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遠處,一個個身著紅甲鐵盔的女子,正眉眼飛揚的在討論接下來上場的事。
“這積籌賽,這趙家兄弟竟對上吳斂,這一場應(yīng)當(dāng)沒有任何懸念.......”
“這吳斂的籌數(shù)已經(jīng)十四籌了吧?肯定是能進淘汰賽的,到時咱們頭一個選他,奪了他的籌數(shù).......”
袁非月冷冽的眉眼盡是驕傲和自信,聽到身邊的副將如此說,她也并未否認(rèn)。
只是朗聲笑道:“你們一會兒還是先積籌吧,洪英,等會兒你可不要讓大家失望.......”
身為飛騎將軍,今日這樣的場面,她自然不會親自下場,都是由麾下的其他女騎上場。
一場比賽上,一支十人隊伍里只能有一個答題的人,其他的騎手都只能負責(zé)進球。
曾洪英的祖父是國子監(jiān)的曾博士,她自已曾經(jīng)也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往年都是一隊女飛騎簇擁著她,保護她有空閑能答題,這早已是女飛騎中,約定俗成的事。
而今年,公主突然選了一個女解元進來......
曾洪英聞聲用力點頭,“袁將軍,屬下一定盡力?!睂④娺€是信任她,她一定不會讓將軍失望!
女飛騎都是在一起好幾年的娘子軍,大家互相都是情誼深厚的姐妹,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這一群姐妹自然都是首先站在自已人這一邊。
但事關(guān)公主的大事,再深的情誼,袁非月自然也不會盲目,她毫不客氣的接著說道:“要是等會兒不能當(dāng)先,下一場,本將軍可是要換人的.......”
周圍的飛騎隊的女子都神情莫名一頓,互相看了一眼,將軍指的這個人是誰,大家自然都清楚。
曾洪英立馬凝神,用力的保證道:“將軍,屬下一定不會讓您丟人!”
女解元固然令所有讀過書的女子肅然起敬,可曾洪英有自信自已也不輸。
而此時,讓眾女飛騎都避而不談,成了備選的姜如初,就靜靜的站在不遠處,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同樣都是身著紅甲鐵盔,誰是外人,此刻一目了然。
姜如初方才過來之前,還在擔(dān)心自已從未與女飛騎配合過,又擔(dān)心自已不習(xí)慣這身盔甲,還怕一會兒會扯大家的后腿。
不想完全是她杞人憂天。
姜如初正要嘆氣,下一瞬,一雙目若朗星的眸子,就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嘿,姜如初!”
袁非達對上某人抬起的雙眼,里面沒有任何意外,讓他很是不滿,“怎么這里看到小爺,你一點都不意外?”
姜如初神情淡淡,如實回答:“我先前就已經(jīng)看到你了。”
這家伙如今還呆在國子監(jiān)內(nèi),只是眾博士們都被他嚇壞了,喬先生近日才好利索呢,誰也不愿意教這么個頑劣又野蠻的學(xué)生,紛紛對他避而不見。
自從上次姜如初將這家伙勸服之后,他的確沒再國子監(jiān)繼續(xù)鬧事,就是每日都牽著他那頭“大魁”,在幾處學(xué)監(jiān)內(nèi)無聊的到處晃悠。
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們,對他的印象實在太差,起初看到那頭白虎大家都會害怕的躲遠,后來發(fā)現(xiàn)那白虎也不會真咬人后,便都對他嫌棄的視而不見。
唯有姜如初,偶爾碰到他,還會搭理他兩句,所以這家伙,便自顧自將她當(dāng)成了朋友。
見她表情波瀾不驚的,袁非達挑了挑眉奇怪道:“你不好奇,我今日來這里干嘛的?”
姜如初聞言無聲笑了笑,還能干嘛.......這位小爺今日能出現(xiàn)在這馬球場上,自然說明她的鼓動成功了。
她卻故意道:“來看女飛騎打馬球?!?/p>
袁非達拍了拍自已身上統(tǒng)一的騎裝,正要說什么,笑容卻忽的一頓,神情頓時萎靡下去。
嘆了一口氣蔫巴巴的說道:“小爺覺得你說得對,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
眼前這位袁小將軍,在那次垂頭喪氣的離開后,經(jīng)過深思熟慮,他覺得姜如初說得十分有道理,為了他的姐姐,他得當(dāng)上這個駙馬。
姜如初打量著這少年鮮活的眉眼,看懂他的不情愿,卻又不得不認(rèn)命的頹喪。
旁邊袁非達垂頭喪氣的聲音響起:“小爺勉為其難,就娶了公主那個老女人吧,可惜小爺如此年輕貌美.......”
空氣忽的一靜。
姜如初的視線掃過場上正在角逐的眾郎君,不僅吳斂這等高才,楊正、陸安南、還有眾望所歸的霍衍舟......哪怕是那位勢在必得,到現(xiàn)在還是負籌的趙光祖。
她覺得,隨便哪一位挑出來,都夠這位不通文墨的袁小將軍嗆一壺了.......
袁非達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沉默一瞬,咬了咬牙詢問道:“你有什么秘訣嗎?”
姜如初神情一言難盡,但今日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上場,自是愛莫能助。
她想了想,低聲囑咐道:“積籌賽你別進球,就任由對方去答題,興許.......”
袁非達頓時瞪眼,“我堂堂袁家少將軍,一個小小的馬球賽連球都進不了,小爺我少將軍的臉面何存?!”
難怪方才趙氏兄弟和崔氏對上,明明答不出題,還非要上去進球。
積籌賽更多的是菜雞互啄。
對更多的人來說,他們答不出博士們那些刁鉆古怪的題,是十分稀松平常,國子監(jiān)人人都不覺得奇怪的事,但若是連球都進了不了,那才真的是要貽笑大方了。
“那還有一個體面些的辦法,既讓你進球,又不用答題…….”
聽她說完,袁非達頓時不可思議的看她一眼,眼神里帶著震驚。
“這樣要被人笑死吧?”
姜如初沉默一瞬,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只能憑真本事去當(dāng)駙馬了。”
袁非達一噎,霎時又垂下頭,像一只臊眉搭眼的大狗,低聲應(yīng)了一句:
“好吧,我聽你的?!?/p>