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巡檢當(dāng)即上前兩步,咂舌道:
“那個提前抵達(dá)的女巡按竟是假的,真的先去了十全縣,昨日才來的安平縣,大人沒想到吧,真假欽差,夠驚世駭俗吧?”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都是昨夜里才知曉的,這可是欺君罔上之罪,傅知州吩咐了一定要抓到這些闖關(guān)的女子,罪加一等.......”
而樓大人聽到他前一句,早已怔愣當(dāng)場。
不可思議道:“真假欽差?!”
真正的女巡按是昨日才到的安平縣,所以也就是說,他那日在洗塵宴上見到的那個年輕女子,根本就不是姜如初.......
這是她的金蟬脫殼之計。
樓大人神色幾變,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已明白事情的大概,傅祥平的人說的什么她逼官要糧一事,怕也并非是他們不肯低頭。
很有可能,是姜如初微服暗訪的時候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把柄,所以才有闖關(guān)一事。
樓大人臉色難看,當(dāng)即扭頭看向下方,剛想要張口,卻又下意識一頓。
他能說什么,眼下說什么都來不及了,施兄已然出手,若是不知情,事后追究起來還能有個恪盡職守之名......
然而此時下方的情形,卻驟然一變。
施蒙德劍鋒凌厲,招招快如疾風(fēng),袁非月根本無力招架,只能拼命躲閃,但身上的傷痕卻愈發(fā)的增多,直到最后她近乎力竭。
這時,劍鋒擦過她的前襟,瞬間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袁非月勉力躲閃過去,但她藏在此處的卷軸卻倏地掉落出來.......
卷軸束繩斷裂,瞬間滾開灑落在地。
袁非月迅速以長槍撐地,見狀急忙要去撿拾,然而在看到已然攤開的卷軸的那一刻,卻猛然一震,霎時呆愣原地。
剛剛收劍的施蒙德,上前一步,在看清地上那幅散開的畫的一剎那,神色也驟然大變。
二人雙雙怔愣當(dāng)場,目光一致看向地上。
連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看到前方那瞬間僵住的二人,不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孫華方等人也是一愣,地上攤開的那幅卷軸很明顯,但他們離得遠(yuǎn)根本看不清畫面。
只能紛紛皺眉出聲:
“什么東西,一幅畫嗎?”
“好像是一幅畫,上面畫的是什么,怎么施指揮使竟神情大變的模樣.......”
何止神情大變,此刻的施蒙德心下幾震,一股怒氣直沖天靈蓋,百感交集之下,似乎連拿著長劍的手都在止不住發(fā)抖。
袁非月此刻的震驚也不比他少。
看清那畫上內(nèi)容的那一刻,她幾乎就瞬間明白,為何后面那些人會對女騎窮追不舍,甚至是想要至她們于死地.......
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周靈不告訴她們送的到底是什么,還囑咐她一定要到了盛京再打開,若是到不了便就地焚毀,千萬不要看。
因為此時此刻,袁非月的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幾乎在看到這幅畫的那一瞬間,她便已在心下做好一個決定。
今日她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氣,也一定要將這幅畫和洪英手中的信,送到盛京皇城的大門口,即使粉身碎骨.......
袁非月迅速撲上前,一把將卷軸重新收攏起來藏在懷中,隨即雙目赤紅的看向眼前人。
當(dāng)即咬牙沉聲喝道:“指揮使大人——”
“今日你若還要阻我.......”
話音未落,對面神色不明的人忽然開口。
“你走吧?!?/p>
乍然聽到這一句,袁非月臉上兇狠的表情霎時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施蒙德臉色沉沉,緩緩放下手中長劍,抬眼皺眉看向她,見她不動,當(dāng)即呵斥出聲:
“還不快走!”
袁非月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想相信他竟然愿意放她走,瞬間大喜過望。
抱拳朗聲道:“多謝指揮使大人!”
隨即快步往旁,朝著一旁的馬匹走去,一個利落翻身上馬,不敢有任何耽誤,猛的一揚韁繩,厲聲大喝一聲:“駕!”
便瞬間奔射而去。
眼看畫風(fēng)忽然一變,施指揮使不知怎的,竟就這樣將那女子放走了,上方觀戰(zhàn)的巡檢司眾人紛紛呆愣當(dāng)場。
樓大人卻恍然明白過來,知道他方才定然是看到了什么,終于忍不住長嘆一聲.......
或許,這就是上天注定吧。
眼看施蒙德就這樣放走了那女子,后方觀戰(zhàn)的孫華方等人皆是一臉震驚,不可思議。
“施指揮使,你可知放走她是什么后果!”說著眾人紛紛上前,便前去要阻攔。
施蒙德卻倏地轉(zhuǎn)身,抬眸看向眾人。
神色陰沉得可怕。
緩緩舉起長劍指向眾人,沉聲開口:“今日誰要敢再追,就別怪本指揮使不留情......”
聽到他這威懾力十足的一句。
孫華方等人剛要上前追擊,便齊齊一震,只能一臉錯愕的,紛紛愣在原地。
而在這片刻之間。
前方離去的袁非月,早已奔出老遠(yuǎn),身影徹底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直到徹底過了這一處關(guān)隘,沒有聽到身后有任何的追擊聲,她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依然揚鞭疾行,沒跑多遠(yuǎn),便遇見了前方不遠(yuǎn)處下馬等候許久的曾洪英一行人。
幾人隔著老遠(yuǎn)看到她的身影時紛紛一喜,然而在看清她渾身的傷時,卻頓時臉色一變。
“將軍,您受傷了!”
曾洪英第一個上前,一臉焦急關(guān)切出聲。
待靠近一看,有的傷口甚至深可見骨,女騎眾人紛紛驚呼出聲,一臉驚慌錯愕之色。
“將軍,您傷得竟如此嚴(yán)重......”
“到底是什么,讓他們敢冒著截殺欽差屬官的名頭,也要將我等攔在全州的境內(nèi).......”
女騎眾人埋在心里的疑問,終于在此刻徹底爆發(fā),紛紛附和道:“就是,這也實在太不符合常理,到底是為什么.......”
“咱們不如把那封信打開來看看?!?/p>
袁非月剛剛停下馬,便驟然聽到這一句。
頓時沉聲呵斥道:“不該問的別問,我等只需牢記本分,知道自已的職責(zé)即可?!?/p>
曾洪英終于忍不住了,紅著眼出聲:
“將軍,我們的職責(zé)明明是貼身保護(hù)她,她卻讓我們獨自涉險,分明就是故意讓將軍來送死,這算什么職......”
下一瞬,“啪”的一聲,清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