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皺了皺眉,心里也跟著不是滋味。
她了解江染習慣了用表面的淡然來偽裝。
之前霍既明傷害她,江染全程也都沒有表露出一點不對,直到離開霍氏之前都是安靜如常。
但夏南現(xiàn)在都還難以想象,一個人經歷了多年的感情欺騙和背叛后,到底是怎么還能一如既往地做事、報復、甚至是放下?
她對江染很佩服。
光是想到自己心頭的恨意,她就已經無法安定片刻。
夏南只希望江染不要再受到同樣的傷害,為了男人很不值得。
就像是她的好友……明明比她出身好、前途好,本可以擁有更好更幸福的人生……
卻偏偏……
即便夏南知道江染不會,但她還是擔心。
過剛則折,江染撐了這么久,夏南知道在她脆弱的時候,蔣總意味著什么。
就連她看到蔣弈也難免不會對感情有一瞬的憧憬。
“染姐。”
“嗯?”
江染沒有抬頭,只淡淡應了一聲。
“群里的消息你別放在心上,什么情況大家都不知道,而且,我相信江染姐你的判斷?!?/p>
江染抬眸,看到夏南水汪汪的眸子關注地盯著自己,不由一笑。
“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的。我不覺得蔣弈會和舒寧藕斷絲連?!?/p>
夏南了解她,所以江染說話也不藏著掖著。
其實剛剛她確實有點難受糾結,有片刻的創(chuàng)傷應激,可只是一小會兒,她就恢復了理智。
要是這些八卦是真的,以蔣弈的手段,不可能讓照片流出。
但更重要的是,她還是相信蔣弈。
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能夠作為蔣氏掌權人的責任心。
她只是在想,蔣弈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
舒寧一直想跟她說的話,到底是什么?
為什么舒寧那么有自信蔣弈會放不下她?
“那就好,”夏南松了口氣,“反正你只要不要不開心,一切事情自然有解決方法。這也是你之前跟我說的話?!?/p>
江染點了下頭,笑意更深,“對了,周灝京沒有再為難你吧?”
夏南瞳眸閃爍,猶豫了一下才搖搖頭。
“但是染姐,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p>
“你說?!?/p>
“周灝京對我有意思……”
江染愣了下,不明白夏南和她說這些的意思。
周灝京調戲夏南的事,不是都已經告訴過她了嗎?
夏南停了停,低下頭,繼續(xù)說:“我想,和他接觸試試?!?/p>
“夏南,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江染倏地站起身,她走到夏南身邊,做出跟之前周灝京一樣的動作,伸手就去摸她的額頭。
夏南像個小綿羊一樣任由江染摸了一通,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染姐?!彼辶饲迳ぷ樱戎吧裆珗远?,“我認真想過了,周灝京這樣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他現(xiàn)在只是暫時離開周氏,未必就會對你善罷甘休?!?/p>
“你要利用周灝京?”江染忽然對夏南刷新了看法。
但她馬上阻止道,“我知道你想幫我出力,但我不可能讓你用這種方法……我一個人應付周灝京就可以了,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p>
再說了,周灝京花花公子的名聲在外,就算夏南是奔著反殺去的,可到最后誰吃誰可還不一定呢!
“我不想讓你孤軍奮戰(zhàn)。”夏南已經下了決心,“我不用和周灝京走得太近,只是他既然對我還有點意思,我可以和他接觸接觸,找找他的弱點,打聽打聽消息……而且”
她猶豫了下,還是不想把朋友的事說出來。
周灝京惹下的情債固然該死,可她還要維護自己好友的臉面。
“而且什么?”
“而且,我討厭他,我也想讓他身敗名裂?!?/p>
夏南聲音忽然含了狠勁兒。
江染心里一震,她之前倒是沒看出來,夏南對周灝京欺負她的事已經產生了恨意。
不過她也能理解,周灝京確實很過分,夏南這樣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么能受得了他那種侮辱?
“夏南,你放心,以后我會替你教訓周灝京的,但是他這樣的人你是無法輕易傷害的,和一個渣男糾纏下去,最受傷的還是你。”
江染挽起夏南的手細心安慰。
可無論她怎么勸說,夏南都是鐵了心,“江染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你為我做的已經夠了,我今天跟你說這個,是不想讓你誤會。無論以后我和周灝京走得再近,我都是你的人!”
或許是怕江染再勸她,夏南說完后朝江染鞠了個躬,便匆忙跑了。
江染沒拉住她,頓感無奈。
這夏南……怎么還和周灝京糾纏上了?
還好周灝京最近不在周氏,她暫時不用太擔心什么。
可是夏南這個狀態(tài),才讓她犯愁,這丫頭跟她一樣很犟,靠說服怕是沒戲。
就在江染心煩的時候,手機震動了。
她心里一陷,以為是蔣弈,看到來電才發(fā)現(xiàn)是周奉堂。
大伯?
江染接起電話,就聽周奉堂說自己已經到了公司附近,約她中午一起吃個飯。
周奉堂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江染到了預定的餐廳包廂后,一眼就看到男人在包廂外的露臺抽煙。
周奉堂很少抽煙,他對養(yǎng)生有講究,江染之前在他家中看到了一整墻的養(yǎng)生書籍,他還請了私人營養(yǎng)師,每天來家中給傭人們上課。
他們家,就連保潔阿姨說起養(yǎng)生來都一套套的。
“大伯。”
江染打了聲招呼,周奉堂才趕緊掐了煙,笑起來,“你來啦,快坐。”
兩人寒暄了幾句,周奉堂馬上熱情邀她點餐。
江染沒什么胃口,只點了兩道菜,周奉堂大手一揮加了不少特色菜,結束了點餐。
“大伯有事情找我?”
周奉堂猶豫了下,笑容斂起,點了點頭,“還是吃完飯再說吧?!?/p>
“您不說的話,我也吃不好這頓飯,不如現(xiàn)在就說吧。”
江染看著周奉堂的眼底,雖然聲音平靜,可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忐忑。
周奉堂看了眼旁邊的服務生,待他們離開后,才低聲道。
“你和蔣家,現(xiàn)在關系尚好?”
提起蔣家,江染眼色立刻變了,“大伯,你到底想說什么?”
見江染緊張起來,周奉堂也不再賣關子,“其實這件事,我也是才聽到的風聲,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最近周氏剛好有藥品要上市,我害怕你會沖動?!?/p>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竟然聲音一顫,幾乎有點失態(tài)。
周奉堂沉了口氣,聲音低了低:“是蔣弈出事了?!?/p>
江染身子微地一晃,手掌猛地扶著桌面,屏息等待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他,出什么事情了?”
周奉堂不敢看江染的目光,嘆了口氣道:“他在山區(qū)意外重傷,情況不樂觀……如果他挺不過來,我擔心你的聯(lián)姻”
“挺不過來是什么意思?”
江染顫聲打斷周奉堂,在聽到蔣弈出事的瞬間,只覺得腦中血液奔騰脹痛,已經無法思考。
…………
下午。
嚴明桃剛從外回家,周灝京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她瞧了眼對方,撤掉旁邊跟隨的助理,將手中的包和外套放到了周灝京臂彎。
“事情辦妥了?”
“已經辦妥了,如您預料,蔣家現(xiàn)在也應該聽到風聲了?!?/p>
周灝京低低開口。
嚴明桃日前吩咐他去聯(lián)系神秘人,遞出了蔣弈的行程消息,他就猜測到是要對蔣弈出手。
嚴明桃雖然商場地位不行,可她的人脈確實黑白兩道通吃的。
尤其是在國際上。
周灝京也是才知道,在跟周勛結婚之前,嚴明桃還跟過一個國際上的大人物,對方可不是善茬。
純白的手段行不通時,嚴明桃就會劍走偏鋒,很難說以前周勛在幫助周氏壟斷海市藥業(yè)時,嚴明桃沒有出手過。
回到書房,周灝京關起門來,繼續(xù)講了下去。
蔣家現(xiàn)在已經趕往蔣弈那邊,去的人是蔣奶奶和魏雪,蔣振宗正在參加國際峰會,還沒有傳出他離開的動靜。
嚴明桃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那邊人動作真快,消息剛放出去,不到半日就動手了,她還想著怎么也要一天。
而且消息傳來說是在山上出的意外,但那些人以前不都喜歡在車上動手腳?
但她不想管這些,達到了目的就好。
嚴明桃嘴角勾了勾,不由譏諷道:“蔣振宗還真是蔣家最鐵石心腸的,不會兒子死了,他還第一時間想著穩(wěn)住公司吧?”
“……媽,對蔣家真的好嗎?”
周灝京忍不住開口,在他看來,蔣家還是重要的合作伙伴。
“蔣弈護著江染,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嚴明桃現(xiàn)在心情好,沒有責怪周灝京多嘴。
她去酒柜取了瓶酒,慶祝似的拿了兩個杯子。
一杯遞給周灝京。
周灝京趕緊去倒酒,但眉心皺得很緊。
“可就算蔣弈出事,蔣家自顧不暇,我看江染那丫頭也未必會受到影響。”
周灝京當然知道嚴明桃打什么主意,他早上看到周奉堂的車了。
最近周氏有個大項目要推,新藥品上市。
周奉堂也是參投人之一,江染如果這時候不在公司,出了岔子,那可是重大失誤,足以被公司罷免。
這句話發(fā)自肺腑。
或許蔣弈有心,但周灝京覺得江染可不是重感情的人。
霍既明跟她糾纏了六年,江染轉頭就報復到霍家瀕臨破產。
而且舒寧在側,周灝京前期已經點撥過她,她這次學聰明了,蔣弈受傷的消息還在封鎖,可兩人的“親密照”都流了出來。
江染看到這些,還會為了蔣弈心亂出錯嗎?
“灝京,你還是太年輕了。我怎么會給江染留退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