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想了許久,還是回復(fù)了霍既明的消息。
“我有事,別讓奶奶等我?!?/p>
女人的拒絕霍既明已見怪不怪,總歸提起老太太,江染能夠回應(yīng),霍既明馬上又發(fā)去了不少消息。
也許老太太回來,就是他們破冰的契機(jī)。
但江染就回復(fù)了這一條,無論霍既明后面再發(fā)去什么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翌日中午,霍老太太準(zhǔn)時到達(dá)了霍既明的別墅。
霍既明早就吩咐了傭人收拾好了一切,嚴(yán)待老太太回家。
“江染呢?”
霍老太一進(jìn)家門,對一年不見的霍既明都沒多看幾眼,就開始搜尋江染的身影。
“奶奶,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江染最近不在家,而且她這些天都很忙,沒空回來吃飯,您就先別操心了,趕快休息休息,之后我們再慢慢說?!?/p>
霍既明像是哄小孩一樣柔聲說完,馬上使了個眼色,傭人立刻把老太太保鏢提著的行李接了,先放去房間。
江染一時片刻還不愿意下臺階,霍既明也不慌。
他了解江染,江染是孤兒,對長輩一向十分孝順,更何況老太太是家里對她最好的人,只要她想見江染,對方遲早得乖乖回來。
反而江染僵持得越久,也顯得他越是包容有耐心。
到時候老太太也就不可能全把責(zé)任怪在他頭上,說不定江染也會因此慚愧,感謝他為自己做的一切。
思及此處,霍既明對老太太的熱情也高漲起來,可就在他想扶老人去餐廳時,卻被猛地打開了手!
“我今天就是來見江染丫頭的,你不把她叫回來,咱們今天誰都別吃這頓飯!”
霍老太太沒想到江染竟然真的不在家,臉上瞬間多了幾分慍怒。
她抬眸看了眼四周,雖然拄著拐杖,卻不讓任何人攙扶,匆匆往樓上江染的臥房去。
霍既明迅速跟上,傭人也不敢怠慢,都怕老太太摔著。
直到確定了江染的東西都搬走了后,老太太抿著唇呼吸都急促了。
她不再說話,家里的氛圍也跟著凝重壓抑,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再多喘一下。
霍既明也發(fā)現(xiàn)老太太這次對江染的重視程度,遠(yuǎn)超過自己的想象。
不過他還是得硬著頭皮解釋,“奶奶,您先別著急,其實(shí)江染出去住也是因?yàn)橄胍恍﹤€人空間,您……”
“我走之前你們還是如膠似漆的,才一年多不見,她就跟你搞分居?大孫子,你是真把你奶奶當(dāng)傻子忽悠?我是老了,但我不是蠢?。 ?/p>
霍老太太啞著嗓子高聲說道。
她年輕時脾氣是差,但老了后已經(jīng)溫和許多,這么多年,霍既明還是頭一遭見老太太發(fā)這么大脾氣。
他也慌了,趕緊挽著老太太胳膊安撫,“奶奶!您別動怒啊,身體經(jīng)受不住的!”
霍老太一身奶灰色的素錦旗袍長裙,已經(jīng)全白的頭發(fā)被染得烏黑盤在腦后,雖然臉上蒼老,可整個人看上去精氣神十足,在霍家給人的壓迫感甚至不輸霍貴錦。
她冷冷瞪了一眼霍既明,轉(zhuǎn)身便坐到了一側(cè)的沙發(fā)里。
“說吧,你們之間到底出什么事了?”
面對老太太的詢問,霍既明心里也十分忐忑。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聽到了多少情況,呼吸沉了沉,半晌,才斟酌著道:
“之前媽跟芊芊和江染鬧了些矛盾,我當(dāng)時工作忙,沒顧及江染的情緒。您也知道夫妻之間,磕磕碰碰總少不了,也許公司上市的壓力太大了,江染積壓了太多疲憊,說是想要一個人清凈幾天,就搬出去了,公司也請了假……”
“給她打電話,我跟她親自說話?!?/p>
霍既明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讓老太太相信,她將手機(jī)掏出來,交給霍既明。
江染的電話被撥了出去,霍既明順手開啟了免提。
過了片晌,果然接通了。
“喂?奶奶?”
江染看到是老太太的號碼,還是接了起來。
霍家的事,她并不想牽扯到老太太。
對方年紀(jì)大了,心臟一直不太好,血壓也偏高,醫(yī)生再三叮囑過他們,老人最忌情緒激動,平日里連說話都得慢聲細(xì)氣,一點(diǎn)急火攻心都可能引發(fā)很嚴(yán)重的后果。
“染染啊,我今天回家怎么沒見你啊,你是不是不想見奶奶了?”
聽到江染的聲音,老太太的態(tài)度馬上軟了,一點(diǎn)情緒都聽不出來了。
“我……”
“江染,奶奶聽說你搬出去了,擔(dān)心我們之間出了什么事,我告訴她你壓力大情緒不佳,最近想一個人清凈幾天,她偏不相信?!?/p>
江染還沒開口,霍既明就急不可耐地插了話。
她當(dāng)然清楚,霍既明怕她亂說話刺激到老人,也怕被霍老太責(zé)難。
但正好,也給了她下臺階的理由。
“奶奶,霍既明說得沒錯。忙了這兩年我也很疲憊了,這段時間我想要一個人恢復(fù)下狀態(tài),而且我今天在外面見朋友,不方便回家見您,您別擔(dān)心?!?/p>
江染的聲音還是如從前一般溫柔甜美。
老太太聽到這話眉心舒開半分,就連霍既明的神情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
他就知道,關(guān)鍵時刻,江染還是會顧全大局的。
兩人在一起的六年,他也并非沒有讓江染生過氣,可他真的遇到難處,她每一次還是都會堅定地站出來。
想到這里,霍既明忽然覺得舍不得那50%的股權(quán),倒真是自己虧欠了江染。
“就算要恢復(fù)狀態(tài)也不用搬出家里吧?”霍老太太輕輕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和既明是鬧別扭了,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奶奶回來了就是為你做主的,我說過了,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乖孫媳婦,快點(diǎn)回家里來吧,奶奶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你想要買什么、做什么,奶奶都可以滿足你?!?/p>
這一聲“孫媳婦”叫得江染心里瞬間五味雜陳。
她從來就不是霍家的孫媳婦,現(xiàn)在……就更不可能再是了。
但霍老太太在霍家一直說一不二,唯獨(dú)對江染總是好商好量,甚至比對霍既明和霍芊芊還要好。
這點(diǎn)倒是讓江染無法硬起心腸。
今天她不見老太太,也是怕自己繃不住情緒。
“江染,奶奶都這么說了,你也給老人家一個面子,要不先回家吧?”
霍既明見江染不吭聲了,趕忙又開口。
卻被老人家瞪了一眼,“你別說話,不要給孫媳婦壓力,她愿意回來就回來,不愿意的話那就再等等,她又不是真的不回家了。”
江染深吸了一口氣:“奶奶,要不晚些時間吧?我今天真的有事兒?!?/p>
“好。那奶奶等你。”聽到江染這么說,霍老太明顯有點(diǎn)失落,可還是笑盈盈地應(yīng)下了。
掛了電話,江染心里一陣發(fā)悶。
霍家其他人倒都好應(yīng)付,唯獨(dú)老太太……她是真有點(diǎn)不知怎么辦了。
“奶奶,你看我都說了,我和江染沒你想的那么嚴(yán)重?!?/p>
這通電話過后,霍既明心里也有些雀躍,江染說晚些時間,那就說明她很快也就會回家了。
但掛了電話,老太太嘴角的笑意立即沒了。
她看向霍既明,眼光有些復(fù)雜,似乎還覺得哪里不對。
卻在此時,霍既明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是柏清打來的。
見霍既明一直沒有聯(lián)系自己,她終于坐不住了。
自己都將霍慕承接了過去,可霍既明就好像把她們母子都忘記了一樣。
霍既明不想接電話,可剛一掛斷,對方就又打來。
霍老太太起了疑慮,“誰???一直打電話來?!?/p>
“公司,可能有工作。”霍既明悻悻說道。
“工作就接吧,我們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霍老太太說著,像是又想起什么。
“對了,承承呢?”
雖然是領(lǐng)養(yǎng)的小孩子,但也是他們霍家的小曾孫,霍老太太既然接受了江染,對血脈這事兒也早就看開了。
“哦,是……您回來怕吵鬧,我就讓人帶他出去玩兒了?!?/p>
霍老太太沒說什么,終于肯移步去餐廳吃飯了。
晚上,文華婷和霍芊芊也趕到了霍既明家中。
老太太這次是臨時來的,文華婷和霍芊芊昨天才出遠(yuǎn)門游玩,下午就只能緊急折返。
要知道霍老太就是霍家女閻羅,霍貴錦好歹除了公司的事,對她們都算寵溺,可老太太這兒的規(guī)矩卻相當(dāng)嚴(yán)苛。
她走了一年,文華婷和霍芊芊覺得霍家的空氣都清新了。
果然,一回家打過招呼不久,老太太馬上就進(jìn)入審問模式,開始詢問起江染和霍既明的事。
霍芊芊終于挨不住了,直接抱怨起來:“哪里是我們欺負(fù)江染???是她現(xiàn)在被哥慣壞了,都要騎在我和媽的頭上了!我只是想讓她給我做一頓飯,她不愿意就算了,還借題發(fā)揮威脅公司,讓我和媽跟她道歉……”
“芊芊!”霍既明厲聲阻止霍芊芊繼續(xù)說。
老太太臉色瞬間不好了,“你說什么?”
“媽,其實(shí)這事兒確實(shí)是芊芊做過了?!?/p>
霍既明下意識地為江染開口,但他話音未落,立刻引起了霍芊芊的憤怒。
“哥,你是真沒骨氣嗎?這些天江染怎么對你的我可都聽說了,她竟然敢要公司50%的股份!為了她我和媽難道就沒受委屈?”
“媽,就算我們有錯,難道江染就該這樣對我嗎?我們霍家一向尊敬長輩,我好歹也是江染婆婆,她不能生育、不能為我們霍家綿延子嗣,我就算有時候?qū)λ龂?yán)厲點(diǎn)……難道有罪嗎?”
文華婷知道霍老太太的脾氣,霍既明也跟她打過招呼,她知道對方是來給江染撐腰的,只能將怒氣都壓下來,也不敢指責(zé)江染太多。
聽到這些,霍老太太半晌都沒再開口。
她當(dāng)然不會相信霍芊芊和文華婷的一面之辭,但江染如今的態(tài)度也確實(shí)和從前不同。
以那孩子的性格,再大的委屈都不至于連老太婆的面子都不給。
“行了,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p>
老太太揮手阻止她們再說下去,先一步起身回房休息了。
但剛將房門關(guān)起,她立刻就打給了自己的人。
“你去查清楚,江染最近到底在做什么?還有既明,跟他緊點(diǎn),看看他外面是不是有什么情況?!?/p>
老太太想起了霍既明今天不敢接電話的樣子,出于女人的敏感,她決定還是得自己出手。
…………
晚上九點(diǎn)鐘,將文華婷和霍芊芊送走之后,霍既明馬上轉(zhuǎn)道去了柏清那兒。
倒不是因?yàn)榻裉炫艘恢辈粩啻螂娫挵l(fā)消息,而是他必須將霍慕承接回去,以免老人懷疑。
路上的時候,文華婷還特意叮囑霍既明,堅決不能和柏清再有瓜葛,尤其老太太回家了,決不能讓她也知道柏清和他還有聯(lián)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