張單子,冷聲開口道。
“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現(xiàn)在就做手術(sh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