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今日去薛家,師姐給你燉雞湯......”
薛家只有他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兩人各有所好,又都性子孤僻,平時也不愛與旁人多來往。
若真論起來,姜如初怕是這第一個有幸被邀請上門的人。
一旁的薛繼平意外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頓了頓,難得什么也沒有說,選擇了默許。
旁邊有人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姜如初的余光瞥過時,忽的定睛看去,這才發(fā)現向師姐竟還未離去,她正想開口。
向平似乎發(fā)現了她的目光,瞬間面無表情的扭頭往另一邊走去。
這時,旁邊樊師兄頓時“哎”了兩聲,不滿出聲,“怎的薛師妹你還搶先了,我還說今日要請姜師妹去酒樓一坐,好生謝一謝她呢。”
對啊,今日要說最該請客的人,可不是樊順嗎......
樊順眼下即將從國子監(jiān)結業(yè),也就今年底的事。
正在候選成為“歷事監(jiān)生”,若運氣好能去朝中六部諸司,歷練政事,再不濟分派到各州縣,負責清理糧田,督修水利等要事。
正是奔著大好前程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險些背上一個悖逆不孝的罵名,名聲有損,可大可小,若是尋常倒也許不會有大事。
可此刻若是被那些也正等著競爭歷事的人刻意宣揚,約莫這個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若要說今日誰才是那個“必有后?!钡娜耍獛熋门c樊師兄二人,怕是還當真分不出一個高低來。
樊順當即鄭重的拱手朝姜如初一禮,“多謝姜師妹為我連辯兩場,徹底洗刷污名.....也多謝諸位師兄師姐,方才為我前赴后繼?!?/p>
他拱手抬了一圈,神情中明顯有感動之色。
聞言,姜如初心下復雜,今日怎么輪到他們四門學的時候偏巧就連續(xù)上臺三位解元,還正巧都是今年鄉(xiāng)試新晉的這幾位......她隱隱感覺,這個局倒像是針對她來的。
眼前這位樊師兄,說不得是受了她的連累,還是被人順帶......
她表情凝重的抬手,“師兄,你言重了?!?/p>
周圍的師兄師姐們紛紛抬手還禮:“都是四門學的同門,樊師兄何出此言,你平時對我們也諸多照顧。”
這位樊師兄平時在國子監(jiān)便從不與人為難,為人最是仗義,對身邊的師弟師妹也總是諸多照顧,為他上去辯兩句,大家都心甘情愿。
“只是不想師兄你與人為善,還是有人要與你過不去......”
樊順無奈一笑:“利益當頭,誰又能說得準?!钡辽傺矍暗倪@一堆方才為他上臺的師兄師妹,也證明,為善是有用的。
他帶著滿滿的暖意,語氣溫和的揚聲道:
“今日勞累各位同門,師兄我請客,請諸位去十字街的朱家酒樓,好好的吃一頓,如何?”
周圍的羅師姐以及其他的師兄弟,皆是興致勃勃的歡呼一聲。
“好哎,樊師兄今日要請客,我等自是不能錯過的!”
“稀奇事,向來一毛不拔的樊師兄竟要請客喔!”
旁邊一向嚴于律已,每日準時歸家的徐師姐,今日也難得點頭答應:“就算是今日我家吃大魚大肉,我也定要去吃師兄這一頓!”
眾人都在歡呼雀躍,樊師兄笑容滿面的看向沉默不語的薛素香。
笑吟吟開口討人:“薛師妹,今日你就別跟我爭了,把姜師妹讓與我等,讓師兄我盡一盡心意?!?/p>
眾人皆附和道:“對啊,薛師妹,還燉什么雞湯,咱們等會兒一起去朱家酒樓,吃樊師兄的席面才是要緊!”
薛素香無奈一笑道:“樊師兄,不是我讓不讓的問題,只是姜師妹今日有受傷,怕是不宜酒肉......”
姜如初及時開口:“薛師姐,不用擔心,我這就擦破些皮,方才醫(yī)官都說無大礙,沒有什么事的?!?/p>
見眾人興致勃勃,她也不想掃大家的雅興。
更何況自已也是初來乍到,這一群人方才都有為樊師兄仗義出手,可見都是正直之人,姜如初正有相交之意,也樂得一聚。
這時旁邊的薛繼平也開口提醒自已的妹妹:“小香,就不要掃各位同門的雅興了,你若是放心不下,咱們一起去也行?!?/p>
旁邊的賈師兄、畢師姐以及汪師兄等人,聞言紛紛贊同道:
“正是,平時你們兄妹二人整日都在那后院鼓搗,今日正好,大家一起聚,也算是咱們率性堂的同門宴......”
“對對對,正好咱們這群人,平時竟來往也不多,今日姜師妹揚名,樊師兄逃過一劫,都是大喜事啊,得聚!”
“對,借著這樣的好機會,咱們這些同門也好好認識認識?!?/p>
此時這一群人,都是來自四門學的率性堂各個齋的平民才子,雖說都是一個學監(jiān)讀書,但來往不多,還當真只算得上點頭之交。
尤其是薛氏兄妹,在國子監(jiān)七八年不算默默無聞,但兄妹二人一向孤僻,與大家還真沒有多少往來。
此時,在這樣天時地利人和之下,眾人目光炯炯的注視中。
姜如初笑著勸道:“走吧,薛師姐,師兄師姐們的盛情難卻,改日我在上門喝你的雞湯,如何?”
薛素香想到今日痛快,終于笑著點頭:“走,一起去!”
眾人頓時歡呼一聲,朗笑道:“走嘍,咱們今日去朱家酒樓,好好的宰樊師兄一頓!”
國子學大門口,旁邊幾處學監(jiān)的人,看著四門學這一群人興高采烈的模樣,有人沉默,有人撇嘴。
也難免有一些酸言酸語:“瞧那一群得意樣兒,生怕人不知道他們今日光彩了,顯得!”
旁邊也有人低聲嗤笑:“吃一頓朱家酒樓就高興成這樣,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
“就是,咱們潘樓都吃膩了,切!”
在這人的話音落地時,旁邊忽的響起一道冷笑聲:“你們這些廢物,就算是天天吃潘樓,也吃不出幾分眼界?!?/p>
這幾人聞言皺眉氣憤回頭,待看清是沉著一張臉的向平時,臉上的氣憤霎時一頓,神情齊齊帶上幾分懼意。
卻都默契的收回了將要出口的斥罵,紛紛沉默不語的撇開臉。
向平方才不過走到這國子學的大門旁,看著國子學幾個大字,不知在沉思什么,此刻她冷笑著罵完這些人之后。
這才面無表情的看了那群人的背影一眼,徹底轉身離去。
待看到她終于轉身離去后,旁邊這幾人才紛紛往地上呸了一聲,神情不屑的低罵道:“九方家的一條狗,有什么好得意的?!?/p>
“就是,咱們說四門學的,關她什么事,狗拿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