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辰哭得聲音沙啞,幾乎發(fā)不出正常的聲音,“看來奶奶睡得很沉的那一晚,他們也給奶奶用了安眠藥,免得奶奶總是晚上不睡覺,會吵到他們!可奶奶的血樣我沒有留下,我只有爺爺?shù)难獦樱 ?/p>
“可是……可是……”
喬北辰再度泣不成聲,死死抓著吳悠悠,“醫(yī)生說,安眠藥的含量不至死,沒辦法判定老人的死亡和血液里的安眠藥有關(guān)?!?/p>
“可如果不是他們給爺爺奶奶用了安眠藥,爺爺奶奶身體不舒服會叫人,不至于死在睡夢中!”
喬北辰力氣很大,抓痛了吳悠悠。
吳悠悠沒有推開喬北辰,任由他抓著自己。
心底的痛需要發(fā)泄,否則積郁成疾,他會徹底崩潰。
“我沒有證據(jù),但我知道,爺爺奶奶的死就是和他們有關(guān),他們有擺脫不了的責(zé)任,我找他們對峙,他們有一百個合理的理由反駁我。”
“導(dǎo)致最后,我也模糊了,是我誤會他們了嗎?他們是為了讓老人好好休息,才用的安眠藥,睡眠會讓身體更有抵抗力!他們也是好心,何況沒有人能證明,爺爺奶奶的死和安眠藥有關(guān)?!?/p>
“況且他們的安眠藥就是醫(yī)生開的,倆個老人常年臥床,睡眠質(zhì)量很差,醫(yī)生同意他們服用適量的安眠藥助眠。”
喬北辰低吼起來,雙目赤紅,“可他們給爺爺服用的安眠藥劑量是超過醫(yī)囑的!雖不會致死,會讓人陷入深度睡眠?!?/p>
“可他們不承認(rèn),說爺爺常年服用安眠藥,有了抗藥性,劑量小了沒效用!”
“我想去警察局告發(fā)他們,他們卻用倩倩的情書威脅我!說,一旦我去告發(fā)他們,影響到他們的聲譽(yù),他們就讓倩倩無法正常入學(xué)重點(diǎn)高中!”
“倩倩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努力一年多才考上的重點(diǎn)高中!她那么想上重點(diǎn)高中?!?/p>
喬北辰指著自己的胸口,“我很愛爺爺奶奶,可我沒有證據(jù),無法給他們定罪,我只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或許是我誤會了!”
“畢竟他們是那么的孝順,所有人都說他們好,父母說我是青春期叛逆,想問題太偏激,哪有子女謀害自己父母的!”
“而且在爺爺奶奶的葬禮上,他們哭的那么傷心,半點(diǎn)不像假的?!?/p>
喬北辰一臉茫然,“或許是我錯了,誤會他們了……是我無法接受爺爺奶奶的離世,將痛苦轉(zhuǎn)化成抱怨,拿他們做了發(fā)泄對象?!?/p>
“我沒有去告發(fā)他們,可最后……倩倩還是跳樓自殺了……因為他們,他們說……”喬北辰的聲音再度哽咽,“他們?nèi)W(xué)校說,說倩倩勾引我,還說倩倩脫光衣服闖入我的房間,要和我發(fā)生關(guān)系?!?/p>
“當(dāng)時我們才十六歲,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那個年紀(jì)不管對感情還是人生,都干凈的像一張白紙?!?/p>
“可當(dāng)一張潔白的白紙,被潑上抹不掉的墨汁,懵懂又沖動的年紀(jì),選擇解決的方式都會比較極端,倩倩在學(xué)校跳樓自殺了。”
“我找他們對峙,我對他們怒吼,結(jié)果還是一樣,他們只是做了身為家長,將孩子早戀的隱患通報學(xué)校,他們并未做錯!”
“可我知道,謠言是他們傳出去的!若不是因為他們傳出謠言,倩倩不會崩潰選擇自殺?!?/p>
喬北辰更用力抓著吳悠悠,死死盯著吳悠悠,表情驚恐,“我不想你也和倩倩一樣!他們威脅我,他們威脅我!”
喬北辰抽著涼氣,臉色都泛白了,“我說我要出國,我不要結(jié)婚,我要立刻離開他們!他們反問我,是不是忘了倩倩!他們在用你威脅我。”
“他們給我們下藥的事,雖然我們是清白的,可一旦傳揚(yáng)出去,名譽(yù)受損的人只會是你!你是女孩子,名譽(yù)很重要!我很怕……”
喬北辰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破碎,“我怕你和倩倩一樣,人言可畏,承受不住……我好怕……”
吳悠悠望著喬北辰激動又語無倫次的樣子,輕輕抱住喬北辰顫抖的肩膀。
她安慰地拍了拍喬北辰,“別怕,我沒有那么脆弱!我也不是軟柿子,任由他們拿捏!”
吳悠悠總算明白,原來喬北辰一直活在父母的PUA中,他們利用孩子對父母的信任和依賴,操控他的思想,掌控他的人生。
“我會幫你,徹底擺脫他們!”
吳悠悠的手機(jī)響了。
居然是盛萊。
盛萊不是拉黑她了嗎?
吳悠悠沒有接盛萊的電話,憑什么盛萊想把她拉回來就拉回來?
吳悠悠掛斷盛萊的電話,將盛萊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沒過幾分鐘,楚山打來電話。
吳悠悠接通電話,里面?zhèn)鱽硎⑷R的聲音。
“在哪兒?”低沉帶著點(diǎn)霸道的成熟男性嗓子,是很有魅力的。
哪怕吳悠悠已經(jīng)和盛萊鬧掰,聽到盛萊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心口悸動。
吳悠悠回了三個字,一把掛了電話。
“要你管!”
吳悠悠收好手機(jī),扶著喬北辰起身,“別想太多,一切都會過去,你要相信,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困難,只要肯堅持,再險峻的高山也能翻越?!?/p>
喬北辰沉浸在自己的困苦掙扎里,安慰鼓勵的話語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時,喬北辰的手機(jī)響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見是喬母的來電,手一抖,手機(jī)啪嗒掉在地上。
喬北辰對母親的恐懼,讓吳悠悠心口一揪。
吳悠悠撿起手機(jī),接通,里面?zhèn)鱽韱棠笢厝岬穆曇簟?/p>
“北辰啊,已經(jīng)十點(diǎn)了,你該回來了!身體還未痊愈,不能熬夜的!現(xiàn)在外面還冷,小心著涼感冒?!?/p>
吳悠悠沒有親身經(jīng)歷喬北辰講述的那些,可她聽到“感冒”兩個字,都不禁脊背發(fā)寒。
恨不得喬北辰立刻擺脫這道枷鎖。
吳悠悠看向喬北辰,果然喬北辰剛剛好轉(zhuǎn)幾分的臉色,再度一片雪白。
吳悠悠對手機(jī)里的喬母道,“北辰今晚不回去了!和我在一起!”
喬母聽到喬北辰不回去,不能淡定了,聲音兀地拔高,“喬北辰,你敢不回家!你給我接電話!”
喬北辰通過手機(jī)外放的聲音,聽到了喬母說的話,他原本就已暗淡的目光,愈發(fā)暗淡空洞,似乎喪失了全部生氣。
他從吳悠悠手里接過手機(jī),說了句“知道了”,掛斷電話。
“北辰……”吳悠悠心急地喚了一聲。
“還是回去吧!我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喬北辰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公園外走。
他腳步虛浮,毫無氣力,單薄瘦弱的身體仿佛能被這夜風(fēng)吹散。
吳悠悠快步追上去,扶住喬北辰,“為什么還要回去?”
喬北辰?jīng)]說話。
“你不相信我能幫你?”
喬北辰依舊沒說話。
吳悠悠不問了。
喬北辰從小被控制至今,早已被一根無形的線死死困住。
哪怕做出決定要掙脫,也不可能做到當(dāng)機(jī)立斷,手起刀落。
喬家父母太了解喬北辰,十分懂得如何拿捏喬北辰。
走到公園門口,吳悠悠拽住喬北辰,道。
“把你手里的U盤給我?!?/p>
“你要U盤做什么?”喬北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